第1386章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李順從印度繞道緬甸越南回歸大秦的事陳旭壓根兒都沒想到。
從南海港離開之後，歸途中他先優哉遊哉的帶著水輕柔特地去海南島上呆了壹天，從當地島民手中用壹些銅錢瓷器玻璃刀具等換了許多椰子芒果菠蘿楊桃香蕉火龍果等當地產的熱帶水果，讓兩艘大船上的船工船員等跟著品嘗了壹番。
這些水果目前都是野生狀態，口感和品質說不上多好，特別是香蕉，其實就和芭蕉差不多，小不說還有籽，唯獨就是比芭蕉要甜很多，因為這些熱帶水果無法長時間保存，陳旭便讓船工找當地島民又換了上百斤的龍眼幹果和芒果幹，準備帶回去給家人都品嘗壹下，算是旅遊土特產了。
從海南島出發逆風而行七八日之後，船隊到達會稽沿海再次路過舟山群島。
“侯爺，要不要去吳中靠岸歇息壹日再出發！”船隊的管事前來詢問接下來的航程。
看著越來越近的舟山群島，陳旭想了壹下命令船隊靠近白華山暫時停靠。
“夫君是想在島上休息壹日嗎，那何不停靠桃花島，順便還能去見識壹番黃藥師的桃花陣！”水輕柔舉著望眼鏡觀察著前方說。
“妳呀，怕是對小說入迷了吧，這只是天書中記載的壹個故事而已，世間何曾有過黃藥師，又哪兒來的桃花陣？”陳旭哭笑不得把水輕柔摟在懷裏說。
“也不壹定呢，您說的天書中的許多故事都似是而非，萬壹是真的有呢？”水輕柔依依不舍的眺望桃花島的方向。
“好吧，等我上白華山先見壹下方仙道的安期生，再去桃花島上遊覽壹番，如今深秋時節，桃花肯定是沒有了！”陳旭無奈的點頭。
自從當初從這裏開始講了桃花島的故事，於是便壹發而不可收拾，如今這來來去去近壹個月，射雕英雄傳也已經講的七七八八，但陳旭發現水輕柔竟然對這個本來胡編亂造的故事產生了極其深厚的興趣，不光對故事裏面的人物和武功招式全都記得清清楚楚說的頭頭是道，甚至沒事的時候還會拿壹根竹笛盤坐在甲板上不斷傾聽大海的濤聲和風聲，練習吹奏壹首新創作的曲目，並且還不斷的反復推敲陳旭說的將內息灌註到竹笛當中吹奏出令人神魂顛倒的碧海潮生曲的高深武功。
為此陳旭還打趣勸說了幾次，但水輕柔卻猶自不肯放棄，於是陳旭只好放棄了，他對道法壹竅不通，對所謂的道家玄功也只懂皮毛，但水輕柔和虞無涯這些正宗的道家弟子不壹樣，他們有系統的學習高深的道家理論，而且對於道和武術與常人的理解也不太壹樣，萬壹……萬壹真的成功了呢，何況內息外放對於先天境界的高手來說本就可以做到，比如黃石公就能在出手的時候產生壹些非常不可捉摸的能量，這就是境界不同造成的認知差異。
就像後世人說世間本沒有所謂的氣功，還有許多人詆毀陰陽五行八卦中醫等這些古老的東西壹樣，他們通過自己淺顯的認知就武斷的判定這些東西都是假的，只有西方的科學才是正確的。
這就是典型的認知障。
陳旭以前或許也有這些方面的想法，因為這些東西的確太過玄幻而且深奧難懂，但如今陳旭相信，中華文明古老的傳承或許比想象的更加深奧，只是懂得的人越來越少，而且因為太過深奧復雜，喜歡鉆研的人也越來越少。
隨著人類社會的進步，分工越來越細，生活越來越富足，發展越來越快，思想也因此越來越世俗化，越來越急功近利，越來越傾向於更加簡單和表象的認知，對於表象之下的理論已經漸漸的邊緣化和模糊化，甚至刻意的去解釋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東西，最後許多古老的深奧理論就變成了壹種似是而非的鬼論，學習的人越發的誤入歧途只好丟棄。
而到了幾千年之後，當人們開始覺得要破解人類文明發展必須再從文明發展的源頭重新開始研究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老祖宗的理論已經被曲解的面目全非，還有大量的典籍已經失落，只能不斷的去挖老祖宗的墳墓，希望哪個有前瞻和獻身精神的老祖宗把古老原始經文刻在了自己的棺材裏面。
易經如此，道德經同樣如此，甚至還有許多珍藏在隱士手中從未有過任何記錄的絕品手跡，都隨著文明的發展湮滅在時光的長河之中。
水輕柔的堅持，是因為她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她心中還有道的追求。
雖然她也知道虛無縹緲，雖然她也知道無跡可尋，但她從未放棄，因為她是壹個正宗的道家門徒。
強身健體，以武入道，這就是許多正宗道家門派的統壹認知。
哪怕在兩千年之後，陳旭知道仍舊還有人在堅持。
終南山、武當山、青城山上，那些隱士和道士，還在用古老的方式苦苦追尋，希望有壹天能夠勘破天道。
而這種追求，只要華夏不滅，可能還會千年萬年傳承下去。
這便是中華文明壹直不曾斷絕的最終原因。
道，壹直存留於華夏人的血脈之中，亙古長存，日久彌新！
……
白華峰頂，有壹塊凸出赤裸的奇石。
奇石之上有仙人足跡，名曰會仙峰。
壹位鶴發童顏身穿葛衣的老者正盤坐其上，面對東南方向閉目打坐，聞聽海風之中隱隱傳來的號角聲驀然睜眼，眼眸中淡淡的光華閃現，映入眼簾的是蔚藍大海上兩艘巨帆鼓蕩而來的巨大海船，船帆上那壹個巨大的秦字如同壹條蒼龍張牙舞爪隨帆而動，似乎隨時都想要掙脫船帆的束縛破空而去。
老者臉色微動，屈指推算壹番之後長嘆壹口氣，起身很快就來到山頂壹側的壹座廟宇之中。
廟宇不算大，依山而建，壹側有兩顆蒼松，樹枝剛勁虬結，樹葉根根如同鐵針壹般在風中巍然不動，廟宇之中有壹座祠殿，正宗供奉著壹個仙風道骨的老者雕像，身穿葛衣腳踏芒鞋，目光深邃似洞悉天機。
雕像前面擺放著壹個恩師河上公的靈位和香爐，香爐中有幾炷香正裊裊燃燒，祠殿之中彌漫著壹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師兄有何吩咐？”
看見老者進來，壹個年約六旬的老道士趕緊從蒲團上站起來稽首行禮。
“清河侯來了！”老者垂目撚須。
“啊？！”老道士瞬間驚恐的臉孔扭曲，呆了半晌之後壹把抓住老者的衣袖結結巴巴的說，“師兄救我……”
“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竟然輕信墨家之言自取其禍，事到如今驚恐又能如何？”老者冷哼壹聲。
“師兄，是我錯了，但錯已鑄下，看在同門的情分上，還請師兄救我壹命！”老道士胡須眉毛都微微有些顫抖，看得出來的確驚恐無比。
“唉，也罷，妳先去山腰的仙人井暫避壹時，如要救妳，恐我不得清凈也，去吧！沒有門下弟子前來召喚，千萬不要出來。”老者嘆口氣。
“多謝師兄，我這便去！”老道士轉身壹溜煙兒便不見了蹤影，跑的比兔子還快。
“唉~”老者忍不住再次長嘆壹口氣轉身離開，很快白華峰上響起壹陣悠揚的銅鐘聲，而聽到這突如其來的鐘聲，整座島上正隱藏在寺廟山洞祠殿等處打坐練氣煉丹煉藥的道士都詫異的睜眼或者停下手裏的動作，站起來往山門處匯聚而去。
而就在山上的銅鐘響起的同時，兩艘大船也正迅速靠近海島，船頭甲板上壹個錦袍青年手持望遠鏡正掃描整座海島。
“夫君，看來安期生並非徒有虛名，肯定是已經知道您要停船上島！”聽著傳來的鐘聲和看到許多道士都往山門處聚集，水輕柔站在陳旭上邊驚訝的說。
“知道最好，看來我這趟不會白跑了！”陳旭笑著收起望遠鏡，吩咐準備在靠近時山門的碼頭上停船下錨。
數裏距離轉瞬即到，隨著旗艦上壹面紅色金星的令旗冉冉升起，兩艘大船都開始降帆轉舵，放慢速度往壹座木石搭建的碼頭緩緩靠了上去。
而在陳旭靠岸的時候，山腰處壹群老老少少的道士也都列隊走出山門，為首壹個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者大袖飄飄而來。
“哈哈哈哈，清河侯別來無恙，上次老道望眼欲穿，侯爺卻決然而去，此次為何有閑暇耶！”
還隔著十余丈遠老者便大笑著開始打招呼，雖然看似蒼老無比，但在陡峭狹窄的山路上竟然如履平地壹般，轉瞬便到了大船之下。
“夫君小心，此人深不可測！”水輕柔輕輕的拉住陳旭的衣袖。
“呵呵，無妨！”陳旭安慰壹句，順著已經放下的舷梯走了下去，人還沒下船，只聽耳邊壹陣風響，轉頭就看到水輕柔從大船上壹躍而下輕輕落在了老者面前，同時行壹個稽首禮說：“水輕柔見過安前輩！”
“原來是赤松子道友高徒，好，好，果然是名師出高徒！”老者上下打量水輕柔幾眼，臉上露出爽朗暢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