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9章 畢竟這種事情第壹次沒經驗

　　聽了黎雲的描述。
　　方正壹時間沈默無言。
　　果然，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不幸……
　　自己之前壹直以為自己無法修煉便是極大的不幸。
　　但跟剛剛生下來便險些被母親溺死的姚瑾莘比起來，跟生下來卻不被人疼愛，甚至被人無視的雲芷清比起來。
　　自己能獲得二次重生，甚至三次重生的機會。
　　如今更在兩個世界皆尋找到自己的歸屬……
　　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師父從沒有表現出來過。”
　　“因為小姐從壹開始就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心裏，九脈峰在妳來之前靈氣如此衰竭，但她卻能始終將修為與玄天峰的阿莘小姐保持著差相仿佛的境界，妳就可以知道她在這些年裏到底吃了怎樣的苦了。”
　　黎雲嘆道：“也是妳出現之後，小姐才算是真正像壹個正常的姑娘家壹樣了，前段時間裏我還見她偷偷的在坊市裏買了胭脂水粉，以前她可從來都不在意這些的……老實說，妳雖是她的弟子，但妳與她年齡相仿，可能她更多的是將妳當成壹個朋友吧，也多虧了妳，九脈峰才算是有了生機，可現在……”
　　他惱道：“壹切再次都毀在那雲天頂的手裏了，他但凡顧念半點父女親情，半點夫妻情分，又怎會逼迫小姐和夫人至此？”
　　壹瓶五糧液下肚。
　　黎雲明顯是醉了，含含糊糊的嘀咕罵著……
　　他曾是雲天頂的家奴。
　　可如今，卻早已經將所有的心血都傾註到了自家小姐的身上，面對咄咄逼人的雲天頂，他自然心頭憤慨。
　　對著方正傾訴完了心頭的憤怒。
　　他倒頭在柴堆裏，呼呼大睡起來。
　　方正靜靜的緘默了壹陣，起身，往院子後面的祠堂裏走去。
　　祠堂房門緊閉……
　　顯然，就像雲芷清剛剛說的那樣，她不想有人打擾他。
　　但方正還是上前，伸手輕輕震開了房門。
　　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裏，第壹次還是拜師的時候……也是那個時候，他從雲芷清口中聽到她的父親其實未死。
　　但當時他雖然感覺其中似乎有所隱情，但也沒有多問。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這所謂的隱情究竟是什麽。
　　而此時，壹塵不染的祠堂裏。
　　壹名白衣女子正恭敬的跪在蒲團之上，面對前方的無數牌位。
　　聽得身後聲音，她並未回頭，問道：“誰？”
　　“是我。”
　　方正說道。
　　雲芷清輕聲道：“我不是說，我在向歷代九脈峰峰主懺悔，不許人打擾嗎？不然若是讓他們以為我對他們不敬，那就不好了。”
　　“當著歷代九脈峰峰主偷偷的流眼淚，這就算恭敬了嗎？”
　　“瞎說什麽……”
　　雲芷清話說到壹半。
　　方正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面對方正，雲芷清終於避無可避。
　　壹直不曾回頭的少女這會兒眼睛紅彤彤的，粉頰猶有淚痕……
　　顯然，即將失去家園。
　　雲芷清的心情遠不如她表面所表現出的那般平靜。
　　“還說懺悔，是不是偷偷跑來哭來了？”
　　方正跪坐在她的面前，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他伸手，將她臉上的淚痕擦拭掉。
　　“方正，妳放肆。”
　　雲芷清沒有躲避，任由那帶著些微磨砂感覺的手掌在她的臉頰上輕撫，口中道：“我可是妳的師父……”
　　“但心理年齡的話，我可是比妳大。”
　　方正柔聲問道：“我沒來的時候，這麽多年，妳是不是壹旦遇到了什麽難過的事情，就會跑到這裏來偷偷的哭？”
　　雲芷清逮了個正著，也不好說謊，只得含糊道：“其實也沒哭過幾次，更多的時候其實還是懺悔來著，這裏可是祖祠，些微的放肆可以容忍，但如果壹直放肆的話，那連祖宗都不會放過我了。”
　　“以後可不能這麽對祖宗放肆了，真想哭的話，不是還有我嗎？”
　　方正說著，輕輕按著雲芷清的螓首，強壓在了自己的懷裏。
　　雲芷清怔怔的看著方正。
　　沒有反抗，順勢就那麽倒在了方正的懷裏。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在這裏，今天在，明天在，以後也在，所以如果想哭的話，就來找我吧。”
　　方正輕輕撫著雲芷清那削瘦的香肩，柔聲道：“我跟妳保證，眼下可能要暫時放棄九脈峰，但我壹定會讓九脈峰重新成為我們的家，我們不會離開這裏，我們絕不會離開這裏的。”
　　“方正，妳越來越放肆了。”
　　雲芷清聲音裏帶上了些微鼻音，那本來已經積住的眼淚再度如斷線玉珠壹般滴落而下。
　　她把臉埋在方正的懷裏，似乎這樣就可以讓自己不那麽丟人。
　　含糊道：“妳在欺負妳師父。”
　　“在我面前丟人總好過在祖宗面前丟人吧……這麽多祖宗在這裏看著呢，我能怎麽欺負妳？”
　　方正就那麽保持著摟著雲芷清的動作。
　　而雲芷清也就那麽乖乖的縮進了他的懷裏。
　　她輕聲道：“這是我第壹次被男人抱，從小到大，真正意義上的第壹次……娘親抱我的時候，我很舒服，但我壹直都很困惑被男人抱是什麽感覺呢，現在我知道了……”
　　“什麽感覺？”
　　“硬硬的，不像女人的懷抱那麽軟，但……很安穩，好像，什麽都不用愁了。”
　　雲芷清在方正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整個人仿佛鴕鳥壹樣完全窩了進去。
　　她輕聲道：“就今天壹次，方正，就今天在這祖祠的壹次，我就軟弱這麽壹次，妳不許告訴任何人。”
　　“嗯，好的，我不告訴任何人。”
　　“尤其是阿莘。”
　　“我知道的，尤其是師姐。”
　　“還有。”
　　“什麽？”
　　雲芷清從方正的懷裏擡頭，看著他認真問道：“妳剛剛說，就算我們失去了九脈峰，妳也會想辦法讓我們重新擁有這個家，這話是認真的，不是在安慰我，對吧？”
　　方正說道：“我是仙玄之體！”
　　“也是，仙玄之體是很神奇的，妳肯定有辦法。”
　　雲芷清重新鉆了回去。
　　嗅著那熟悉的氣息，那是她照顧了好幾年的徒弟，她也壹直將自己放在壹個長輩的地位上，看他就好像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子侄壹般。
　　可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的懷抱竟然如此寬廣。
　　甚至，能完全容納自己的身軀。
　　而且好溫暖，那種溫度，讓她癡迷，讓她貪戀。
　　好像無論未來有什麽變故，只要他在自己的身邊，就什麽都不用畏懼了，修仙界再多的風雨，奈何不得自己。
　　她雙手環繞在方正的腰間，嘆道：“方正。”
　　“嗯。”
　　“我剛剛的話其實只是在無理取鬧罷了，妳不用有太大的壓力的。”
　　雲芷清壹字壹頓，認真說道：“對我而言，九脈峰只是壹個名字，只要妳在，只要黎叔在，那麽無論我們在哪裏，只要那個地方叫九脈峰，那麽，那裏就是我們的九脈峰，我並不是非要執著於此，妳也不用太給自己壓力。”
　　“嗯。”
　　方正應了壹聲，心頭卻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
　　開什麽玩笑，他方正壹言既出，駟馬難追。
　　既然說了要還給雲芷清壹個完整的九脈峰，那麽就定然會做到。
　　只是這話做成之前，倒是不必說太多空話，到時候，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誠意。
　　“方正。”
　　“嗯。”
　　“妳這樣跪著摟著我，腿會不會很難受？”
　　“不會，我可是修士。”
　　“那……我能不能多躺壹會兒呢？就……壹會兒……”
　　“妳想躺多久就躺多久，我這邊有很多空閑時間可以陪妳。”
　　方正輕輕撫著雲芷清的秀發。
　　仿佛摸著旺財……
　　罕見的，柳清顏入懷之時，他總是忍不住想入非非，只能以大毅力強行將綺念扼殺。
　　可如今摟著雲芷清，他心頭卻是壹片澄明，全無半點綺念。
　　兩個時辰之後。
　　當姚瑾莘終於想通，知道了雲芷清才是最難受的那個人。
　　而她不過是憤怒的咆哮，卻於大局全無半點改善，反而宛若在雲芷清那已經千瘡百孔的身上插刀子。
　　因此，當她想要去找雲芷清道歉的時候……找遍了整個九脈峰幾圈，結果都沒有找到。
　　等了好半天之後。
　　才看到方正和雲芷清兩人手牽著手從祖祠裏走出來。
　　或者說，是雲芷清攙扶著方正出來，兩人神態倒是親昵無比……
　　而方正壹瘸壹拐的。
　　腿腳還頗有些不便。
　　看來縱然是修士，有些人類的身體反應，還是無法抗拒的，就如缺血會麻痹之類的。
　　“對不起，是我太粗魯了，應該多多註意妳的感受的。”
　　雲芷清滿是歉意的對方正說道。
　　“沒關系，畢竟我也是第壹次，這種事情多少還是沒經驗啊，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強，結果被妳壓的爬不起來，啊哈哈，讓師父妳看笑話了。”
　　“下次不會這樣了。”
　　“下次有了經驗，當然就不會了。”
　　師徒兩人會心壹笑，就好像過去無數次師徒兩人之間的默契壹般。
　　姚瑾莘：“……”
　　默契個屁啊，她心頭感覺好像……山崩海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