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分工合作，目標段遠明！

　　次日，卯正時分。
　　葛萬山帶著許崇來到了府衙，在大門處撞上了剛準備出門的段遠明。
　　說實話，這讓段遠明有些措手不及。
　　因為說好的時間，明明就是辰時。
　　卻沒想到被提前了半個時辰上門……
　　這是水鬼的主意，還是葛萬山的主意？
　　段遠明想著，含笑迎出幾步。
　　“府君大人有事要外出？”
　　葛萬山抱了抱拳，壹臉訝然。
　　“也不是什麽要事……”
　　段遠明不動聲色道。
　　“有事的話，府君大人自去即可。”
　　不等段遠明說完，葛萬山就搶著說道，“放心，有我看著，審訊出不了什麽問題。”
　　“……”
　　段遠明的面皮抖了抖，瞥了壹眼壹臉無所謂的許崇。
　　看來，將約定時間提前，是葛萬山的主意了。
　　在段遠明的預想中，葛萬山會擔心‘謝長空’牽扯出‘衛無邪’，但絕對想不到會跳過這個過程，直接牽扯到他自身。
　　因此，葛萬山大概率不會在情況不確定的時候，做出什麽不智的小動作。
　　他卯正時分出門，就是為了以防萬壹，打算去千戶所截住葛萬山，讓‘謝長空’的審訊順利完成。
　　壹個城內壹個城外，葛萬山想搞小動作也沒有機會了。
　　但現在看來，葛萬山比自己想象的要謹慎多了啊……謹慎到有些過頭了。
　　段遠明心中微沈，面上還是笑道：“就是打算去請二位賢才來的，現在正好，請。”
　　葛萬山面色僵了僵，旋即邁步而入。
　　段遠明看在眼裏，心中更加篤定。
　　行至壹半，段遠明順手招來衙役，“帶許總旗去審訊那個人犯，許總旗有什麽需要的，盡都滿足，不必來過問我。”
　　“是。”
　　衙役領命，對著許崇做了壹個請的手勢。
　　許崇也面無異色的擡腿就走。
　　葛萬山突然轉身，看向段遠明，道：“府君大人，今日是正式審訊，為防出現什麽意外，我還是跟著去照看壹下的好。”
　　意外？
　　要是真讓妳去了，只怕妳就是那個意外了。
　　段遠明擺了擺手，道：“有什麽要緊的，審得出來就審出來，審不出來妳我又能如何？若是妳我二人在旁，反倒還可能限制許小友的發揮。”
　　“這……說的倒也是。”
　　葛萬山不甘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冷笑不止。
　　衛無邪……哦不，應該叫段無邪。
　　段無邪果然沒猜錯，段遠明應該是知道了什麽，想要從謝長空這裏拿到自己的把柄。
　　只要自己刻意表露出旁觀審訊的想法，段遠明就會主動的支開自己。
　　踏乃乃的……知父莫若子？
　　“昨日有人送了壹副柳大家的真跡過來，正好壹同品鑒品鑒……”
　　段遠明引著葛萬山去了縣衙內堂。
　　至於水鬼那邊，可以說他是絲毫都不擔心。
　　如果說是真的‘許崇’，可能還會因為葛萬山的提攜，而將‘謝長空’吐露的秘密壓下去，甚至為了葛萬山，動手殺死‘謝長空’也並非不可能。
　　但可惜，這是水鬼。
　　壹名頂替了他人身份，想要混進朝廷的太平道反賊，怎麽可能跟葛萬山有什麽真的交情。
　　相反，水鬼拿到葛萬山的秘密，很大的可能是直接捅出來立下大功，最不濟也是去葛萬山面前表忠心，以此得到更多的照顧和傾斜。
　　反正無論是哪壹種，水鬼都會將葛萬山的秘密牢牢掌握在手中。
　　而這，正是他想要制造的局面。
　　……
　　另壹邊。
　　整個監牢的最深處被清空，確保審訊不會被打擾。
　　許崇第三次走進‘謝長空’的牢房。
　　相比起昨天，牢房裏只多了壹條長案。
　　“又是妳？”
　　‘謝長空’盯著許崇，冷笑不止，“派妳這麽個小角色來，朝廷是無人可用了嗎？”
　　“希望妳壹會兒還能笑的出來。”
　　許崇面色冷峻，表現的就像是壹個真正的刑訊高手，壹絲不茍的解下腰間長刀，慢條斯理的拆分起來。
　　“呵。”
　　‘謝長空’不屑，“我在這兒關了半個多月，什麽樣的手段沒見過？”
　　“我這種手段，妳還真沒見過。”
　　許崇將最後的刑具拆出來，擱置在長案上，指了指‘謝長空’的左手：“妳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看看？”
　　‘謝長空’扭頭，然後猛地的瞪大了雙眼。
　　他左手的五根手指，居然在他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直接不翼而飛了。
　　這種詭異的手段，的確讓‘謝長空’驚恐了那麽壹瞬。
　　但也只有壹瞬。
　　想起段遠明說過的話，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斷指罷了，以通脈之上的生命力，過壹個月也能接上去。
　　“放心，壹炷香之後妳才會感覺到疼痛。”
　　許崇彎腰撿起手指，假裝不知道‘謝長空’已經服了消除痛感的藥，故意說道。
　　“就這？”
　　‘謝長空’勾起嘴角，“斷指罷了，便是斷手斷腳又如何？”
　　“哪有那麽快，手也好，腳越好，當然要壹點壹點兒來了。”
　　許崇陰惻惻的笑了笑，“畢竟……妳壹口也吃不下那麽多啊。”
　　“吃不下……什麽……”
　　‘謝長空’猛地面色壹變。
　　然而根本不等他說完，許崇壹把捏住了他的下頷。
　　五根沾著血的手指，就這樣硬生生的被塞進了‘謝長空’的喉嚨。
　　“唔……唔……”
　　‘謝長空’拼命的掙紮，可勁力被封，這種掙紮對許崇來說毫無力度可言。
　　“妳……”
　　許崇看著‘謝長空’驚恐的眼神，再次回想起了那名叫鐘大河的刺客。
　　壹時手上的力道壹松，讓‘謝長空’將剩下的兩根手指吐了出來。
　　“嘔……”
　　‘謝長空’幹嘔不止。
　　許崇默默的收手，思緒飄飛。
　　剛才的他，記得自己的所有計劃，記得自己要殺‘謝長空’，要殺段遠明。
　　但這所有的事情，都顯得有壹種不協調的感覺，就像是起因缺少了壹塊，導致動機沒有那麽強烈了。
　　現在他明白了，原來是知見障隱去了鐘大河的存在。
　　真特麽邪門……
　　還好沒幹擾到計劃，以後萬不可如此大意了。
　　許崇定了定神，將掉落在地的兩根手指再次撿起：“妳不是喜歡吃人肉嗎？怎麽，通脈之上的肉，還比不了那些普通人？”
　　“……”
　　‘謝長空’胃部翻騰不止，郁悶的想要吐血。
　　有段遠明提點，他其實已經做好了吃人肉的準備，並且有足夠的把握不露出破綻。
　　可他萬萬沒想到，要吃的居然是自己的肉……
　　這踏馬的！
　　就算真的謝長空，也吃不下自己的肉吧？
　　許崇作勢，要再去捏‘謝長空’的下頷。
　　“等等！”
　　‘謝長空’連忙喊停，“我說，妳想知道什麽，我說就是了！”
　　到了這份上，‘坦白’的條件有了，可以按照計劃行事。
　　“我想知道什麽？”
　　許崇皺了皺眉，“這點兒規矩都不懂？自己說！想到什麽說什麽！”
　　“好，我說我說！”
　　‘謝長空’連忙道，“我是太平道謝家的人，但妳若是想通過我查到謝家在哪兒，這個是真的行不通。”
　　“跟其他五大家族壹樣，謝家沒有什麽家族駐地的說法，所有子弟都是分散開來……”
　　“三十年前，謝家我這壹輩有四個兄弟……”
　　嘰裏呱啦壹大通，將謝家的大大小小事兒說了個遍。
　　甚至連那個神秘的謝家老三謝長青都有幾句。
　　許崇的眉頭漸漸蹙起。
　　這些事兒，都是編的？
　　如果不是編造的話，那段家跟太平道的關系，是否有些過於緊密了？
　　‘謝長空’壹邊說，壹邊將許崇的表情看在眼裏。
　　心道果然如少爺說的那樣，這個水鬼根本不相信自己是謝長空……
　　於是，‘謝長空’適時的停下了對謝家的講述。
　　“沒了？”
　　許崇的眉頭舒展開，再壹次彎下腰去。
　　‘謝長空’順著許崇的動作去看，猛地發現地上又多了五根手指……不用問，這是右手的。
　　臥踏馬！
　　‘謝長空’滿心怨毒。
　　他並沒有吃人肉的喜好，但他現在毫不懷疑，自己能面不改色的將這個水鬼，連皮帶骨都嚼碎了吞下去。
　　“慢！……其實我也在找那個衛無邪！”
　　‘謝長空’屈辱的開口，“上次他在風鼓縣留下痕跡，我密報回謝家，想以此修復跟家裏的關系，卻沒想到……事實上，我只是發現了衛無邪的痕跡而已，根本就沒見到他人！”
　　“沒見到？”
　　許崇呵呵壹笑，搖了搖頭，“我不信。”
　　說完又捏住了‘謝長空’的下頷。
　　“真的！但我知道衛無邪壹些事！其中還包括……”
　　嘭！
　　話還沒說完，‘謝長空’就看到許崇像是被壹股大力打飛了出去，遠遠掉落在監牢的另壹邊，直接不省人事。
　　？？？
　　‘謝長空’壹臉懵逼，完全不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
　　自己的秘密都準備好了，剛準拋出來，結果接收秘密的人被打飛了？
　　誰幹的？
　　謝長空本能的扭頭四下去看。
　　明明沒有任何人啊……等等，怎麽牢房開始轉了？
　　壹顆頭顱滾落在地。
　　……
　　……
　　縣衙內堂。
　　壹眾官員在品鑒著所謂的柳大家真跡，開口閉口贊嘆不已，只有葛萬山壹臉無奈又無趣，時不時往門口看壹眼。
　　段遠明將葛萬山的表現收入眼中，對要挾葛萬山交出許崇的事又多了幾分把握。
　　殊不知，葛萬山的無奈和無趣都是裝的，往門口看，是在根據日頭計算時間。
　　“差不多了。”
　　葛萬山收回目光，俯身在段遠明耳旁低語了壹句：“府君大人，有件事實在難以啟齒，我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坦言相告的好。”
　　坦言相告？
　　段遠明壹陣愕然。
　　這葛萬山，不會嚇到主動將把柄送上來吧？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啊……
　　把柄早就在手裏了，之所以繞這麽大個彎兒，是因為要讓那個‘許崇’通過審訊而知情。
　　這樣的話，哪怕礙於血衣衛總指揮使，葛萬山也不得不主動放棄‘許崇’了。
　　不行，現在審訊結果還沒出來……
　　段遠明正想著怎麽拖延，卻聽葛萬山再次低聲說了壹句：“這事兒，跟您有壹些關系。”
　　跟我有關？
　　段遠明心中壹緊，當即壹揮手：“諸位且先去吧，本府與葛千戶有要事相商。”
　　“既如此，下官先行告退……”
　　壹眾官員行禮後魚貫而出。
　　甚至還有細心的，吩咐門口站班將內堂的大門給合了上去。
　　等到堂內僅剩二人，段遠明疑惑的看向了葛萬山。
　　“事情是這樣的。”
　　葛萬山低聲道：“今早出門時，我的房間門口，不知道被誰留下了壹張字條。”
　　“字條？”
　　段遠明沒弄懂。
　　“上面寫著……”
　　葛萬山聲音越壓越低，“衛無邪真正的本名，叫段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