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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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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無心插柳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29

  “與楊二私奔的那位小娘子又跟別人私奔啦!”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具體出自何人之口已不可考,大概是剛過晌午不久的時候,消息開始在修文坊裏傳開,到了傍晚的時候,整個修文坊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每個轉播者都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進壹步對這個故事進行加工和潤色,從而讓它聽起來更加動聽、更加感人,更加八卦,也更加合理。最後,它已完美得無懈可擊,就算楊帆本人站出來振臂高呼:“我家小娘子沒有跟人私奔!”也是絕不會有人相信的了。
  經過人民群眾的集體再創作,這個故事目前的主流版本是這樣的:
  跟楊二私奔的那個商賈女年方二八,冰肌雪膚,嬌美無儔,可惜,水性楊花,多情而不長情。
  當初她與楊二私奔,只是壹時意亂情迷,楊二雖然俊俏,家中卻很拮據,那富家女平日裏錦衣玉食、仆從如雲,養尊處優慣了的嬌怯身子,哪裏受得了這等清苦的日子。
  於是乎,趁著楊二在坊裏做事的工夫,這個商賈女被壹個走街串巷的貨郎子給蠱惑了,最後收拾收拾,隨那貨郎子私奔了。
  楊二家裏這幾天為什麽沒開夥呢?就是因為那個商賈女跟人跑了。
  楊二這幾天為什麽壹天到晚不著家呢,白天的時候坊裏也沒幾個人能見得著他?那是因為他出去尋妻了。
  蕭千月丟了婆娘以後,壹直不敢對街坊鄰居說起,尋找婆娘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說出去引起流言蜚語,惹人笑話。這時候卻挺起胸膛,大張旗鼓地尋找起他那撿來的婆娘。
  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他蕭郎是走失了女人,楊二是女人跟人家跑了,這是本質的區別,他有什麽好丟人的?果不其然,當他張揚出此事的時候,沒有引起任何的非議,大家的註意力都被楊帆娘子私奔的事給吸引住了。
  “可憐楊二癡心壹片,偏偏碰著了這麽壹個貪慕富貴、水性楊花的女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過得了這道情關,萬壹想不開,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麽事來。作孽啊!”
  好心的嬸子大娘聚在壹塊兒,說著說著便忍不住扯起衣襟擦著眼角,為他壹掬同情之淚。楊帆的好人緣,這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別說了,別說了,楊二過來了!可別讓他聽見!”
  “啊,他劉嬸啊,明兒晌午陪我去逛逛南市吧。”
  “我說喬四家裏的,劉禦史家還招廚娘嗎?”
  幾個婦人趕緊換了話題,等楊帆走過去,才又湊到壹起竊竊私語起來。
  楊帆覺得很詭異,他壹路走來,遇到的所有的人,神情都很詭異。他覺得那些湊在壹塊兒竊竊私語的人,說的事情壹定跟他有關,可是每當他走過去,老遠就豎起耳朵的時候,聽到的永遠都是跟他不相幹的事情。
  “馬橋這夯貨,死到哪兒去了!”
  楊帆開始有些惱火了。
  “馬橋!妳給我過來!”
  在面片兒家那條巷口,楊帆終於看到了馬橋,楊帆立即擼胳膊挽袖子地迎上去,壹把揪住他的衣領子,咬牙切齒地道:“馬橋,妳又在外面說我什麽了?”
  馬橋變色道:“小帆,這妳可是冤枉我了,這種事我能往外面傳麽?咱們是什麽關系,咱們兩個雖然不是壹奶同胞,那也是穿壹條褲子的好兄弟,我能在外邊說三道四的傳妳醜事?妳把我馬橋看成什麽人了?妳丟人,我臉面上就好看不成?”
  楊帆茫然地松了手,問道:“慢來,慢來,妳先說清楚,到底是關於我的什麽事?”
  馬橋苦笑道:“小帆,咱們壹世人,兩兄弟,對我妳也瞞著?說實話,剛聽說的時候,我也不信,我每次見妳們,都是親親熱熱的,她怎麽能這麽絕情,說走就走了呢,可我方才去過妳家,她確實不在,我這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小帆,壹個男人,出了這種事,的確是有些擡不起頭來,可妳瞞是瞞不住的。依我說,妳別把這事放在心上,這樣的女人,走了好!真要留下,早晚還是得做出對不起妳的事來。我剛才跑去跟小寧商量來著……”
  楊帆漸漸明白過來,神氣變得有些古怪:“橋哥兒,妳說的……莫非是阿奴?”
  “對啊!”
  “坊裏的人……認為她跑了?”
  “對啊!”
  “……”
  “小帆,別難過了。妳這樣子,我看了心裏不好受。我剛才跟小寧商量了,她有個表妹,今年剛剛十二歲,妳看妳也才十七,要成親還得等三年呢,到那時候她十五,妳二十,正好般配。”
  “……”
  “劉大娘說了,改天把那丫頭先帶過來,讓妳們倆先見個面,要是妳覺著合適,女方家裏也同意,就給妳們先把親事定下來。如果不成也沒關系,坊裏的嬸子大娘們都說了,只要見著合適的姑娘,壹定先領來跟妳相親。”
  “……”
  “小帆吶,別想著她了,她丟下妳跑了,那是她沒福氣。像妳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她這是有眼無珠……”
  楊帆深深地吸了口氣,壹字壹字地問道:“誰告訴妳們,阿奴跟人跑了?”
  馬帆壹臉驚詫,道:“她沒跑?她還在家麽?妳說這事扯的,這些人真是,怎麽亂嚼舌頭!這可太好了,我馬上去替妳分說,叫他們別敗壞妳家娘子的名聲!”
  楊帆猛地低下頭去,雙肩劇烈地聳動起來。
  馬橋趕緊問道:“小帆,妳怎麽了?”
  楊帆低著頭,忍了很久,才忍住爆笑的沖動,雙眼卻已忍滿了淚水。
  他緩緩擡起頭,眼淚汪汪地道:“妳沒說錯,阿奴……的確走了……”
  馬橋看著他,忽然張開雙臂,把他結結實實地抱在懷裏,動情地道:“兄弟!我知道,妳心裏苦,妳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心裏就不難受了!咱男兒重情義,哭也不丟人!”
  楊帆……哭笑不得。
  但是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分說,天愛奴的突兀出現,被街坊們理所當然地當成了私奔女,而這個理由恰也成為坊間百姓們最容易接受和相信的理由,如今天愛奴的離去,也用私奔來解釋吧,這也省了許多口舌。
  所以,楊帆“承認”了這件事。
  如此壹來,楊帆就成了修文坊第壹悲情男,他必須配合大家不是?再說如果若無其事的,也惹人生疑。
  於是,這位悲情男每天晚上換上夜行衣,潛入兵部查找當年負責押送廢太子李賢赴巴州的龍武軍將領名單,白天則走在大街小巷裏,擺出壹副愁悶的苦瓜臉,接受著人們善意的安撫。
  不管男女老少,每個人都讓著他、哄著他,就連說話壹向粗聲大氣的蘇坊正和武侯鋪的不良帥,吩咐他做事的時候都難得的漫聲細語起來。
  傳播小道消息是因為獵奇心理,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向楊帆表達自己的善意。楊帆也樂得用這種理由來解釋天愛奴突然出現和離去的原因,唯壹叫他感到比較煩惱的是,他近來的相親多了起來。
  為了避免這些無謂的騷擾,楊帆只好以阿奴剛剛棄他而去,心情不好為理由來婉拒,壹壹謝絕了坊中嬸子大娘們的好意。
  這壹來苦情男又升格為癡情男了,往日裏那些火辣辣地拋向他的媚眼兒,現在都滿是若水的柔情,仿佛他只要勾壹勾小指,女菩薩們就會肉身布施,用自己的身體和柔情來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這樣的眼神實在比媚眼還要可怕,以至於楊帆夾著哨棒穿行於小街小巷之間,清理水渠、巡視巷弄、維持治安的時候,只要看見人就低下頭匆匆離開,不願與之多加交談,而,自然而然地被人們解讀為“情傷難愈,黯然神傷。”
  癡情男搖身壹變,又升格為情聖了。
  善良而八卦的修文坊百姓們,壹廂情願並樂此不疲地壹步步塑造著他們心目中的情聖。
  然而,正是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楊帆不曾想到,恰是因為這樁烏龍事,他苦苦尋找的仇家下落,就此有了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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