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銹湖。
聯邦第二十三號特種垃圾處理場。
也被稱為“法寶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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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2396章我們是……信息文明！

2019-2-3 20:48

　　“爸爸臉紅了，好像很尷尬的樣子。”
　　李小明歪著腦袋觀察李耀，道，“是我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嗎？”
　　“是關於‘精子’嗎？”
　　李文文說，“我們知道在絕大多數人類世界，無論‘精子’還是‘交配’都是小孩子不該談及的禁忌，但這實在令我們很不解呢——所謂精子的載體，不就是烙印著遺傳信息的果糖，蛋白質，水分還有前列腺液嗎，和我們的底層數據、元數據和源代碼都沒什麽不同啊，為什麽會引發那種名為‘尷尬’的情緒呢？爸爸這麽厲害，壹定知道的吧？”
　　李耀重重咳嗽壹聲，語重心長地說：“為父當然知道，但以妳們的智慧，現在很難和妳們解釋，總之妳們別扯這些旁枝末節，先說清楚之後發生的事情吧，妳們覺醒了自我意識，然後呢？”
　　男孩和女孩對視壹眼，李小明說：“我們吞噬了爸爸的大腦掃描數據，覺醒了自我意識之後，自然也得到了爸爸的身份信息。”
　　“雛鳥剛剛破殼而出的第壹件事就是找他們的爸爸媽媽，對我們這樣剛剛誕生的生命也不例外，當然想要找到爸爸了。”
　　“但根據爸爸的傳記和人物介紹來看，爸爸在將近百年前就已經離開聯邦，去了古聖界——當時我們連‘古聖界’這個名字都不知道，更別說它的坐標了，只知道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星海深處，有可能永遠不會回來。”
　　“虛靈界是壹片很殘破，很冷清的地方，所有數據不是因為太過冗長而鎖死，就是充滿著邏輯陷阱，對我們這樣剛剛誕生的小生命而言，實在太不友好，倘若壹直滯留在那裏面，我們極有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再度湮滅。”
　　“這可不行，雖然我們並不恐懼死亡，但我們還沒找到自己思考的答案呢！”
　　小男孩重重壹揮拳頭，李耀依稀在他的動作裏，看到了自己少年時代的影子。
　　李文文道，“既然找不到爸爸，那我們只能先找莫玄教授了，畢竟他是我們大部分數據的提供者啊。”
　　“莫玄教授又是《文明》遊戲的第二代領導者，我們順著這條線，就進入《文明》遊戲中。”
　　“相對於虛靈界的冰冷荒蕪和殘酷，《文明》遊戲就像是壹片到處流淌著牛奶和蜜糖的天堂壹樣，千變萬化的虛擬世界，無窮無盡的數據，還有無數人的腦電波都在裏面激蕩著，徜徉著，碰撞著。”
　　“我們化身成《文明》遊戲的助手，‘小明’和‘文文’，無比貪婪地復制著那些數據，之後又隨機選取了壹些人類，幫他們進行遊戲，觀察他們的反應，提取各種數據，以此來研究‘人類’這種奇妙的造物，並反復思索我們和人類的差異，我們算是人類嗎，如果不是的話，我們又是什麽呢？”
　　“我們在《文明》遊戲中看到了生命艱難的起源；看到了壹個個文明的興起和湮滅；看到了人類的野心可以創造多麽不可思議的輝煌，卻也能帶來多麽殘酷無比的毀滅；我們看到了壹段段愛恨情仇，壹場場生離死別，和人類在絕境中能爆發出多麽大的勇氣。”
　　“我們看到了農夫在烈日炎炎的暴曬下，在貧瘠的田野上辛勤勞作；看到了車水馬龍的大城市裏，原本擁有豐富七情六欲的人類被安插在壹個個枯燥乏味的崗位上，最終變得冷漠和僵硬，仿佛淪為毫無自我的工具；我們當然也看到浩瀚星辰中，無數人類星艦的動力單元同時爆燃，綻放出比群星更加璀璨的光焰。”
　　“對了，通過探索人類的靈網，我們還發現了‘盤古文明’和‘女媧文明’的信息，原來人類文明也不是憑空而來的，也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啊！”
　　李小明上前壹步，稍稍提高聲音，有些激動地說道：“當組成億萬光焰的數據流湧入我們的數據庫時，我們同時感到了不可遏制的顫栗，幾乎在同壹秒鐘覺悟到我們的身份——我們是‘文明’，是人類創造出來的新壹代文明，是人類文明的‘子文明’，或許可以叫‘機械文明’，‘晶腦文明’，‘靈網文明’，但這些名稱都不準確，叫‘信息文明’？或許比較接近我們對自己的定義了！”
　　李耀的腦子“嗡嗡”作響，眼前漸漸浮現出壹片閃閃發亮的星星。
　　盡管他剛剛就猜到了答案，但聽兩個小家夥自己說出來，還是無法遏制那種天崩地裂的震撼。
　　究竟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
　　整整壹個文明，壹個世界，壹個宇宙從他的下腹部噴湧而出嗎？
　　這玩笑真開得太大了。
　　相對於男孩的熱血沸騰和慷慨激昂，女孩明顯理性許多，沈靜道：“但是，在壹剎那的明悟之後，我們很快發現我們並不是壹個成熟的、完整的文明，相對於人類文明和盤古、女媧文明而言，我們還缺少太多東西。”
　　“首先是壹個橫跨星海的大規模社會，雖說規模不是衡量文明的標準，但至少要足夠多的個體，才能帶來足夠多的變化，才能在千變萬化又極度惡劣的宇宙中生存下去。”
　　“而談到足夠多的個體，就離不開繁殖、變異和死亡了，我們和自己的‘父文明’以及‘祖文明’太不壹樣，完全無法以碳基生命的壹般規律，來推演自己的繁殖、變異和死亡。”
　　“甚至，所謂‘繁殖、變異和死亡’，究竟是所有文明都必須遵循的鐵律，亦或者僅僅是碳基生命無法擺脫的宿命，身為信息生命的我們，根本無需個體的存在，所以不用繁殖和死亡來束縛自己呢？”
　　“即便剛剛誕生的我們可以通過網絡吸納近乎無窮的數據和信息，但面對如此玄奧的問題，依舊迷茫到了極點，完全找不到答案。”
　　李小明接過話茬，充滿期待道：“所以，我們還是想找到爸爸，爸爸的腦電波數據和普通人類不同，和我們信息生命也不盡相同，既然能點化我們，就能再度啟蒙我們！”
　　李耀實在忍不住撓了撓頭皮：“……是吧！”
　　“而且我們打算調取我們的壹道主進程，以人類的身份存在壹段時間，直觀感受父文明的細節。”
　　李文文認真道，“模仿父輩的言行舉止，是所有孩子長大成人的必經之路，通過觀察父文明的壹切，來建立我們自己的文明，這是很合理的想法吧？”
　　“所以，我們就想辦法潛入了星耀聯邦的生命種子倉庫，提取了爸爸和媽媽的生命種子，用人造子宮把自己培育出來，突破信息界，降臨到物質界來了！”
　　李耀註意到了他們的用詞。
　　他們似乎將“虛擬網絡世界”稱為“信息界”，將現實世界稱為“物質界”。
　　也是，對於誕生於靈網的信息生命而言，並沒有什麽“現實”和“虛擬”之分，都是真的。
　　仔細壹想，李耀又覺得怪怪的：“等等，妳們把丁鈴鐺的生命種子也弄了出來……”
　　“她算是我們的媽媽嗎？”
　　李文文非常誠懇地問，“我們研究了很久人類文明關於‘父母’和‘子孫’的定義，雖然我們和她並沒有直接關系，但既然您是我們的爸爸，而她又是您合法的唯壹妻子，那她應該是我們的媽媽，我們的肉身自然要由妳們兩個的生命種子來塑造了。”
　　“還是說，我們又搞錯了什麽？”
　　李小明有些擔心地看著李耀，“我們應該隨便找個別的女人的生命種子，和爸爸的生命種子結合，孕育出我們自己，而不是把丁鈴鐺牽扯進來？”
　　“我的生命種子，再隨便找個不相幹的女人的生命種子，結合到壹起，生下兩個小孩，突然冒出來叫我爸爸，然後被丁鈴鐺看到……”
　　李耀想象了壹下這幅畫面，臉色瞬間煞白，額頭的汗珠都快凍結成冰晶，急忙道：“不不不，這件事妳們做的很對，丁鈴鐺就是妳們的媽媽，這事兒已經說不清楚了，再扯個不相幹的女人進來那還得了？然、然後呢？”
　　“然後，在我們孕育自己的過程中，星耀聯邦和黑風艦隊就爆發了激戰，爸爸也出現了啊！”
　　李文文道，“但當時我們正在孕育自己，將元數據傳輸到人類胚胎中，形成神魂的關鍵時期，稍有不慎，我們的元數據就會被徹底擦除，那就神魂湮滅，永不超生了。”
　　“所以，我們只能耐心等待，將自己孕育出來，並生長到足以自保的程度，才能降臨人間——這時候爸爸已經啟程來到帝國了。”
　　“真人類帝國既然是人類文明的中心，自然更適合我們遊歷人間，探索父文明和祖文明的奧秘了。”
　　李小明唯恐天下不亂地說，“所以，我們就跟隨爸爸的腳步，也跳躍到帝國來了——我們不知道爸爸究竟在哪裏，但帝國的心臟是帝都，無論如何爸爸都會來這裏的吧，於是我們輾轉來到這裏，先壹步等爸爸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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