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銹湖。
聯邦第二十三號特種垃圾處理場。
也被稱為“法寶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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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3234章到底是誰？

2019-2-3 20:52

　　“請？”
　　夢旅人再次向李耀發出邀請。
　　“等等，我有個問題。”
　　李耀沈吟片刻，道，“我想知道張大牛有沒有接受過妳的引導，在妳的幫助下喚醒他的前世——按照妳們的道理，這家夥的嫌疑也不小吧？”
　　“當然。”
　　夢旅人道，“我們並不特別針對誰，就連我們自己人回到方舟之前，都要接受十分嚴密的檢測，當然不可能漏過《修真四萬年》的作者，早些時候我們已經對他進行過測試，在我的引導下，連續追溯了他的前五世記憶，都沒什麽特別。”
　　“哦？”
　　李耀好奇心大起，“他前五世是幹什麽的？”
　　“從這壹世倒轉回去，連續三世都是網絡寫手，妳知道，寫點兒怪力亂神，香艷刺激的通俗讀物，騙騙無知青少年，混吃蒙喝的那種。”
　　夢旅人道，“上搠到第四世，那次輪回的世界發展稍稍有些差異，並沒有出現‘網絡小說’這種東西，他是壹個小報的記者，寫點兒明星的風流韻事，弄點兒故作驚人之語的標題，找小明星打打官司，碰碰瓷，諸如此類。”
　　“再上搠到第五世，他依舊從事文字工作，卻是壹名成人動作小說作者，那好像是他特別擅長的領域，多年打拼，終於在業內有了點小小的名氣，卻在壹次掃黃打非行動中落網，接受了正義的裁決，基本上就是這樣。”
　　“總之，他和正常的‘觀察者’不同，就是壹個沒什麽道德底線的凡夫俗子，創作的初衷純粹是為了利益，或者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金錢和美女’，並沒有往作品中註入靈魂——按理說，這樣的人是很難覺醒，更別說升級成觀察者了，但《修真四萬年》裏卻偏偏出現了大量他根本寫不出來的東西，或許這就是紅極星對他特別感興趣的原因。”
　　“不管怎麽說，雖然他前五世都是壹個貪財好色，毫無品格，為了金錢什麽都願意寫的三流寫手加小報記者，但他的確從未和天啟組織扯上絲毫關系，他就是那種最不起眼的小人物，地球重啟時壹串微不足道的數據而已，哪怕天啟組織真要找臥底，也絕對找不到他身上。”
　　“明白了。”
　　李耀點頭，深吸壹口氣，坐到了鐵椅上。
　　灰霧女士和夢旅人同時松了壹口氣。
　　李耀忽然問了夢旅人壹句，“妳有表嗎，現在幾點？”
　　“有。”
　　夢旅人從懷中摸出了壹塊非常精致，古色古香的懷表，表殼上還鐫刻著呈螺旋形態的八爪章魚，充滿了海洋的氣息，“現在是晚上八點零五分。”
　　“幾秒？”
　　李耀又問。
　　“幾秒？”
　　夢旅人微微壹怔。
　　“是的，精確到秒，告訴我。”
　　李耀冷冷道。
　　“呃，是八點零五分三十二秒。”
　　夢旅人皺眉，“怎麽了？”
　　“沒什麽。”
　　李耀眨巴了壹下眼睛，臉上浮現出壹抹迷茫之色，似乎連自己都不太明白為什麽要問時間，還要問得這麽精確。
　　但他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沖夢旅人點了點頭，“既然是方舟基金會的規矩，那麽，開始吧！”
　　“好，請妳放松，看著這只表，看著時針、分針和秒針的轉動。”
　　夢旅人提著表鏈，將懷表懸掛在李耀面前，輕輕搖晃著。
　　時針綻放著幽暗的藍芒，分針閃爍著鬼魅的墨綠，秒針閃耀著燃燒的紅光，小小壹只懷表發出的“哢噠哢噠”機械聲，充盈著整座倉庫，壓倒了外面的暴風雨，令整片天地變得格外寧靜。
　　李耀直勾勾盯著懷表，雙眸亦變成了兩個深不可測的漩渦，處於恍惚之間的他，感知仿佛比剛剛敏銳百倍，他可以清楚聽到夢旅人、灰霧女士以及斯巴達的每壹次呼吸和心跳，血液湧動在他們周身每壹束血管中的聲音；也可以穿透貨櫃，看到壹個個隱匿在暗中，荷槍實彈、武裝到牙齒的覺醒者；甚至能感知到軍營外面再次狂暴起來的瓢潑大雨，數清楚狂風中的每壹滴雨珠。
　　“嗡嗡嗡嗡嗡！”
　　無數熱帶雨林獨有的蚊蟲，圍繞著橫梁上昏暗的燈光飛舞。
　　不，不是“無數”，而是四百三十二只蚊蟲。
　　四百三十二只蚊蟲，就像是化作壹道清晰的印記，深深烙印在李耀的心裏。
　　“很好，我已經能隱約感受到妳的靈魂了，多麽美麗，壯觀和深邃的東西……”
　　夢旅人的雙眼同樣在金絲眼鏡後面綻放出璀璨的光芒，目光恍若壹道朦朦朧朧的煙靄，朝李耀蔓延過來，“接下來，和我念壹段話——別在意，這段話本身沒有任何意義，只是為了讓妳我的腦電波形成共振，讓我能深入妳的記憶，如果同意的話，就眨壹眨左眼。”
　　李耀深深，深深記住了周遭的壹切，包括跳動的指針，眾多覺醒者的心跳，狂風中每壹枚雨滴的分布，以及頭頂上四百三十二只蚊蟲的飛行軌跡，然後，他眨了眨左眼。
　　“血黑色的虛無開始編織壹個網絡。”
　　夢旅人輕柔地說。
　　“血黑色的虛無開始編織壹個網絡。”
　　李耀硬邦邦地重復。
　　“細胞之間相連，再相連，與那主幹再相連。”
　　夢旅人的聲音更加微暗。
　　“細胞之間相連，再相連，與那主幹再相連。”
　　李耀的聲音也明顯低沈下來，瞳孔漸漸擴散，臉色變得茫然，仿佛淹沒在無盡的回憶之中。
　　“於是在那黑暗襯托下，顯現壹座噴泉向上高噴的白水柱。”
　　夢旅人的聲音越來越輕，簡直從羽毛變成了浮塵，而他手裏的懷表，擺動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仿佛被某種詭異的力量凝固在了半空中，到最後，竟然真的和地面呈四十五度角，靜止在半空中不動了！
　　“於是在那黑暗襯托下，顯現壹座噴泉……向上高噴的……白……”
　　李耀沒能把這句詩說完，便發現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壹片模糊的漩渦，周遭壹切都像是沙粒和煙塵的混合物，不斷融化、分裂又重組，熱帶叢林深處的秘密港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壹座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玻璃幕墻如壹萬面鏡子的城市。
　　他又做夢了，回到了過去壹個星期裏多次重復的迷宮中。
　　不過這次，他的神智卻格外清醒，知道自己正在做夢，也知道自己的本尊坐在港口軍營的倉庫裏，這是壹個“清醒夢”。
　　“我……”
　　李耀看到了他自己。
　　他仿佛同時擁有兩個視角，壹個是從高空四十五度俯瞰下去的“上帝視角”，另壹個則是身臨其境的“第壹人稱主視角”，通過不同的視角飛快回溯著自己上壹世的生活，回溯著那些驚心動魄、精彩紛呈的戰鬥。
　　“原來，上壹世的我，早就是抵抗組織的成員了。”
　　看著壹場場聲光電效果絢爛無比，比科幻電影更加誇張的超能力大戰，李耀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對‘天啟組織’產生了本能的反感，卻對‘方舟基金會’擁有自然而然的親近之感，甚至覺得他們的首領紅極星非常，非常熟悉，原來上壹世的我，就是壹名‘破獄者’！”
　　而這還不是結束。
　　李耀能清晰感覺到有壹股力量在後面推動他，就像是為他插上了穿梭記憶的翅膀，想來這就是夢旅人的超能力。
　　城市在熱核戰爭中化作廢墟，又在廢墟中重啟，由無數玻璃幕墻組成的鏡子迷宮片片崩裂，卻又很快重組成更加龐大和復雜的新迷宮，李耀在夢境中不斷追尋著自己的過去，看到了十幾次輪回中，自己幾乎都是抵抗組織的成員，至少也是自然而然覺醒，發現了‘地球BUG’，然後被殘酷抹殺的覺醒者，他甚至捕捉到了壹枚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碎片，回想起自己在某壹世曾經當過改裝車機械師和賽車手，在壹次風馳電掣中，穿越了壹處“地球BUG”。
　　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無法想象的輪回盡頭了。
　　這些前世記憶，令李耀的意誌更加堅定，戰鬥力也越來越強勁，他可以明顯感知到自己的神魂就像是充血的器官般膨脹起來。
　　只是……
　　那枚銀白色的圓球，壹直在夢境中跟著他。
　　它原本好像是氣球壹樣，由壹根銀絲接駁到了李耀的後腦上，不遠不近地掛在半空中，但每次李耀覺醒前壹世的記憶，它和李耀之間的距離都會縮短壹些，到最後，它和李耀之間的銀絲只剩下不到壹米，它就冷冷懸停在李耀的頭頂。
　　哈哈鏡般的表面，反射出了李耀迷茫而不安的面孔，又被扭曲成了無比妖異和猙獰的模樣。
　　李耀不記得自己前世遇到過這樣的東西。
　　《修真四萬年》裏的“修真李耀”，也不曾遇到過如此詭異的存在。
　　“妳是什麽，妳究竟是什麽東西？”
　　李耀心底的不安提升到了極限，焦躁到無法控制情緒，壹拳朝銀白色圓球砸了過去，“為什麽跟著我！”
　　“砰！”
　　詭秘至極的銀白色圓球卻似不堪壹擊，被李耀壹拳轟成無數碎片，然而每壹枚弧形碎片上都反射出壹張妖異而扭曲的面孔，沖著他露出怪誕的笑容。
　　“終於，妳走到了這壹步，認清楚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真正的使命了吧？”
　　億萬張面孔，異口同聲說。
　　隨後，無數面孔，化作壹張血盆大口，壹口把他吞噬進去！
　　記憶變成噩夢，他從夢魘中驚醒。
　　就看到夢旅人壹邊吐血壹邊倒跌出去，壹張臉扭曲到要骨折的程度，指著他尖叫：“妳，妳不是李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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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4章 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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