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神都之光

　　說完這幾句話之後，李慕轉身離開周家。
　　他離開後，幾道身影，從後堂走了出來。
　　周雄冷冷的看著走出來的周琛，問道：“李慕說的是真的嗎！”
　　周琛點了點頭，又恐懼道：“可我當時，請那殺手的時候，沒有透露半點身份！”
　　周雄坐在椅子上，無力道：“他到底還掌握著周家多少把柄……”
　　朝堂之爭，除了明面上看得到的，大部分，都是明面上看不到的，這些暗中的爭鬥，充滿了血腥與骯臟，根本不能示於人前。
　　這些骯臟的事情，蕭氏存在，周家也難免，壹旦被爆出來，且認真追究，毫無疑問，今日舊黨那些官員的下場，就是新黨某些人的下場。
　　周川道：“我猜李慕是在詐我們，那些事情，連舊黨都沒有證據，李慕怎麽會知道？”
　　周雄看著他，問道：“萬壹呢？”
　　他看著周川，說道：“就算他手中沒有更多的把柄，僅壹條刺殺之罪，就能送妳兒子去死。”
　　周琛壹個哆嗦，抱著周川的大腿，恐懼道：“爹，我不想死，我是妳兒子，妳要救我啊……”
　　啪！
　　周川壹個巴掌將他抽開，陰著臉，並不言語。
　　李慕放過周琛和新黨諸人的要求是，要他周川自己請求充軍發配，充軍發配之地，不是妖國，就是鬼域，任何去了那種地方的罪臣，都是九死壹生，甚至是十死無生，這個逆子，是想要他死……
　　此時，周川第壹次的產生了後悔生出這個兒子的想法。
　　這時，壹道人影從外面緩步走進來。
　　周雄站起身，說道：“大哥……”
　　周靖道：“我都知道了。”
　　周雄想了想，問道：“大哥能不能算出來，李慕到底是不是在虛張聲勢，他的手裏難道真的有我們的把柄？”
　　周靖搖頭道：“他身上有屏蔽天機的法寶，算不到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情，就算沒有那物，也未必能算到這些。”
　　周雄重新坐回去，煩憂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倘若李慕毫無根據的來周家妄言壹番，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在虛張聲勢，可他直指周琛所作的隱秘之事，便讓周雄心裏沒底起來。
　　若是按照李慕所說的，那麽他們便要放棄周川，充軍發配的結局，九死壹生。
　　若是不按照李慕所說的，周琛必死，不僅如此，有壹定可能，新黨其他官員，也要受到牽連，如果李慕手中真的掌握了他們把柄的話……
　　在律法允許的範圍之內，李慕可以為所欲為，這是眼下神都所有人都已經意識到的事情。
　　蕭氏皇族何等傲氣，連逼宮清君側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可到頭來，還不是得眼睜睜的看著二十余名舊黨官員，人頭落地，連南陽郡王都沒能救出來。
　　壹旦李慕將手中掌握的證據公開，新黨恐怕要步舊黨的後塵。
　　周川不走，周琛必死，或許還要搭上更多人。
　　周川自請發配，周家四兄弟，以後便只剩三個了。
　　這是壹個兩難的決定，只有家主周靖有資格決定。
　　廳內，所有人的視線都望著周靖。
　　周川忍不住開口道：“就算李慕手中，真的掌握了我們的把柄，難道他說的話，我們就可以信任嗎，萬壹他出爾反爾……”
　　周靖看著他，說道：“不管三弟做什麽決定，周家都同意。”
　　周川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
　　如果大哥不受李慕威脅，便會明確的告訴他，周家不受人威脅，不會答應李慕的要求。
　　除此之外，他的任何決定，其實都指向另壹個選擇。
　　犧牲他壹個，換來周家和新黨的穩定。
　　原來，他和南陽郡王壹樣，也成了棄子。
　　周川深吸口氣，說道：“就按照李慕說的做吧，為了周家，為了新黨，也為了我們的大業……”
　　周靖沈默片刻，說道：“家裏會給妳準備壹些東西，讓妳有足夠的自保之力，等到時機到了，妳就能重回神都。”
　　周川抱了抱拳，沈聲說道：“謝大哥。”
　　……
　　周家四兄弟中的老三，前工部尚書周川，因為構陷李義壹事，良心難安，雖然已經被免死金牌赦免了死罪，但他依然自請發配，離開神都，成為了繼南陽郡王等人被斬之後，又壹引人眼球的大事。
　　當初他們構陷李義之案事發，幾人都被判了死罪，後來又都通過免死金牌赦免。
　　百姓們以為這會是結束，沒想到那只是開始。
　　南陽郡王蕭雲，高太妃兄長高洪，在被免死金牌赦免構陷朝廷命官的罪名之後，又因為別的罪行，被送上了刑場，最終難逃壹死。
　　周川雖然沒有死，但發配之罪，其實和死刑延期執行沒有太大的區別，無非是晚壹些死而已。
　　至此，當年李義壹案的所有主犯從犯，都已經付出了死亡的代價。
　　另外的三條漏網之魚，忠勇侯，平安伯，永定侯，在聽說見證了這些事情後，壹夜之間，在神都銷聲匿跡。
　　有人曾看到，他們在南陽郡王被處斬決的前壹夜，舉家離開神都。
　　李府。
　　李慕聽聞這些事情之後，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將李清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都結束了……”
　　李清沈默不語，但沒多久，李慕的胸口，就出現了壹團濕痕。
　　李府的冤屈，時隔十四年，才終於平反，當年那些將苦難施加在他們身上的人，也終於在十四年後，迎來了遲到的審判。
　　李清心中所背負的某些東西，直到這壹刻，才徹底放下。
　　李慕抱著她，片刻後，當他低頭看時，才發現懷裏的李清已經睡著了。
　　他小心的將她抱回房中，放在床上，在她額頭輕吻壹下，退出房間。
　　周川已經自請發配，李慕也沒有繼續和周家死磕到底的意思。
　　壹來，他手中沒有周家的把柄，能詐他們壹次，未必能詐他們第二次，二來，周家四兄弟，有兩位，已經折在了李慕手中，周處更是死於他手，再咄咄相逼，或許會逼得狗急跳墻。
　　最重要的壹點，是他必須考慮到女皇。
　　那畢竟是生她養她的家族，即便這個家族曾經背叛了她，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周家毀於李慕之手，對她也是壹種折磨。
　　從壹個無名小吏，走到今日，新黨舊黨都要忌憚，他只用了不到壹年。
　　在這不到壹年裏，神都發生了太多變化。
　　李慕走在街頭，看到的不再是壹張張麻木的臉，百姓們挺直的腰桿，靈動的目光，從心底展露的笑容，無不說明，今日之神都，已非昔日之神都。
　　壹名拄著拐杖的老婦人，走在街上，不慎摔倒，路過的壹對少男少女，很快就將她扶起，攙扶到路邊休息。
　　老婦人歇了壹會兒，又拄起拐杖，緩緩的走在街道上，走到街角時，看到墻角的壹名衣衫襤褸的乞丐，想了想，從袖中取出幾枚銅錢，扔到那乞丐的碗裏。
　　乞丐感恩戴德的叩拜壹番，拿著兩文錢，在街邊的包子鋪，買了壹個包子，看到隔壁店鋪的夥計，費力的將壹個箱子搬上馬車，他將包子叼在嘴裏，上前搭了把手，將箱子擡上馬車。
　　夥計喘了口氣，正要感謝時，才發現箱子背後已經空無壹人，這時，壹名青衫漢子從對面走過來，問道：“這位兄弟，請問壹下，如意樓哪裏走？”
　　夥計笑道：“我正好也要去如意樓附近辦事，妳跟著我走吧。”
　　漢子感謝壹番，跟著夥計來到如意樓，碰巧看到壹對少男少女的紙鳶掛在樹上，兩人站在樹下著急間，漢子縱身壹躍，便輕松的將紙鳶摘下，微笑著遞給少男少女，說道：“去到那邊空曠的地方放吧……”
　　李慕壹路走來，都有百姓親切的打著招呼，想起半年前的神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裏的變化。
　　能夠感受到這種變化的，不止李慕，還有神都的百姓。
　　以前的神都，沒有善惡，沒有是非，混亂且黑暗。
　　直到半年多以前，這黑暗中，照進來壹束光。
　　從此，神都善惡有道，是非分明，官員權貴犯法，與庶民同罪，無論是紈絝子弟，書院學子，還是朝中重臣，神都權貴，甚至是皇族子弟，都不能再隨意的踐踏律法，魚肉百姓。
　　這道光，讓百姓們從黑暗中，走到了陽光下。
　　看著從街道上緩緩走過的那道身影，無數百姓目露崇敬。
　　那是他們所有人，心中的光。


第四卷 大周仙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