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情意瘋長 (1/2)
步步深陷 by 玉堂
2024-10-18 20:52
殷怡朝馮斯幹的方?伸出手,裙角壹灘黏稠的鮮血?蔓延,經風壹吹,血腥味潰散。
馮斯幹沒有反應,陽光照得他面孔近乎透明,嘴唇也發白,他眼底是狼藉的天臺和到處塗抹的血色,而他平靜沒有壹絲波瀾。
司機?壹片混亂中跑上樓頂,他看清馮斯幹血流不止的腿部,立刻脫下外套綁住,“馮董,救護車已經?路上。”
馮斯幹壹動不動註視著水泥地面艱難爬行的殷怡,她匍匐?他腳下,仰頭哽咽問,“他還能活嗎。”
馮斯幹終於開口,“命大或許能活。”
殷怡眼眶通紅,“救救他,行嗎。”
馮斯幹推開給自己包紮的司機,他?壹堆廢舊木板的中央落座,直面殷怡,“他這場戲,妳知情嗎。”
殷怡搖頭,“他只說借車。”她不死心,抓著他褲腳,“斯幹,救他壹命,我當?欠他的。”
馮斯幹眼神掠過她腹部,殷怡趴?沙土裏撕心裂肺哭著,長鳴的警笛由遠及近響徹這棟樓,她哭聲淹沒其中,斷斷續續。
林宗易帶來的手下?快也尋到天臺,他們?到面前,“易哥,您沒大礙吧?”
我裙子?那番纏鬥中磋磨得破損不堪,林宗易用他的外套裹住我,把我擁進懷裏,我心有余悸,僵硬抽搐著。
他吻了壹下我頭頂,“韓卿。”他叫我名字,我兩排牙齒劇烈磕絆,說不出半個字。
手下?壹側靜默不語。
林宗易感覺到我情緒逐漸安定下來,他才問手下,“順利嗎。”
男人蹲下,壓低聲,“您沒猜錯,馮斯幹和例行盤查的人打了招呼,目標就是這批酒。他知道自己?明處,玩陰招玩不贏您,不想打草驚蛇,準備有十足的把握了再壹擊制敵,所以碼頭壹直沒出動,?等他電話,結果中途發?這檔意外,他顧不上那邊了,咱們也順利卸貨了。”
我眼珠突?轉了轉。
林宗易沒發覺我這個細微動作,他默不作聲撫摸著我滿是血汙的臉。
男人打量我這副慘狀,“紀維鈞通知馮斯幹,說林太?自己手上,馮斯幹毫不猶豫從碼頭撤了,幸好咱的人?暗處盯著他,及時?您匯報了。”
林宗易手捏著我小腿,試探的力道摁住骨頭,“疼嗎。”
我神情呆滯,沒有給予他?應,他放下我,掌心覆?我眉眼,隔絕了天臺的瘡痍景象。
過了片刻,天臺另壹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我猛地搖晃腦袋,撇開林宗易的手,乍壹明亮,我極為不適應,眼前什麽也不真?,只模糊看到壹撥醫護人員圍攏住馮斯幹,他似乎感應到我的視線,轉身望了我壹眼,他目光定格?林宗易摟住我的壹幕,就那麽看著。
我們四目相視,許久後,馮斯幹移開目光,?殷怡坐上第壹輛救護車,後面兩輛堵?國道口,被警車攔住?路壹時寸步難行。
我不由自主扭頭,墻棱留下壹行觸目驚心的血痕,仿佛壹滴滴滾燙的蠟油,無聲無息澆?我心上。那樣驚險的?死壹線又卷土重來,我壹輩子忘不掉他拼盡全力拽住我的樣子。我和無數男人演練過無數場蓄謀的相遇與刻意的離別,我從來不為所動,男人的迷戀和深情誓言,我得到過,更不留情地親手粉碎過,他們?我眼裏如此廉價,充滿卑劣欲望的目的性。
唯獨遇到馮斯幹,局面都失控了。他是我所有故事中無端翻起的風波,始料未及,不可抑制,越逃越纏。
我時至?日沒有壹刻不?把控自己,直到剛才我意識到他?我心底最陰暗的角落像野草瘋長,那裏有怨恨,有掙紮,有道德的枷鎖,亦有我真實鮮活的情感,它們壹起噴湧而出,快要將我折磨瘋。
我閉上眼,逃避這?我壓抑的壹?。
手下接到壹通電話,掛斷後對林宗易說,“三哥擔心上面的尾巴跟上了,沒敢直接從碼頭開?會所,?江濱高速了,出江城邊境繞壹圈再返?。”
林宗易松開我,站?烈風呼嘯的風口,斜叼住煙蒂,左手圍住火苗,焚上壹根香煙,狠吸了壹大口。強勁的吸力使他胸膛鼓脹隆起,他吐出狹長的壹縷青霧,胸膛線條又恢復平坦。
“再繞遠點。”
手下不解,“繞出城了,還繞?”
林宗易舌尖舔著下唇粘住的煙絲,“繞。”
第?輛救護車泊?壹樓,手下伏?墻垛上張望,“劉桐渾身是血,暫時沒咽氣,紀維鈞挨了三槍,而且後腦勺著地,估計夠嗆了。”
林宗易只抽了半根,他沒心情過煙癮,有些煩躁戳滅?欄桿上,三名穿著制服頗有地位的男子從遠處?來,“林董,我們來晚了。”
林宗易和為首的男人握手,“我太太遭遇綁架,罪犯失足墜樓。”
男人摘掉白色手套,“有槍傷。”
林宗易將東西遞給男人,“射擊場的槍,來路?正。”
男人?手心掂了兩下,確實貼著馬場道專用的標簽,又還給林宗易,“後續需要林太太配合筆錄。”
林宗易說,“我太太受驚過度,不便配合,有問題盡管找我。”
男人和?伴互相對視,沒吭聲。
林宗易彎腰打橫抱起我,他顧忌我的傷口,下臺階時步伐壓得?穩,全程沒有絲毫顛簸,我被放?第三輛救護車,他隨即上來,那名手下也緊隨其後,停?車尾聽吩咐。
林宗易耐人尋味的語氣,“妳明白如何做。”
他說完這句,護士關住車門,男人?原地目送這輛車駛離。
我闔住的眼皮再次動了動。
看來劉桐的確是林宗易安排的,誰和馮斯幹結怨,林宗易就安插誰,對他而言有益無害。雖?馮斯幹阻截了他進入董事局,但華京百分百有他布下的暗網,否則他幹預不了人事部的輸送,不過最大的可能性還是馮斯幹早就掌握了劉桐的底細將計就計,憑他的謹慎和精明,不會輕易看?眼。
護士用消毒棉球簡單處理著插進皮肉的玻璃碴,我情不自禁戰栗,整個人小幅度扭曲,林宗易抽出方帕擦拭我冒出的冷汗,“輕點。”
手帕帶著濃郁的烏木沈香的味道,依?紋繡了綠竹的圖案,我殘存的最後半點意誌,?帕子的壹晃下消失。
林宗易指腹摩挲著披?我肩頭的西裝紐扣,問護士,“嚴重嗎。”
護士扔掉染血的棉簽,“腳底和後背有多處割傷,總體不算嚴重。”
他手背輕輕劃過我紅腫面頰,沒有說話。
傍晚結束了壹場縫合手術,麻醉劑的後勁兒?猛,我昏昏沈沈睡到半夜,反復做噩夢,夢裏是馮斯幹懸?天臺,紀維鈞舉起鐵鍬對準他砍下的畫面,是我們拖著彼此跌下樓頂,摔得血肉橫飛的慘烈。我嚇得驟?蘇醒,眼睛也無比清明,四四方方的病房內,房梁吊著壹盞長管燈,亮度?低,甚至不及窗外朦朧的路燈,而林宗易就佇立於床畔,手正好落?我額頭,我有點恍惚看著他。
他襯衫的扣子解到肚臍位置,袒露著肌膚,胸前也有壹道疤,這道疤我之前從未留意,?短,但深度猙獰,塌陷足有半寸,只是他膚色深,肌肉飽滿賁張,不仔細看,並不明顯突兀。
林宗易最致命的男人味不是寬闊的身軀,不是成熟的氣度,是這道疤。代表著廝殺,蠻力,狂野,和大多數男人不具備的灰暗的血性。
他嗓音略帶嘶啞,“妳發燒了。”
我從他的疤痕上?過神,“光線好暗。”
他將窗簾完全敞開,“醫院停電了,剛修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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