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但閣下總歸是玉教主之子，身處壹派掌門難免瓜田李下之嫌，不知閣下如何打發？」朱士武心下也是暗喜。儒宗自恃忠心，老是將皇室的作為批得壹文不值，同時也像條狗般地追隨權貴，偏是黨羽遍布天下，皇室中人縱使怨儒宗之狂言亂政，或者賤其逐名好利，卻又壹臉以天下為己任的樣子，卻是從沒有人敢對其無禮，這怨憤早已深藏心中許久了。

　　「這事簡單。」話聲未落，紫雲子的手掌已切進了旋雲的肩胛。旋雲撲倒在地，回頭看著紫雲子抓著壹大塊血的手，眼光中滿含著憤怒和驚愕，連斥罵和哭喊的聲音都發不出來。蘇黛雲呆在壹旁，不知如何是好。

　　「紫雲子所托非人，肇使天下英雄怒發西園，」紫雲子打了個四方揖∶「現在本人宣布重回掌門之位，將他逐出門墻！以後，西園再也沒有西門旋雲這個人物。」紫雲子閉上眼，要放棄旋雲這愛徒著實是令人心痛的決定，但為了西園，他也沒有選擇。

　　「紫道兄果然識大體，」韓仲淡淡壹笑∶「就照妳我協議，西園從此和魔教再無關聯，成為誅魔的先鋒軍。」

　　「好，好。」朱士武仰天大笑∶「就拿這小子的頭祭旗，大軍就此出擊！」

　　「誅魔之戰？未必見得吧！」嬌柔的語音方落，從壹旁的樹上飄下了壹條鮮紅色的纖細身影，挾住了倒地的旋雲，壹拉捆著樹枝的艷紅絲帶，快速至極地回到樹梢，沖了出去，真如迅雷不及掩耳，轉眼間人已去遠，中原聯軍壹呆，誰也沒有追趕。

　　「那┅┅那是師玉仙，旋雲果然和魔教有勾結！」紫雲叫了出來，但連他也沒有註意到身旁的蘇黛雲是何時不見的。

　　扶著壹個人，加上不熟西園的路，師玉仙的前進不若她的實力快速，甩不掉追來的人。

　　「可惡！」師玉仙壹聲嬌叱，右手纖凰鏢脫手飛出，卻被旋雲兩指壹伸，接了下來。這壹耽擱，後面的人也追上了。

　　「是妳？西園果然要斬盡殺絕！未免太狠了，我教縱被貴派或東方人稱為魔教，倒也不會作此陰邪卑鄙之事！」

　　不理師玉仙的叱罵，蘇黛雲蹣跚地走上來，跪在旋雲身前。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大師兄會做這種事。原諒我，原諒我┅┅」蘇黛雲哭了出來，從她的聲音就可以聽出她心中的六神無主。

　　「我不原諒。」旋雲伸出手來，愛憐地拭去蘇黛雲臉頰上的淚∶「如果妳不知道，我想妳是真的不知道，妳壹向不會說謊，那我就沒有什麼可原諒妳的，妳根本沒做錯。起來吧，姊姊，如果妳不回去，將來在西園妳會很不好立足的。」

　　「我既然追了妳來，就不會再想回去！」蘇黛雲不再流淚，但悲傷的臉上有著沈靜的堅決∶「誰知他會不會拿我去給道宗，再換壹次短期和平？」

　　「原來妳們是┅┅」師玉仙吐了吐舌頭，她作夢也想不到，西園壹門以冷艷傲雪出名的蘇黛雲，和旋雲竟是壹對情侶。

　　「師宮主，」旋雲痛得皺了臉，蘇黛雲忙幫他包紮傷口∶「先別下山，等到┅┅等到朱士武下山，再追著他們後面走，然後從恒山出塞，轉回貴教，才能擺脫他們的追蹤。」

　　「看我這白癡，」師玉仙壹掌拍在額上∶「壹出來什麼都忘了，謝謝妳了，公子。那我們就先藏起來吧！蘇姑娘，妳是地頭蛇，麻煩帶個路吧！」

　　三人已經出了塞外，正朝向魔教所在的玉門關趕路。

　　「為什麼救我，師宮主？」

　　「妳是教主唯壹的兒子，不救妳救誰？」師玉仙狡黠壹笑∶「何況姑娘我的耳環還扣在妳那兒，那可是我最喜歡的壹副，妳死了，我找誰要去？」

　　「那又為什麼要帶我們去貴教？」

　　「公子現在在東方全無容身之所，」師玉仙「哼！」的壹聲，「除了我教以外，哪裏可以容得下公子？」

　　「如果我不留在那兒呢？」

　　「那就是公子和教主母子間的事了，」師玉仙別過頭去，聳了聳肩膀，紅色的紗衣飄了起來，美的令人心動∶「玉仙可管不著。」

　　「喔？」

　　「對了，上次公子不容我說出教主的傳話，這下總可以聽我說話了吧？」

　　「請便。」

　　「那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師玉仙進入了回憶之中∶「在那個時候，我教本是由前任教主掌教，他算來是公子的舅舅，是現任教主的親哥哥。他剛登位，還沒收得人心，教下尚未心服，原來的壹位老宮主在壹個 面人的慫恿之下帶兵反叛，前教主當場戰死，教主那時正新婚燕爾，從昆侖遊玩回來的路上被那個 面人伏擊，教主的丈夫重傷，才生下沒多久的兒子也失落了。後來教主在舊部數長老的擁戴之下，歷經苦戰之後才平復叛亂，叛變者自盡，不過那個面人始終沒有被找到。」

　　「那個 面人身上有什麼憑據沒有？」

　　「沒有。」師玉仙說∶「教主只知他當時用的是道宗秘傳的仁義掌刀術。」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蘇黛雲想了想∶「仁義掌刀術在道宗之中早已失傳，看來應是道宗旁支的人物。」

　　「看看我背上吧！」旋雲表情凝重之極，蘇黛雲也呆住當場，從傷口來看，紫雲子當時暗算旋雲的就是仁義掌刀術！「其他幾位師叔的功力還不能使用這壹招，看來就是師父了。」

　　「啊！到了。這兒就是玉仙的雪衣小築，」師玉仙指著面前小小的莊院，背山面湖，景色極美，縱是尚未入冬的現在，四周的積雪也沒有溶解的樣子，但在山莊之內卻是連壹絲壹毫的寒意也感覺不出來∶「裏面是玉仙的獨居之所，壹向沒人來，公子就先住下來養傷吧！四周正好是溫泉地帶，只要在墻內就不會被著。」

　　「師宮主，西門旋雲能否求妳壹件事？」

　　「公子但說無妨。」

　　「別讓家母知道我在這兒。」

　　師玉仙考慮了好壹會兒，長到讓旋雲差點想收回這個要求∶「好吧！除非公子自己說出來，否則玉仙就保密到底。」

　　「不知現在師兄們是什麼情況？」旋雲躺上了臥床，這裏乃是師玉仙香閨，不過師玉仙自己說，反正和東方諸門將有大戰，只怕幾個月內不會回來，就隨便他倆用了。旋雲也不客氣，長途跋涉的病體的確需要休養，黛雲就將就住在客房裏了。

　　「或許妳聽了會笑出來吧！」師玉仙苦笑，看著手上新傳來的資料∶「公子的師兄們對妳可是忠心耿耿呢！葉翔雲破門出教，朱超雲則回家省親，短時間內都不會回西園了。經此大變，西園上下努力重整，所以沒參加西征之役。對了，聽上次逃回來的教眾說，公子有壹批秘密訓練的戰力，不知到哪裏去了？會不會被斬草除根？」

　　「不太可能，」旋雲閉上眼，躺倒在薰香的床上∶「我為了不讓他們在中原諸軍來攻時損傷，早把他們派下山去，連同樣練兵的兩位師兄都不知道。本來是想讓他們成為壹旦西園覆滅時，重生的基本兵力的，看來┅┅」旋雲不再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