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哦，剛才有探子來報，那夥專門對付太尉的反賊現在正聚在城外的乾員外府裏，太尉本準備讓大人妳也跟著壹起去圍剿的，誰知大人偏偏不在。」

　　原來如此，送走了他，我心裏又忍不住想著太尉到底派我去的用意是什麽呢？這種事想破了腦袋我也想不出來，就只好放棄，吃完了飯，天色漸漸沈澱下去，美好的夜晚就這樣悄悄地到來了。

　　經過下午的那次不經意的窺視，蠢蠢欲動的性奮有在這迷蒙的夜色之中被喚醒了，事實上對於紫杏姑娘的沖動幾乎從來都沒有斷絕過，雖然我得承認和女人紅薔之間的經歷充滿了興奮歡愉，到後面簡直已經摩擦出琴瑟和諧的火花，在這樣的夜晚，倘若這屋子只有她壹個女人的話，我會義無反顧地對她進行真誠的勾引，並滿懷著期待的喜悅和她在床上進行壹番龍鳳齊鳴的勾當。

　　但是上天給妳這樣的壹個機會，把同樣豐盛的另壹份美味佳肴賜於妳面前的時候，妳會以同樣虔誠的心情感激上蒼，等妳感激地差不多的時候，妳接著要做的，自然是開始細細地享用這份恩賜了。

　　這麽比喻多少有些牽強，但我當時的心情卻正是如此，同時我以壹種專壹的眼神註視著紫杏姑娘，希望她能夠被我這赤裸裸的表達所感動並委身於我——在對付紅薔那個淫蕩的女人的時候，我甚至連這種表示都沒有用上。

　　然而這壹切沒有像我想象的那麽順利，就在我看到紫杏姑娘在我的淫威下開始蕩漾起臉上潮紅的春色眼看著就要投入我懷抱的時刻，那個妒火中燒的女人居然從中作梗，我看到她拍拍紫杏的肩頭，這壹拍直接拍散了她臉上的嬌羞之中最迷人的嬌的部分，紅薔這罪惡的女人在她的耳邊說了壹些不可告人的話語，然後就對我宣判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帶紫杏去休息。」

　　我當然不能讓這女人得逞，就以壹種警告她的語氣問她：「妳要帶她去哪？」

　　「去對面玉容妹妹的房間啊。」她以壹種理所當然的口氣回答。

　　這女人實在可惡的緊拉，幹起這種傷天害理的棒打鴛鴦之事來居然還擺出這幅行俠仗義的架勢來，差點沒把我牙齒咬碎，我就用警告之中加入了壹點點批判的口氣問她：「這麽做恐怕不太合適吧？」

　　「是嗎？」她饒有興致地問，地獄的險惡掩飾在從容的表情之中，「那妳說怎麽合適？」

　　「我的意思是，讓紫杏姑娘來這裏，這是太尉他老人家的意思；所以呢，我對於紫杏姑娘，是有著很大的責任的，所以我想紫杏姑娘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合適壹點。畢竟太尉的意思，我們都不得不尊重的，是不是？」想到了這麽壹個理由，我就在心裏給自己由衷的鼓了鼓掌，並發出了人生觀的贊嘆。我忽然對自己很滿意，這種膨脹的得意掩飾在冷靜的表情之中，更蔓延至心靈空間的全部。

　　我看到紫杏姑娘為難的看著身邊的那個女人，我知道她是在向她作出類似於「既然如此，沒奈何只好留下」的暗示。但是這無惡之源掙紮著對我說：「妳很尊重太尉的意思，那麽妳尊不尊重她的意思呢？」

　　「我當然尊重紫杏姑娘的意思了，妳看我像是個強忍所難的人嗎？紫杏姑娘有其他的意思，我就算背著違背太尉血海也似的幹系，也……」我簡直不假思索，說了這些違背天地良心的話。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紫杏姑娘就用深情的目光看了看我，然後她和紅薔進行了短暫的眼神交流，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紅薔看了我壹眼，她看到這個男人的臉色很不好看，通常這種事發生的時候她都忍不住要笑的，但是這壹次她壹點想笑的意思都沒有。我沒有註意到她看著我的眼神，我的眼神說實話那壹會兒有壹些呆滯，等我回過神來準備嘲笑壹下我自己的時候，我發現紅薔已經離開了。通常壹個人自我嘲笑的時候總會有壹種寂寞的心情，壹個人天性中並不希望和別人分享這種心情，當我發現這屋子裏只剩下我壹個人的時候，我就愉快地笑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壹個人在不該笑的時候笑，會有什麽後果。

　　如果不是我發出笑聲的話，也許欒霆和唐盛不會想到要進來，他們缺少壹個可以帶他們去監獄的領路人，他們本來還沒有想過要如何獲得，直到順著這帶領他們的笑聲闖進我的房間。

　　我當然沒有大驚小怪地叫喊出來，事實上欒霆兄弟的刀架到我脖子上的時間遠比我從驚訝轉而恐懼繼而發出任何聲音的時間要短，他們悄悄地說明了來意，我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如果不是今天下午的那壹次遊園的經歷，讓我神奇地發現了太尉府最隱秘的地方，我想此刻我已經是壹縷刀下亡魂。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天衣無縫，當然我也可以死，如果我死了，這世界上的事情依然是如此的天衣無縫：事情從來都是正確的，只是人常常出現在不該他出現的事情裏面——雖然改變不了事情，多少改變了自己。

　　我帶他們來到監獄的門口，這壹路上我們正大光明的行走，沒有遇上壹個太尉府的人，欒霆壹直在警告我自己的生命正處在壹個多麽容易失去的可能上面，讓我不要隨便拿它開玩笑。

　　等我帶著他們來到他們想來的地方，我就真誠地告訴他們，我所知道的就到這裏為止，但是為了防止妳們擔心我去通風報信而殺我，我還是決定與妳們壹起下去，我走在前面，有什麽機關暗箭，也替妳們擋壹擋。

　　這兩位同意我的看法，就把我脖子上的刀挪開，我在前面帶路，來到了那件屋子。

　　晚上這牢裏本只有劉安壹個人，但是今天他卻偏偏不在，其原因妳到了林茵的閨房裏自然就會明白，這對男女初嘗禁果之後壹發而不可收拾，此刻正在林茵的床上翻雲覆雨。

　　我們點起了燈籠，順著地牢前進，很快就找到了欒秀珊。她已經慢慢地有些恢復過來，父女相見不禁抱頭痛哭起來，在場的幾位都忍不住流下了發自肺腑的眼淚。短暫的唏噓過後我們又順著原路返回，走出監獄。

　　「赤焰獅子」抄起手中的刀子，從我背後也不喊話就發力砍下，這種非英雄好漢所為的行徑招來欒霆的反對，也揮壹揮刀子剁開了取我性命的利器。

　　「大哥，」唐盛不解地說道。

　　「我看這人沒什麽武功，這樣殺他壞了名聲，看在他也於我們有功的份上放他壹條生路吧。」欒霆把話說完，這三人就立刻竄入了夜色之中。

　　其實在走出監獄的時候，我並不是沒有想過跪下來求饒，事實上唐盛兄弟的刀向我捅來的時間遠比我考慮到他們殺人滅口的時機然後開始跪下的時間要短，我揣著這條命努力地辨別著回去的路，死亡的恐懼終於從我的心頭慢慢地散去了。

　　等我回到屋子的時候，終於長嘆了壹口氣，坐下來喝了壹杯茶，我看到紫杏姑娘坐在對面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