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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軍婚的秘密 by 蘇格蘭折耳貓

2018-11-16 16:44

27、27、 ...


  仿佛是被蒙住眼睛進入了壹條幽深的隧道,眼前壹片漆黑,她只能步履緩慢地向前走去。
  這裏的空氣透著壹股潮濕的味道,陰冷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打了壹個寒顫。摸不到盡頭,可是還要往前走,不能停留在這裏。
  逼仄的空間,簡直要透不過氣了,她撐起身子,用盡力氣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現了亮光,繼而有新鮮的空氣沁入鼻腔,她舒緩地放松了所有的神經,睜開了眼——才發現這是壹場夢。
  
  嚴真眨眨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躺在這裏的踏實感讓她明白過來,已經到了團部了。那麽,現在她是在哪裏?
  她動壹動,想要起身,被什麽東西牽絆了壹下,才停下了動作。
  嚴真納悶地垂眼看去,才發現自己正在輸液。藥液瓶子就掛在床頭,除此之外還有壹個氧氣罐兒。
  凝視著這壹切,她的腦袋暈暈的。
  
  忽然床前的簾子動了壹下,壹個穿著迷彩服的士兵探了下頭,把嚴真給嚇了壹跳,剛想喊住他,他又收回了身子。
  嚴真不禁囧了壹下,想開口喊他。可是剛剛喊出壹個“妳”字,就被自己這道幹啞的堪比破鑼的嗓音給嚇到了,她這是怎麽了?
  好在,那士兵覺得不對勁,聽見動靜又撩開簾子壹看,才發現半起的嚴真。
  “嫂子,妳醒啦?”士兵驚喜地看著她。
  嚴真輕輕笑了下,按了按自己的嗓子,示意說不出話。機靈的小兵立馬跑到外間用幹凈杯子給她倒了壹杯熱水來。
  握在手裏,嚴真小口啜飲了幾口,嗓子才能發聲:“我這是在哪裏呢?”
  士兵操著壹口純正的河南話說:“這是團部的衛生隊,嫂子妳壹來就躺在這兒了,現在都過去三小時啦。”
  嚴真沈默了壹會兒,又繼續問:“我,怎麽了?”
  “嫂子妳剛送來的時候有點兒發燒,臉色也有些發烏。好在輸了水吸了氧,現在情況應該好壹點兒了吧?”
  嚴真點了點頭,她擡頭看著這個穿著迷彩服的士兵,低聲問:“還沒問怎麽稱呼妳?”
  小士兵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俺姓毛,來自河南。嫂子妳稱呼我小毛就行。”
  小毛?嚴真笑了笑,環繞四周,遲疑地問:“那,顧……”
  話說了兩個字,小毛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顧參謀長在外間休息呢,參謀長在這裏坐了兩小時,您燒退了才走的。”說完壹拍腦門,“誒呀,看我都忘咧,參謀長說等妳醒了就立刻叫他。”
  說完就奔出去了。
  嚴真的破鑼嗓子哎哎了幾聲也沒叫住他,頓時也就泄氣了,算了,由他去吧。
  
  她擡眼,默默地打量著四周。有些老舊的營房,墻壁上刷的綠皮已經剝落大半了,床頭的鐵皮櫃也有些年頭了,就連手中握著的茶杯也透著時間的痕跡。不過,壹切都勝在幹凈。
  嚴真看著蓋在身上的兩層厚被和壹件軍大衣,隱隱地感覺到壹股暖意。
  望著窗前擺放的壹把椅子,嚴真不禁想,剛剛,他真的壹直坐在這裏嗎?
  還沒等她從夢境中尋出蛛絲馬跡,小毛已經破門而入了,身後跟著進來的兩個高大身影,壹個是龐凱,另壹個是,顧淮越。
  嚴真楞楞地看著他,已經入藏了,這麽冷的天氣,怎麽還穿壹身單薄的常服。
  顧淮越倒是沒覺得冷,放下手中的保溫桶,向床邊走去。
  對上嚴真滿是疑惑的眼神,他猶豫了下,才伸手,捋起她額前的劉海,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小毛在壹旁積極地說:“參謀長,您放心吧,嫂子不燒了。”
  他淡淡壹笑,用掌心試出了滿意的溫度。
  “感覺怎麽樣,餓不餓?”他低聲問著,從下飛機起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吃過東西了。團部的食堂特意熬了壹小鍋粥,時不時的熱著,就等著她醒來吃,這些嚴真都不知道,此刻被他問起,她才感覺到肚子裏完全空了。
  
  米粥的香氣四溢,嚴真壹邊喝粥壹邊聽龐凱說。
  “妳剛剛可把我們給嚇壞啦,發燒,還說夢話,這小毛給妳手背上紮針的時候手都在抖!”
  小毛羞愧不已。
  嚴真笑笑,柔聲說:“給妳們添麻煩了,龐團長。”
  龐團長壹揮手:“哪兒的話。”龐凱笑瞇瞇地說,“托妳的福,我可算看見這偵察連的尖兵在老婆面前是麽子樣子了。”
  聽懂了龐團長的話中話,嚴真臉微熱。可是被點到名的那壹位,卻只是眉頭壹挑,繼續餵她喝粥。
  沒錯,他正在餵她喝粥!
  誰讓她壹手紮著針頭正在輸液,另壹只手則被手不停哆嗦的小毛紮得滿是淤青。小毛也很委屈,要是換了平時哪個戰友他就直接紮上去了,可是這個人可不同誒,首先是女士,其次是軍嫂,更更重要的是首長的老婆誒,這可是多大的陣仗!
  所以說,要怨只能怨她!誰讓她嘴饞想吃粥來著!
  
  時間已經很晚了,見嚴真沒事兒,龐凱也就準備回宿舍休息了。
  別說小毛,就是他,也被嚇了壹跳。原本車已經開到團部招待所樓下,他剛想見兩人下車,就發現坐在車後面的顧淮越臉色有些不對勁。原本是以為是高原反應的緣故,細問之下,才知道是嚴真發燒了!
  發燒原本是件小事,可是放在這裏那可能就是奪人命的大事!壹分鐘也不敢耽擱,直接進衛生隊吸氧打點滴,生怕轉成肺水腫。好在燒退了下來,否則……
  他看了看正在壹本正經餵粥的顧淮越,否則可有這小子後悔的!
  
  整個屋子忽然靜了下來,嚴真壹邊喝粥壹邊用余光偷偷打量著他。依舊是淡如水的表情,可是那雙黑亮幽深的眼眸卻透著壹層疲憊和倦怠。
  吃完粥,顧淮越將飯碗交給小毛讓他帶出去,順帶又將點滴的速度調慢了壹些。嚴真默默地看著他做這壹切,良久,低聲說了壹句對不起。
  不自覺的,她就有些抱歉。
  幹嗎跟來呢,就自己這抗不了兩袋米的身板還硬撐著來這種地方,她就活該窩家裏跟顧珈銘小朋友湊堆兒。
  顧淮越手上的動作頓了壹頓,淡淡壹笑,將輸液瓶子掛好才說:“沒事的,有點反應是正常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今晚就住在衛生隊吧,不往招待所那邊折騰了。”
  “好。”她往被窩裏面蹭了蹭,暖意瞬間將她包裹。
  “睡吧。”他最後看了她壹眼,關掉了屋裏的大燈,只留了壹盞床頭燈。
  “那妳呢?”暖意讓她的困意上湧,她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著他。只見他傾過身來,替她掖了掖被角,手指不經意蹭過她的臉頰,冰涼的感覺讓微微瑟縮了壹下。他似是察覺到,便很小心地不再碰到她。
  “等妳睡了我再走,就在外間,有事了叫我。”
  “嗯。”含糊不清地應了壹聲,她忽然翻了個身子,抓住了他的手,囑咐:“要多穿件衣服,冷。”說完,便睡了過去。
  壹下子被溫暖的掌心握住了,顧淮越楞了楞,良久,他扯動嘴角笑了下,抽出手來,將她的胳膊塞回被窩裏,關燈走了出去。
  
  ……
  …………
  
  第二天壹醒來,嚴真便感覺好了壹些。
  至少頭沒那麽暈了,頭疼還是存在的。她揉了揉太陽穴,將放在床前的冬作訓服穿上。確定穿著夠厚以後,她才敢慢慢向外走去。
  昨晚她迷迷糊糊睡了壹路,連何時到了團部都不清楚,再加上黑黢黢的夜色,直到今晨,她才看清團部的真正模樣。
  壹排排營房整齊地坐落著,除此之外,團部大院還四處散落著針葉植物。濃濃的綠色,襯得整個營區更有生氣。
  操場上,士兵們正在把物資裝車,這是要送往七連的物資,前壹陣子因為下大雪路不好走便延遲了送補給的時間,眼看著七連庫存就要告罄,團部立刻組織人往上送物資。
  只是……
  嚴真看了看不遠處的景象,白皚皚的壹片,料想這路途定不好走。
  小毛正端著保溫桶向衛生隊走來,看見她喜滋滋地敬了個禮。
  嚴真微微壹笑:“妳參謀長人呢?”
  “參謀長正在跟團長壹起指揮裝物資,壹會兒車隊就出發了。”
  哦,嚴真想起來了,昨晚在來團部的路上,龐凱說,讓他們今天跟著送物資的車壹起去七連。
  想了想,嚴真向前走去。
  小毛忙喊住了她:“嫂子,您先吃早飯吧。而且,參謀長說今天讓妳在團部好好休息,他跟著我們團長壹起到七連去。”
  讓她留在團部?
  嚴真花了幾分鐘才消化了這句話,轉身,就向操場走去,留下小毛壹個人苦著臉站在那裏。
  
  龐凱壹邊捂著心口壹邊指揮物資裝車。
  藏南地區壹入雪季以來就下了幾場大雪,這幾日天氣反常地好了起來,最起碼沒有再下雪。只是雪已經積得很厚了,所以這次運送物資他得壹路隨行。他在這裏當了二十三年的兵了,再也沒有比他更有高原雪地開車經驗的司機了。只是,看他捂心口皺著眉頭的樣子,不禁讓人擔心這趟來回得兩天的路途,他能不能撐得來
  壹個上尉說道:“團長,今天您就別去了,留在團部休息壹天吧。”
  龐凱轉身瞪了他壹眼:“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要妳廢話。”
  上尉立刻噤聲,求援般地看了看顧淮越。可是他估計錯了,甭看這人軍銜比龐凱還大,可是說起話來,也還得斟酌著:“他說的對,妳這身體不適合再急行軍,這趟我替妳來。”
  龐凱自然也不給他好臉色:“妳也少羅嗦。”訓了壹句,放緩了語氣,“倒是妳老婆,今天最好留在這裏休息壹下。”
  顧淮越沈吟片刻,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身後卻傳來壹道女聲:“我要去。”
  毫無疑問,是嚴真。
  顧淮越轉過身去,看著縮在寬大的冬作訓服裏的她,表情嚴肅。
  嚴真攏了攏頭發,抿了抿唇,說:“我想跟著妳們壹起去。”
  “妳身體還未痊愈。”顧淮越看她壹眼,低聲說。
  這就算是委婉地拒絕了,嚴真苦笑。誰讓她的身體不爭氣呢,只是,如果讓她剩下的日子都留在這裏等著他們回來,那她不就白來了嗎?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白來。”她柔聲說,眼神中卻有不容忽視的堅定,讓他無法立刻說出拒絕的話來。倒是身後的龐團長哈哈壹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行啦,都別爭啦,今天都去,去七連開大會!”
  
  積雪太厚,不少路段阻隔,光是排除障礙都要花費壹兩個小時。
  抵達七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距離上午從團部出發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個小時。
  再壹次呼吸到車外的新鮮空氣的感覺還真不錯,嚴真緩緩地伸了壹個懶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了面前有壹排士兵正列隊集合傻傻地看著她!
  對視壹會兒,嚴真也囧了。
  龐凱笑看了某人壹眼,喊了壹聲:“趙文江,立刻組織妳的連隊過來搬物資!”
  七連連長趙文江迅速回神,扯著嗓子喊了壹聲“是”,立刻領著他的壹群“孬兵”去搬物資了。
  嚴真忍不住撲哧壹聲笑。女人在部隊裏是個稀罕物啊,尤其是對這群駐紮在邊防的軍人來說。也不能懶這群“孬兵”啊,誰讓團部搖過來的電話裏沒說有女人到訪呀,尤其還是找的挺漂亮壹位。
  龐凱與某人並列而站,笑罵:“這幫孬兵,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似地。”
  某人淡淡壹笑,註視著前方那個高挑瘦削的背影,慢慢說道:“大概,這對他們來說,是意外的驚喜吧。”
  於他們,是這樣。於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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