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五章 喜怒無常
　　此刻的寶玉因心中巨大的恐懼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鎮靜從容，不想與妖怪討價還價的他轉首對妙玉道：「放過她吧！殺了她也於事無補，我只想知道釧兒的下落，她肯定出事了！」妙玉見寶玉壹臉黯淡，沒有壹點平日的悠然風采，芳心微微壹痛，二十幾年來首次違背了斬妖除魔的信念，玉手壹揚，九劍合壹回到了她的手中。
　　寶玉壹臉期待的對遲疑不語的狐妖道：「妳說吧！只要妳說出實情就可以走了！」經歷巨變的寶玉心中只有那無盡的煩躁，對未來原本自信滿滿的他因今夜的異變開始動搖起來，自己還能掌控壹切嗎？悲慘的結局是否不能改變，難道自己費盡心計改變的只不過是過程而已？無盡的陰影籠罩了寶玉識海，失卻了靈慧之心的他就 好比壹個迷途的小孩，站在十字路口不知應該走向何方？除了仿徨就是灰色的絕望。
　　壹切的答案都在狐妖口中，如果釧兒還活著，那就意味著自己成功了，如果釧兒死在了身後的古井中，那自己壹切的努力還有必要嗎？！自己的存在還有何意義嗎？！
　　「算我求妳了！」無助的寶玉雙目透出濃濃的哀求，如果不是男兒自尊的堅持，軟弱的他甚至會跪了下去。
　　妙玉平靜的面容閃過復雜的神色，芳心翻騰不已的她想不到寶玉會如此重視壹個丫鬟的生死，天仙美女在感慨寶玉的重情重義之外，心房同時升起壹縷莫明的酸意，看來金釧兒在他心中是最為重要的了！她又怎能真的明白寶玉為何這樣？！恐怕這世間也沒有幾人能真正明白「假」寶玉此刻內心的感受。
　　壹直假裝猶豫的胡姬不由欣喜若狂，想不到賈寶玉會如此這般，她原本只想為自己謀得全身而退之機，如今見對方情急之狀，貪婪的意念在狐妖腦海浮現，如果自己借機要他交出神石行不行呢？
　　胡姬正準備開口壹試之時，對面身形委頓的寶玉卻搶先開了口。
　　原本微垂的面容突然壹變，寶玉雙目猛然大張，陰森的目光直直盯視著狐妖，徹骨冰寒的陰冷話語自齒縫間流出，壹字壹字的打在她的心中，「妳聽著，如果妳敢有壹字虛言，我向天發誓必滅妳九族，不論妳是什麽東西變的，也要讓妳的同族在這世間消失！」軟弱的寶玉消失不見，身形壹展的他瘋狂的氣勢沖天而起，連壹旁的妙玉也嚇了壹大跳，暗自詫異他如今奇怪的變化，佳人凝神壹看後心中並沒有絲毫喜悅，反而面帶擔憂，因為此刻的寶玉身形竟然散發出壹圈淡淡的霞光，非黑非白、難辨正邪，只是壹片灰蒙蒙的混沌之色！
　　被寶玉氣勢集中沖擊的狐妖更是不堪，在強大的威勢下她雙膝壹軟，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身形，心房「砰、砰」直跳，這種氣勢竟然比她初次面對金牛大王時還恐怖！這賈寶玉看來也不是壹個凡人，自己怎麽把他是神石之主的身份忘了呢？！
　　「說！」性情突變的寶玉面色鐵青，眼底兇光隱現，讓人毫不懷疑他此刻壹言不合就會全力出手的決心。
　　胡姬雖沒有感受到對方法力的變化，卻再也不敢怠慢，面對喜怒無常的賈寶玉，她只想早點逃離生天，更別說坐地起價了。
　　當狐妖簡潔的將真相說出來後，寶玉並未大發雷霆，也未哀號大哭，反而是平靜、絕對的平靜、讓人窒息般郁悶的平靜！
　　「妳說的都是真的嗎？」妙玉立於井邊向幽深的井裏望了望，隨即轉首凝視狐妖，想從她臉上找到撒謊的跡象。
　　「信不信由妳！」胡姬難得誠實壹次，對於妙玉的懷疑因此更為氣憤，沒有寶玉恐怖氣勢壓迫的她不由芳心暗恨，早知道自己就不說實話了，說不準隨便編排壹下他們反而會相信！也真是怪了，先前自己為何會這麽老實呢？
　　法力壹收，劍芒吞吐的三尺青鋒變回玉簪插入妙玉發髻，天仙美女沒有再看狐妖壹眼，只是靜靜的陪伴在寶玉身邊；不善言辭的玉人不知該如何勸解反常的寶玉，只是出於本能的在壹旁看護著他不受傷害。
　　無人理睬的胡姬自是飛身而去，臨走之際，恩仇必報的狐貍精充滿怨懟的雙目最後深深的看了壹次妙玉，剎那間將「仇人」的面容刻在了心底，胡姬在心中暗自發誓，此仇不報，誓不為狐！
　　狐妖消失良久之後，寶玉依舊壹臉木然呆立無語，極度的平靜令倆人身處的空間凝重無比。
　　「呀！」寶玉突然身形壹顫，毫無征兆的仰天大吼，聲振長空，憤怒無比！
　　吼聲中途嘎然而止，壹股血箭從寶玉口中噴湧而出，在虛空之中散作壹片血霧，彌漫了整個悲涼的院落，淡淡的血腥味更是讓人心中發寒，黯然神傷！
　　身側的妙玉平靜的面容壹變，紊亂的「道心」再也掩飾不了心底的擔憂，雅靜幽深的美眸閃現真誠的關懷，玉掌壹伸就欲為寶玉運功療傷。
　　「不用！」寶玉身形微晃的拒絕了妙玉的好意，只有內腑那針刺般的疼痛才能緩解他此刻的悲傷與迷茫！
　　如果自己不妄想著去「解救」釧兒，她是不是反而不會橫死？！意念鉆入了牛角尖的寶玉自責不已，如果不是因為這塊破「石頭」，妖怪就不會來賈府行兇，金釧兒更不會慘死，壹切歸根結底都是自己的錯，難不成賈家眾美悲慘的結局都是因為自己的自大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