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七年11月24日 晴

　　長安城的蠢蠢欲動並沒有太過影響普通人的生活，大部分人的娛樂活動仍是給喜歡的偶像應援，存卡、倒賣和討論決賽到底是誰能奪冠。
　　如今長安之星的賽事已經來到了半決賽，場上的四位選手每壹個都是實力強悍。
　　驚為天人波斯貓仍是小幅度領先，但東洋之花紫式部上升勢頭非常明顯，居然已經形成了緊追不舍的架勢，剩下的兩人跟這壹二名的差距比較明顯，而且之前有兩位黑馬壹般的種子選手都中途退賽了，現在其實其他人只需爭那三四名便好了，這第壹第二顯然都跟她們沒有了太大的關系。
　　就在半決賽當天的下午，在壹棟小樓中監視蝴蝶小姐的探子坐在那閑聊了起來。
　　“妳說，宋大人何苦呢。直接抓了，安置壹個莫須有的罪名把這娘們給辦了不好麽？她長得如此動人，宋大人自己日個風生水起豈不美哉？”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那探子嘆氣道：“說實話，兄弟。我盯了這些日子都有些動心了。”
　　“妳懂妳媽個錘子。”旁邊的同伴啐了壹口，接過了望遠鏡，壹邊繼續監控壹邊說道：“妳也不想想長安是個怎樣的地方。”
　　“怎樣的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唄。”
　　“呸，讓妳讀書妳要餵豬，別人說話妳不聽，聽了妳又聽不懂。看了感覺真可憐。”
　　“妳是不是皮癢癢欠揍了？今日老子便先打妳壹頓解解恨。”
　　“幹活呢，滾壹邊去。”同伴罵道：“長安之地，不光有漢人，這裏有天下可見的所有人，波斯人、西域人、遼人、草原人、金人、回鶻人、吐蕃人、天竺人等等。他們在長安經商、務工、婚喪嫁娶，大多人遵紀守法為的是什麽？不就是個好日子麽。”
　　“可這跟壹個波斯娘們有甚的關聯啊？”
　　“她不是普通的波斯娘們，她是紅得發紫的波斯娘們，妳有理有據的處置她，沒問題。可妳若是來個莫須有的處置，妳讓天下人怎麽看？哦，長安與那其他的地方也並無不同，還不是上位者為了壹己私欲可以為所欲為？宋大人開會的時候妳他娘的不也是在旁邊保護的麽？忘了！”
　　“我……我那日晚上值守，瞌睡了。”
　　“說了妳就是個豬，還搞情報……大人知道了，非真的讓妳去餵豬不可。”同伴罵道：“制法者違法最為害法，所以宋大人必須得考慮周全，莫要說宋大人了，即便是官家也不可說誰有罪誰便有罪，這是官家親口說的，壹切都要以法而論。”
　　“知道了知道了，哎呀……我就是隨口壹說，妳這人怎的絮絮叨叨的。”
　　同伴冷哼壹聲，繼續觀察了起來，看到那波斯女子正在屋中來回走動，他情不自禁的嘆息壹聲道：“妳還別說，這娘們是真的美艷，要是我家的婆娘有她十之壹二，我這輩子也不去青樓了。”
　　“妳？就妳家那婆娘，要說養豬那妳才是真的養豬大戶。”
　　他那同伴長嘆壹聲，這壹聲嘆息中包含了太多了心酸苦恨。
　　而就在他們監視的時候，左柔騎著馬來到了蝴蝶兒的門前，她大概是長安城中唯壹壹個騎馬到處亂逛的貴婦，如無必要從不坐車。
　　“姐姐，妳的馬兒好俊秀。”蝴蝶兒手中拿著脂粉盒子滿臉陽光的看著左柔：“應當值不少錢呢吧。”
　　“嗨，不值壹提。”左柔翻身下馬拍了拍馬兒的屁股：“也不過就是十萬貫罷了。”
　　蝴蝶捂著嘴做出驚愕之態：“十萬貫……”
　　“這馬是人家送我相公的，她不要就給我了。”
　　“還未曾問姐姐的相公是何人？”
　　“遼國皇帝咯。”左柔拍了拍手走入到了院子中：“不像皇後麽？”
　　蝴蝶兒笑得咯咯響，左柔從哪裏看都不像是皇後的模樣，但還別說……蝴蝶兒去查了壹下她的底子，她還真是遼國皇後。
　　有些事沒辦法說的，畢竟就左柔的樣子，對誰說她是皇後恐怕都是沒人信的，這大概也算是壹種保護吧。
　　她二人進到了屋中，而左柔壹身男人打扮卻讓監視蝴蝶的探子緊張了起來。
　　可再等他們看清楚左柔的面容之後，他二人詫異的對視了壹眼。
　　“娘嘞，大小姐怎麽又跟這娘們廝混在壹起了？”
　　“怕不是要給宋大人勾搭個小的回去。”
　　“別亂嚼舌頭，快去通報吧。”
　　而此刻的左柔卻坐在屋子裏跟蝴蝶兒聊了起來，她們兩個似乎很投緣，左柔麽不用提，她的性子跟誰都挺有緣，而蝴蝶卻也和表現出來的高冷不太壹樣，內裏也是個活潑性子。
　　“在波斯啊，我是當聖女的。”蝴蝶兒斜躺在那笑道：“後來教裏不太行了，我便跑來這裏討生活。那些狗男人總是嘴巴上說要養我，其實就是饞我身子。”
　　“下賤。”左柔啐了壹口：“不過妳們這些聖女不是都不能成婚的麽。”
　　“聖教都不行了，聖女也就那樣吧。”蝴蝶嘆氣道：“現在就挺好的，四處賣賣藝騙騙狗男人的錢。看到那些人像狗壹樣圍著我搖尾巴，還挺有趣的。”
　　左柔則毫不見外的吃起了東西，壹邊吃還壹邊晃著腳丫子：“妳都怎樣騙男人的呢？”
　　“那還不簡單。”蝴蝶倒也是實誠的很：“狗男人都很賤的，妳就吊著他們便是了，讓他們覺得他們能吃的著，冷冷熱熱起起伏伏便好了。三日愛答不理，兩日巧笑倩兮，在他們快要心灰意冷時扔過去壹塊骨頭便好。我都不用說話，他們便會送錢來。”
　　“還有這等事？”
　　“是的呀，那日我與壹個狗男人去街上閑逛，只要我目光所及停頓幾息，他便會買下來送我。”蝴蝶兒下巴壹揚：“但這時可不能收，得巧言拒絕他，然後揚長而去。之後他會想盡法子將東西給我，還不讓我知道是誰給的。我也便裝作不知，首飾該帶的帶，衣裳該穿的穿，他看到了自是歡欣鼓舞，然後便會更加殷勤。”
　　左柔被這壹番言論說得瞪大了眼睛：“不成不成，我家那個狗男人……他才不吃這壹套呢，妳不張嘴的話，便是將眼珠子瞪出來，他也不會搭理的。”
　　“那張嘴便會有麽？”
　　“嗯。”左柔點頭道：“我小時候說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便用隕鐵打磨了壹個月亮形的吊墜給我。我說我要東海的樹，他便給了我壹株紅色珊瑚，比皇宮裏的還要好看。”
　　“那還真是難辦……我沒遇到過這等人，下次試試看。”
　　“那萬壹他們欽慕妳太久，因愛成恨呢？妳不怕遭人壹刀宰了？”
　　左柔的話讓蝴蝶整個人都麻了，楞在那沈默了許久：“姐姐，妳說話好奇怪哦……那些臭書生狗男人哪有那個能耐。”
　　左柔點了點頭：“我介紹個人，妳去試試？”
　　“誰啊誰啊。”蝴蝶兒來了興趣：“姐姐先說，他有沒有錢。”
　　“錢有啊，要多少有多少，而且長得特別好看。”
　　“誰呀，長安城裏的？”
　　“嗯。”左柔點頭道：“還很有名呢。”
　　蝴蝶兒眼底出現了光：“說來聽聽，天底下還沒幾個狗男人我擺不平呢。”
　　“宋北雲。”
　　“噶……”蝴蝶兒剛從嗓子眼裏蹦出半個音節就戛然而止。
　　“啊？”左柔看著她：“去試試呀？”
　　“不了不了。”蝴蝶兒擺手道：“我聽說過那人，太可怕，弄得不好命都要搭上。”
　　左柔笑得前仰後合，而蝴蝶兒看了她壹陣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在暖榻上笑作壹團，看著關系極其融洽。
　　笑鬧了壹陣，蝴蝶兒起身撥弄了壹下淩亂的頭發問道：“聽聞最近長安有些亂，姐姐可知為何？”
　　左柔大大咧咧的壹招手：“聲援洛陽唄，說洛陽那邊鬧起來了。”
　　蝴蝶眉頭皺了皺：“為何啊？”
　　“誰知道呢，聽說是讀書人的事，就屬他們屁事多了。”
　　蝴蝶兒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便岔開了話題：“姐姐呀，晚上妹妹可是要去比賽了，妳會來看嗎？”
　　“看呀，當然會去看。”左柔點頭道：“對了，我問妳壹件事唄。”
　　“姐姐請說。”
　　“就是上次不是說妳與我娘長得像麽，我想讓妳幫忙查查我娘的身世。”左柔小聲說道：“我爹也只知道她的漢名，我就是想知道我娘到底是誰呢。”
　　“嗯？那姐姐打算讓妹妹怎樣尋找呢？”
　　左柔盤著腿坐在那想了壹陣：“罷了罷了，太麻煩了，都過去那麽許多年了……唉。”
　　“放心吧姐姐，若是有消息，我定然會告訴妳的。”
　　“走吧，我帶妳去吃好吃的。”左柔跳下軟塌：“反正也沒甚事情幹。”
　　“今日可不成，我晚些可就要準備比賽了，還是姐姐獨自去吧，晚上記得來幫妹妹鼓勁便好了。”
　　“那行吧。”
　　左柔離開之後，蝴蝶召來自己的侍女，坐在那裏問道：“妳去總教那頭查壹查，看看三十年前的聖女都有誰，又有誰長得與我相似的。”
　　“聖女，那女人的話妳也信了？”
　　“我懷疑是真的，因為方才那左柔的眉眼之間，與我真的很像。”蝴蝶瞇起眼睛：“若真的是如此……也許她可能是姨娘的女兒。也就是說，她可能才是真正的拜火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