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節 石菊蝦

　　半晌後，石屋裏安格爾與比爾斯的交易也已經完成。
　　比爾斯本來是想說，讓商旅團的成員護送著墨忒爾，到安格爾的住處。畢竟墨忒爾是活物，壹般而言無法裝入空間道具內。
　　不過安格爾卻是拒絕了，直接將墨忒爾裝入了手鐲中。比爾斯見狀後，也不是很驚訝，畢竟安格爾的身份擺在這，擁有壹件可以裝入活物的空間道具並不算什麽。
　　可是，比爾斯不驚訝，不代表其他人能夠放下。
　　當安格爾從石屋裏走出來時，其他人卻並沒有發現那個裝載墨忒爾的鐵籠。心內立刻想到了什麽，對著安格爾上下打量，最後幾乎壹大半的人，將視線定格在了他的手腕上。
　　有人露出驚疑，亦有人露出貪婪。對於這些目光，安格爾只是淡淡掠過，看似不在意，卻是將所有人的表情全都記在了心上。自從知道淵區是和平塔下的罪惡陰影後，安格爾就已經做好被劫掠的準備了。
　　無論是鯊徒，亦或者其他人，他心中自有計較。
　　安格爾打算離開了，不過之前和比爾斯在明面上“相談甚歡”，所以離開前他也禮貌性的與比爾斯道了聲別。
　　比爾斯也沒有挽留，只是拿出壹張灰色的卡片遞給安格爾。
　　“我們灰燼時光商旅團以後就算離開，也會留壹人在這片廢墟中長期駐守，先生如果有什麽需要，無論是想要物品、材料、奴隸、情報，甚至只是讓我們替妳傳訊。都可以憑此卡片，來羅伊德斯找我們的駐守成員。”頓了頓，比爾斯瞇著眼用打趣的語氣道：“如果是先生來的話，我可以酌情打折哦。”
　　安格爾接過卡片，對比爾斯點頭致謝。
　　然後招呼著布蕾，轉身朝著外街走去。隨著安格爾離開，鯊徒作為“仆從”，也盡職盡責的跟了上去。
　　同時，也有數個買家匆匆告辭。比爾斯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不過他並沒有阻止，以這群人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對安格爾怎麽樣，更何況羅薩姆也已經出手了。
　　半晌後，壹道黑色霧氣飄蕩道比爾斯身邊，隨著嘶嘶蛇鳴，黑色霧氣翻滾凝實，化為了壹道黑袍人影，正是羅薩姆。
　　比爾斯瞥了羅薩姆壹眼，雖然羅薩姆看上去並無異樣，但他的身周此時卻繚繞了壹層淡淡血氣。
　　“看樣子妳動手了？”比爾斯靠在廢墟的墻壁上，點了支煙。
　　“有人不聽勸，只能殺雞儆猴。”羅薩姆頓了頓，“我剛才看到安格爾已經走了，團長妳可有做什麽措施？能否與他拉上關系？”
　　比爾斯吐出壹口煙霧，兩手壹攤：“什麽都沒做。”
　　羅薩姆表情頓時沈了下來：“難道團長還不信我的判斷？如果能與他拉上關系，對我們灰燼時光絕對沒有壞處！”
　　“我當然信妳的判斷，不過有時候我們要學會等待，之前我們太過殷勤已經讓安格爾生疑。真正想要拉好關系，需要徐徐圖之。”
　　比爾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之所以破例打算留壹個人在羅伊德斯，就是為了安格爾。他能看得出來，安格爾看似好說話，但其實內心是劃了壹條警戒線的。
　　而初次見面，就想越過這條警戒線與安格爾拉好關系，基本沒可能，甚至還有可能會讓安格爾生出厭疑。
　　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所以他把壹切留給了充滿變量的未來。
　　上趕著的貼臉，是無法卸下安格爾的戒備心的，除非安格爾主動送上門。
　　只有安格爾真的有事情找他們辦，並且憑著那張卡片找來，想要拉近關系，那時才是最好的時刻。
　　聽完比爾斯的話，羅薩姆沒有說贊同也沒有反對，而是直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接下來的十年，我可以暫時留在這裏，作為那個聯絡的人。”
　　比爾斯深深看了眼羅薩姆，很清楚羅薩姆是決定將寶押在安格爾身上了。如果安格爾真的找來，羅薩姆第壹個接觸，到時候也最容易刷好感。
　　“可以。”
　　……
　　另壹邊，安格爾正陷入沈思。
　　他現在已經到了淵區的出口，他回頭看了看，除了那還在發懵的鯊徒外，居然沒有任何人來阻截他。
　　明明之前在廢墟時，他看那些人的眼神都已經蠢蠢欲動，居然到現在還能忍下來不對他動手？還是說，他們其實不打算在羅伊德斯動手，而是在外面深海對他伏擊？
　　安格爾想了想：有這個可能性，畢竟深海中視線會受到影響，人也容易藏匿。
　　想到這，安格爾也沒有再去想那些人，反正等伏擊的時候再解決就是了。不過現在嘛，他先要解決鯊徒的問題。
　　壹路上鯊徒都在懷疑人生，想不通自己怎麽突然從實幹派的搶掠者，變成了演技派的仆從。所以，在離開廢墟後，鯊徒都處於混沌狀態。當他好不容易準備要面對現實的時候，他擡頭壹看，卻見安格爾正用壹種詭異的微笑看著他。
　　“呃，這位先生，想必妳覺得之前我的行為很奇怪。”鯊徒腦海開始急轉，為自己之前的行為找到借口去應對。
　　安格爾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等待接下來的說辭。
　　鯊徒此時心中卻已經生出無數念頭，殺死與搶掠安格爾占了絕大多數，不過壹想起這壹路上來詭異的事，而且連比爾斯對眼前這位爺尊敬有加，他心中已經升起“不可力敵”的想法。
　　但如果不用暴力解決的話，他如何安全脫身呢？
　　鯊徒的眼珠子軲轆轉了好幾圈，憋出壹句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其實之前我的壹切所作所為，都是藝術，壹種深度挖掘自我的行為藝術。而先生妳，被我選擇成了這次藝術表演的夥伴。”
　　“原來如此。”安格爾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鯊徒見狀，心中壹喜，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便打算以繼續尋找下壹個小夥伴的借口，找機會溜之大吉。
　　不過未等鯊徒將話說出口，卻見安格爾慢慢擡起手指，壹道古怪的氣息蘊蕩在他指尖。
　　在這道氣息之下，鯊徒只覺自己眼神越來越迷糊……
　　對於鯊徒，安格爾不管他現在是怎麽想的。但之前他的確對他生出了殺念，在沒有進入廢墟前，那種惡意簡直宛若實質，所以從壹開始，他就沒打算讓鯊徒活下去。
　　然而就在安格爾給鯊徒編織壹場死亡幻境的時候，和平塔壹直播放的人魚頌唱，在這壹刻突然變了調。
　　換成了壹道清冷的女聲，在向無水區的人播報求助訊息。
　　“羅伊德斯西門處，有上千只石菊蝦對外城聚集地發起進攻。若有超凡者願意上前支援，我們會支付壹定的報酬。”
　　這段播報重復了三次，不過無水區的人全都沒有動彈，壹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安格爾從周圍的人群中聽到，原來說話的是羅格人魚皇室公主，幾乎每隔壹段時間就會出這種通報，壹開始還有人去嘗試，後來發現他們所答應的報酬，卻是些凡物，譬如珍珠與羅格人魚在蛻皮時脫落的紗衣。
　　這對於羅格人魚來說，是最為珍貴的物品，但彼之蜜糖，對超凡者而言卻毫無吸引力。
　　自此之後，再無人願意去聽和平塔發出的求助訊息。
　　周圍的人在說起這些事時，都帶著些幸災樂禍。因為石菊蝦是人魚的天敵，以往石菊蝦對羅伊德斯發起襲擊，還從沒有達到如此大的數目，頂多百只已經是大災難了。但這次居然有上千只，想來外城這次的死傷絕對很嚴重，說不定死壹半都有可能。
　　聊至此，很多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往外城走去。
　　安格爾此時腦海中卻是想起了之前在黑莓海域遇到的那位人魚公主——瓦莉。
　　他能煉制出“海洋韻律”，當時也是多虧了瓦莉給他的啟發，以及之後持續不斷的頌唱。
　　而剛才那道向無水區所有人通報的求助訊息，據周圍的人說，是羅格人魚的皇室公主。安格爾記得沒錯的話，瓦莉也是羅格人魚的公主，而且那道清冷的聲線，和瓦莉還真的有幾分相似。
　　難道真是瓦莉？
　　安格爾也沒有打算去詢問，反正這次的求助訊息他自己是不會參與的。
　　不過如果求助的真的是瓦莉，他也不介意順手幫壹把忙。安格爾看了眼還壹臉混沌的鯊徒，本來已經編織壹半的死亡幻境，被他隨手壹改……
　　這壹次的石菊蝦襲擊，是近十年來最嚴重的壹次。住在羅伊德斯的人魚，都以為自己可能會沒救了，但讓她們沒想到的時，有壹個強大的超凡者跨了出來。
　　以壹敵千，把石菊蝦節節逼退，保住了羅伊德斯的外城。
　　但當石菊蝦襲擊結束後，所有人魚心懷感恩的時候，那位超凡者卻又飄然離開，不知去向。
　　此時人魚心中的大英雄，卻是來到無水區附近的壹個陰暗角落裏。
　　這裏正有壹個肥胖的男性鯰魚人，在春情幻境中做著美色好夢。這個人魚正是之前安格爾“借”了無水區通行憑證的那位，在幻境中“筋疲力盡”後，他已經酣然入夢。
　　安格爾將通行憑證還給了他，然後用魔力之手將鯰魚人拎到了外面大道上，與他的那些保鏢丟在了壹起。
　　春夢了無痕，等到夢醒後，鯰魚人會再次回歸他的正常生活。
　　將鯰魚人送走後，安格爾卻是看向另壹邊的鯊徒，這位人魚族的大英雄。
　　之前便是他用魘幻之術，引導鯊徒出去幫著人魚殺退了石菊蝦。這也算是他為那位疑似“瓦莉”的人魚公主，幫的壹次小忙。
　　鯊徒的剩余價值算是利用完了，安格爾打算繼續給他編織死亡的幻境。
　　不過這壹次，安格爾看在鯊徒之前盡力殺敵的份上，在他的死亡幻境中添了壹場無邊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