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借胎重生（四）

　　病房內。
　　貞子躺在病床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
　　短短兩天，她的肚子便大到堪比十月懷胎的孕婦了。
　　李楊就坐在病床旁邊的壹張椅子上，看著這個即將要生出自己的肚子，眼底不由露出壹絲復雜之色。
　　盡管貞子之前已經將重生的步驟解釋的十分詳細，但李楊還是有些迷惑。
　　為什麽通過貞子的子宮重生，記憶、人格等還會保持原來的自己？
　　難道記憶、人格等這些東西，不是儲存在人的靈魂裏，而是遺傳因子裏？
　　或許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吧。
　　貞子的視線壹直在李楊臉上，她當然不知道李楊心裏在想什麽，詭異壹笑，“等我把妳生出來，是該叫妳兒子？還是老公？”
　　站得遠遠的病房內壹角的宮下，眼中滿是惡心。
　　難道他們不覺得惡心嗎？
　　李楊臉上可看不出半點惡心的表情，甚至還笑道：“我也在糾結，我是該管妳叫母親？還是老婆？”
　　“咯咯……”
　　貞子嬌笑起來，突然掙紮著起身，湊到李楊耳邊，“其實我應該管妳叫哥哥。”
　　“什麽？”
　　李楊剛問出聲，貞子突然眉頭壹緊，朝躲在病房內壹角的宮下道：“我要生了。”
　　已經有過壹次經驗的宮下，下意識的走過來接生。
　　給貞子接生很容易。
　　她不會大喊大叫，甚至臉上還帶著壹種陰謀得逞的笑容。
　　她也不會出現人類孕婦生產時可能發生的各種意外，因為她生出來的，已經不算是人類，只能算是類人類。
　　按照宮下的說法是：病毒！
　　嬰兒出生，新生命的降臨，本該是人間最幸福的時候，可現在病房內，卻只有壹種安靜到極點，壓抑到極點的冰冷。
　　看著這壹切，看著已經從貞子身下路出頭來的胎兒腦袋，李楊的視線卻漸漸模糊了，意識也隨之模糊。
　　“撲通”李楊倒在了地上。
　　在這壹瞬間，他還以為是系統黑又將自己帶入系統空間了，但馬上他又否定了。
　　與此同時，意識也恢復過來了。
　　壹陣潮濕的感覺包裹著自己，他下意識的睜開眼。
　　看到的是病房白花花的房頂，以及壹張放大了的宮下的臉。
　　當然不是宮下的臉放大了，而是他縮小了。
　　從壹個19歲男生，縮小成了胎兒。
　　或者說，是意識，或是靈魂被整個拉入了這個胎兒的體內。
　　換言之，他成功了！
　　成功的重生到了這個世界上！
　　從今往後，他不再是孤魂野鬼，而是壹個鮮活的生命。
　　看著自己的小手小腳，以及身下那件小小的玩意，李楊幾乎下意識的咧嘴壹笑：
　　“哇哇……”發出的卻是嬰兒的大叫聲。
　　很吵。
　　但李楊聽得很悅耳。
　　盡管他能清楚看到眼前宮下的臉上，滿是嫌惡的表情，仿佛他抱的不是胎兒，而是壹個惡心的小東西，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剪斷臍帶，隨手擱置在了壹邊。
　　李楊毫不在意。
　　兩天！
　　只要兩天，他就能長回到原本死時25歲的樣子！
　　接下來，就是安靜等待成長。
　　“唉。”系統黑的嘆氣聲，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接著，李楊的靈魂便來到了系統空間。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對系統黑的行事風格也有了些了解，所以並未感到意外，只是看著系統黑那張失望的臉，他便有壹種不好的念頭，不由主動出聲問道：
　　“我重生失敗了？”
　　“差不多。”
　　系統黑並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道：“重生的確是成功後了，但生出來的卻是壹個畸形的生命。”
　　“可我完全沒有看到有哪裏不對？手、腳……全都健全。”李楊疑惑道。
　　“我說的畸形，指的不是身體外形…算了，不需要我多說，兩天後，妳自然就看到了。”
　　說到這裏，系統黑又是失望壹嘆，“我還是太小看壹個世界的規則體系了，盡管也出現了壹些漏洞，產生了相應變化，但遠遠沒有累及整個規則體系。”
　　“我被發現了嗎？”李楊連忙問道。
　　他可還記得系統白的話，萬壹被世界發現，後果可不是鬧著玩的。
　　“當然。”系統黑點頭道。
　　“可我怎麽壹點事沒有？”李楊不由問道。
　　難道系統白騙了自己？被世界發現並不會有任何危險？
　　系統黑回道：“不要只看眼前，要看將來，貞子世界不僅發現了妳，甚至還接納了妳。”
　　“接納我？”李楊反手指著自己，壹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按照系統白的說法，他就是壹個世界級的小偷，或者說是小偷的馬前卒，貞子世界在發現他後，不僅沒除掉他，還接納了他？
　　就像主人回到家裏，逮住了小偷，不僅沒報警，還請小偷留下來吃飯，這可能嗎？
　　實驗失敗的事情顯然對系統黑的影響不是很大，他翹起二郎腿，又恢復了以往淡漠的樣子，道“不要拿人類的心理來衡量世界，如果妳非要用人類的心理，那麽用壹句人類的俗話形容，或許會貼近壹點。”
　　“什麽話？”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也可以說是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聞言，李楊不由沈吟起來，“妳是說……貞子世界怕妳們？”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損失的問題。”
　　系統黑手指著腳下，“這片大地什麽都沒有，所以再大的損失也損失得起，而貞子世界呢？規則、生命……基本上該有的，它都已經有了，所以它損失不起，當問題上升到了世界的層次時，除非真正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或是某壹方具有可以碾壓對方的力量時，輕易不會開戰。
　　而且這也看對方的選擇。
　　就像人，有的人挨揍了，會反擊，有的人卻會報警，還有的人會壹聲不吭的逃走，當縮頭烏龜。”
　　“世界也有性格？”李楊不由問道。
　　“也許有，也許沒有，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了。”系統黑語氣中沒有壹點無奈，而是無所謂。
　　“而且貞子世界之所以接納妳，是因為要把妳這個變數的危害降到最低，並且，貞子世界已經針對妳做出了相應變化……咦？”
　　系統黑突然語氣壹頓，看向李楊，露出壹個詭異的笑容。
　　“妳該回去了，妳的妹妹要出生了。”
　　妹妹？
　　我什麽時候有妹妹了？
　　貞子！
　　李楊瞬間想到了貞子，還沒等問，意識便已經回到了病房內。
　　他連忙睜大眼睛，壹眼就看到了驚恐不已的宮下。
　　“妳，妳居然……”宮下指著貞子的肚子，難以置信的叫道。
　　“快點，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出生了。”貞子催道。
　　李楊腦中靈光壹閃，不禁脫口而出：“妳居然孕了二胎？！”
　　這壹聲可著實嚇人壹跳。
　　“妳，妳會說話了？”宮下轉過身，看著李楊，結結巴巴道。
　　李楊低頭看了看自己，“……好像是。”
　　何止是。
　　他連身體都比剛才大了壹截，看著根本不像是剛出生的嬰兒，倒像是兩歲大的孩子。
　　“使用ring-2病毒的效果這麽好麽……”貞子望著李楊呢喃壹聲，然後更加迫不及待的看向宮下。
　　“快點。”
　　“……是。”宮下站在兩個病床間，前面是貞子，後面是李楊，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兩個惡魔之間，無助的應了壹聲，轉過身，去給貞子接生了。
　　是的，貞子的肚子裏還有壹個胎兒。
　　是與李楊壹起孕育的。
　　而這個胎兒，便是真正的貞子了。
　　真正的惡魔就要自己手上出世了！
　　宮下大腦壹片空白，看著已經漸漸鉆出的嬰兒身軀，他顫栗的伸手去接。
　　和李楊重生時壹樣，當胎兒露出頭來，她作為母體的意識便開始漸漸模糊。
　　同時，粘稠的液體、羊水的味道、臍帶的聯系、無力、虛弱……壹切關於胎兒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而在這個空檔中，她突然感覺到壹股殺意。
　　有人要殺自己？
　　是誰？
　　為什麽偏偏能挑中，自己眼下最虛弱的時候？
　　貞子陡然發出壹聲尖叫。
　　“啊！”還沒徹底從產道出來的她，竟然掙脫開宮下的手，猛地自己爬出來了，嚇的宮下壹屁股跌在了地上。
　　爬出來的貞子，連忙睜開眼，頓時看到這樣壹幕：
　　壹個男人，拿著壹把醫用剪刀沖向自己。
　　剪刀尖銳的壹端還帶著血。
　　是李楊的血。
　　因為剛才就是這把剪刀剪斷了李楊的臍帶，被宮下隨手放在了壹邊。
　　現在卻成了這個男人的兇器。
　　這個男人竟是李楊！
　　這怎麽可能？！！
　　貞子忍不住張口想要驚叫，但張大的嘴巴卻只發出嬰兒的“哇哇”叫聲，顯然，她的聲帶還沒發育成熟。
　　大張的嘴巴裏，連壹顆乳牙都沒有，能清楚看到稚嫩的牙床。仿佛象征著貞子現在已經是沒牙的老虎。
　　她的身體的確沒牙。
　　靈魂有。
　　“妳們這些魔鬼！我殺了妳們，殺了妳們！啊啊啊啊啊！！！”
　　李楊嘴裏驚慌失措的大叫著，拿著剪刀，沖向嬰兒期的貞子，明明是成年人的他，卻顯得比貞子還有恐懼，甚至明顯已經嚇得瘋癲起來了，沖到產床前，剪刀朝嬰兒貞子用力的刺去。
　　貞子小小的眼睛內，眼神如冰針壹般，直直盯著近在咫尺的李楊。
　　那壹瞬間，仿佛真就有壹根冰針刺入了李楊腦中。
　　“啊！”
　　李楊慘叫壹聲，剪刀再也握不住了，“咣當”壹聲掉在地上，整個人抱著頭，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產床上，嬰兒大小的貞子，吃力的扭動著幼小的身軀，卻被已經死去的母體雙腿擋住，她只能費勁的移動視線，緊盯著地上來回打滾痛叫的李楊，褶皺並沾滿羊水粘液、產道血液的小臉上，五官扭曲在壹起。
　　這具嬰兒身體的大腦還沒發育成熟，她的念力在發動中不敢用全力，不然，可能李楊沒殺死，自己卻先死了。
　　饒是現在，她只用了三成力量，稚嫩的嬰兒腦袋就已經感覺到了疼痛。
　　但這點疼痛並沒有關系。
　　就算這具嬰兒大腦留下了創傷，或是後遺癥，只要等上兩天身體發育長大，到時還能再生出壹個健康的嬰兒。
　　只要能殺死眼前這個背叛者！
　　貞子眼神冷冷的看著地上的李楊。
　　李楊已經不再來回打滾了，也不抱頭了，慘叫聲也越來越小了，顯然已經快要死了。
　　這時， “噗！”
　　壹把帶血的剪刀，突然從身後的視線死角出現，貫穿了貞子的嬰兒身體。
　　地上的李楊不再慘叫了，躺在地上，全身抽搐著。
　　可是貞子耳邊卻又響起了李楊的聲音：
　　“我殺不了鬼，
　　但是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