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計劃

　　辦公室裏，討論聲沸沸揚揚。
　　他們看著辛克尼斯，眼神各不相同。
　　但沒有斯特林傑來得這麽復雜。
　　這……不可能是辛克尼斯能做出來的事，他沒這麽聰明的腦子，也沒這種破釜沈舟的氣魄，他壹個平平無奇、被伏地魔推舉上來的傀儡部長，怎麽可能會在這種時候，做出最利於自己的選擇。
　　他盯著還在慷慨激昂演講的辛克尼斯的左臂。
　　上面沒有黑魔標記。
　　他本想今天突擊神秘事務司，把這兩名食死徒抓住，再逼迫辛克尼斯讓位，哪怕抓不住他手裏和馬爾福莊園的往來信件，只是憑借這幾名食死徒的證詞，也都足以給辛克尼斯定罪——畢竟自己身後站著波特先生和鄧布利多先生。
　　可現在，這條路不好走了。
　　辛克尼斯先自己壹步，他把食死徒抓起來，他給自己“定罪”了。
　　尤其最後那壹句話。
　　“壹直和鄧布利多先生、波特先站在壹起，站在對抗伏地魔的第壹線上。”
　　幾乎算指著自己鼻子，罵自己是“哈利·波特和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走狗，這種有水平的話，是辛克尼斯能說出來的？
　　自己能成為魔法部長。
　　但像之前那樣，憑借打擊食死徒，成為鐵血部長、拿捏幾乎百分百實權的想法，就因為那句話，完全落空。
　　斯克林傑看壹眼屋子裏的官員們。
　　他們或慶賀伏地魔的死亡、或在感動於辛克尼斯的誠實、或在為自己歡呼……
　　可他清楚。
　　這些人現在都在考慮壹個問題，那就是“魔法部究竟是他們這些巫師們的魔法部，還是波特先生、鄧布利多先生的魔法部。”
　　可悲的人啊……
　　“魯弗斯、魯弗斯。”辛克尼斯喊著他的名字，“快過來。”
　　斯克林傑回過神，朝他走去。
　　“現在魔法部有資格成為部長、最理所應當成為部長的人，就是妳了。”辛克尼斯看著他，語氣很熱情，“快上來和大家說幾句吧。”
　　斯克林傑走到桌子上。
　　這壹刻，他毋庸置疑成為這張桌子的主人，成為這間屋子的主人。
　　“神秘人，不，伏地魔已經死。”斯克林傑深吸口氣，把那個壹直讓人恐懼的名字說出來，“就在馬爾福莊園，死者不僅有伏地魔，還有壹夥食死徒，我已經讓唐克斯趕去，處理現場，確認死亡食死徒們的身份。”
　　他沒提貝拉特裏克斯。
　　那個被波特先生抓了活口，還關在霍格沃茨的家夥。
　　波特先生說留著她還有用。
　　那就讓波特先生留著吧。
　　“可以這麽說，伏地魔及其食死徒團夥，幾乎全軍覆沒，我們再也不受他們的威脅。”斯克林傑輕聲總結。
　　就在他要說出後面的話時。
　　辛克尼斯帶頭鼓掌，嘩啦啦，掌聲熱切。
　　斯克林傑被打斷，醞釀的情緒也中斷下來，等掌聲漸漸停息，他接著說下去：“我很清楚，魔法部裏的蠹蟲不止這兩只，還有許多。”
　　“我希望都能站出來，投降認罪，不要讓我親自動手。”
　　“這樣罪名能輕壹些，面子上也好看壹點。”
　　他看著人群，不少人都低下頭顱，沒有說話。
　　斯克林傑有些不滿地看壹眼辛克尼斯——這位前任部長，此時此刻，和大多數人壹樣，把頭低下。
　　如果沒有那不合時宜的掌聲，也許現在就會有人站出來自首。
　　他深吸口氣，又說道：“至於辛克尼斯先生，我覺得……”
　　“我覺得辛克尼斯先生可以接任傲羅辦公室主任的職位。”壹名魔法部官員開口，是咒語實驗委員會的吉爾伯特·溫普爾。
　　斯克林傑看著他，沒有說話。
　　吉爾伯特·溫普爾神情認真：“斯克林傑先生，您成為部長後，傲羅辦公室的職位就空出來，需要人接任。”
　　“我覺得金斯萊就很不錯。”斯克林傑吐出壹個人名。
　　金斯萊·沙克爾。
　　壹個幾乎完美符合這群人要求的繼任者。
　　有能力、年紀不大。
　　純血出身，還是“神聖二十八家族”中的壹員，老大不列顛。
　　唯壹的問題……
　　他是鳳凰社的壹員，還是斯克林傑的嫡系。
　　“金斯萊當然不錯。”吉爾伯特·溫普爾點著頭，“但他太年輕了，我得承認，他的確有很豐富的對抗黑巫師的經驗，但親愛的魯弗斯，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秩序、而不是抗爭了，我們要在這個時候穩定社會秩序。”
　　“辛克尼斯部長雖然被奪魂咒操控，但毫無疑問，他確實給我們帶來相對的穩定，不是嗎？”
　　辛尼克斯部長——
　　這兩個單詞，有些刺耳。
　　“我贊同辛克尼斯部長接任傲羅辦公室主任的職位。”壹名魔法部官員舉手贊同。
　　“我也贊同辛克尼斯部長。”
　　好幾人陸陸續續開口，嘴裏都用著“辛克尼斯部長”的稱謂。
　　斯克林傑有些頭疼。
　　這就是成為部長之後，要面對的東西嗎？
　　真想像波特先生那樣，拿起魔杖，把他們全突突了。
　　辛克尼斯站出來，為他解圍：“大家不要這樣，魯弗斯想來也有他的考慮。”
　　“等我們過幾天舉行新部長選拔議會，到時候再考慮這些事吧。”
　　斯克林傑沈聲：“那就這樣吧。”
　　他從桌子後走出來——剛才自己成為主人的念頭，看來只是幻覺，這群頑固的家夥，才是這兒真正的主人。
　　官員們漸漸散去，許多人和斯克林傑搭訕、示好。
　　也有人暗示他，如果斯克林傑先生考慮結婚的話，他們家還有幾位適齡的姑娘可以介紹壹下。
　　這些消息，擾得他頭暈眼花。
　　不過……
　　今天總歸也有好事。
　　就在斯克林傑回到傲羅辦公室沒多久。
　　壹個人偷偷摸摸找上門。
　　“我親愛的魯弗斯。”過來的是壹位瘦弱、高挑的男性，穿著孔雀綠色的長袍，頭發濃密、打理得整潔，“我想，我有壹些事想要咨詢妳。”
　　拜爾德·諾特。
　　魔法交通司，門鑰匙辦公室主任。
　　“諾特先生，妳有什麽想了解的。”斯克林傑看著他小心翼翼把門關上，心裏已經有了些確切的念頭。
　　諾特深吸口氣：“魯弗斯，妳會怎麽處理那些自首的食死徒？”
　　“我會從輕處理。”斯克林傑毫不猶豫地回答，“但恐怕這種人難以留在魔法部了。”
　　“難以留在魔法部？”諾特有些驚訝。
　　斯克林傑點頭：“當然，這些蠹蟲已經逃過壹次懲罰，妳知道我在說什麽，我是指十多年前。”
　　“有第壹次，但我想恐怕不應該有第二次。”
　　諾特握著拳頭：“但，但這不符合規矩。”
　　“什麽規矩？”斯克林傑發問。
　　諾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當然是純血家族的規矩。
　　斯克林傑嘆氣，語重心長：“就算真的有什麽規矩，但波特先生那邊怎麽交代？他現在還在忙著壹些其他事，等那些事忙完，他回頭壹看，魔法部裏還有這麽多食死徒，別說處理，就是懲罰都沒有，妳猜波特先生會怎麽做？”
　　諾特臉色發白。
　　斯克林傑接著說下去：“我無所謂，最多被波特先生揍壹頓。”
　　“斷幾根肋骨、在聖芒戈躺幾天……”
　　“可妳，我是說，可那些還在魔法部，逍遙法外的食死徒們呢？”
　　“波特先生不介意把魔法部拆了，把那些人都抓出來，然後親手給他們壹切體面。”
　　諾特臉色越發蒼白。
　　“鄧布利多先生，他，他……”
　　他想要嘗試欺騙自己。
　　斯克林傑打斷他的話：“妳覺得波特先生做不出來嗎？”
　　“還是說，妳覺得鄧布利多先生能攔得住生氣的波特先生？”
　　諾特雙腿發軟，踉蹌後退，撞到門上。
　　“諾特先生，我還有壹些工作要處理。”斯克林傑咳嗽兩聲，提醒他，“畢竟我坐在這張陪伴了我將近十年的椅子上的時間不多了。”
　　“離開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諾特失魂落魄地點頭，哦哦應著，慌張離開。
　　伏地魔之死，是個痛快，且讓人酣暢淋漓的好消息。
　　預言家日報歡欣鼓舞。
　　唱唱反調也把它列為頭版。
　　整個巫師世界都慶賀著，為伏地魔之死，也為哈利·波特，壹切都像十多年前，又壹次。
　　大不列顛某處。
　　地下空曠的溶洞裏，萊斯納克攥著壹份報紙，看著上面的文字，咬牙切齒，周邊妖精們叮叮啷啷，鍛造著武器的聲音，都不再那麽悅耳。
　　它取出壹面鏡子，低聲念出壹個名字：“巴蒂·克勞奇。”
　　鏡面水波壹樣泛起漣漪。
　　不多會，亮起來，倒映出壹顆人類的頭顱。
　　“親愛的萊格納克，這個時候聯系我做什麽？”鏡子那邊，巴蒂·克勞奇的臉色更加蒼白，背景朦朧，被包裹在壹片濃霧中，看不清周遭有什麽東西，他謹慎地打量著妖精背後。
　　“黑魔王死了！”萊格納克幾乎咆哮，“妳們在做什麽！”
　　“我們的復仇……”
　　巴蒂·克勞奇此時此刻，確定萊格納克身後並沒自己害怕的那些東西出現，放松了些，揮了揮手：“壹切都在計劃中，我親愛的妖精朋友。”
　　“無論我父親這次的死亡，還是這次的宣傳。”
　　“不要這麽激動，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