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地道攻勢

　　漢軍在曹軍的反擊中損失慘重，整個山頂上的投石機被摧毀殆盡，為搬運投石機而修建的木臺也被巨石摧毀，使漢軍高臺進攻遭受重挫。
　　入夜，漢軍又重新堆砌土山，將上山之道加長為兩裏，使坡度變緩，這樣便可直接用牛車將投石機部件運上山頂，又在山頂上修建了壹座高達兩丈的攔火石墻，準備大量滅火石灰。
　　天色剛亮，曹軍再次向漢軍土山發動了火攻，而這壹次火攻的效果弱了很多，大部分火油都被石墻攔截，即使火油陶罐越過石墻，也會被墻後的士兵迅速用石灰掩埋溢出的火油。
　　而這時，三十余架裝配好的漢軍投石機再度發威，壹顆顆巨石和火油罐射向城內土山，使城內土山又壹次被烈火吞沒。
　　兩天後，曹軍利用漢軍更換投石機的機會，再度掌握了主動，擊毀石墻，迫使漢軍撤下了土山。
　　漢軍和曹軍臨高爭奪戰在持續不斷地進行，而這時，西城上的曹軍巡哨兵卻發現了壹處輕微的異常。
　　清晨，張遼得到消息，匆匆趕到西城，這時副將臧霸已先壹步抵達，正全神貫註地盯住河床內，旁邊士兵紛紛閃開，有人喊道：“主帥來了！”
　　臧霸壹回頭，只見主帥張遼在二十余名親兵的護衛下快步走上前，他連忙抱拳行禮，“參見主帥！”
　　張遼點點頭，隨即問道：“我聽說在河床內發現了異常，是怎麽回事？”
　　“將軍請看！”
　　臧霸指向百步外河床內的壹處數丈方圓低窪地道：“昨天那邊還是平整之地，但今天便凹陷下去了。”
　　“能肯定嗎？”張遼眉頭壹皺問道。
　　壹名巡哨屯長上前施禮道：“啟稟主帥，絕對能肯定，卑職昨天親眼所見，昨天那裏是壹塊平地，旁邊還有壹塊被鮮血染紅的巨石，但今天巨石依然在，但平地卻變成了窪地，卑職覺得蹊蹺，所以向上匯報。”
　　張遼盯住低窪處，目光閃爍，心中若有所思，旁邊臧霸小心翼翼道：“文遠，這是不是漢軍在挖掘地道？”
　　張遼點點頭，確實有這個可能，河床內的土地長期被河水浸泡，土質已變得十分松軟，下方如果有空洞，則很容易塌陷，張遼沈思片刻，對臧霸道：“先佯作什麽都不知道，然後在城墻根下埋數十口大缸，細聽敵軍動靜，可隨時向我稟報。”
　　“遵令！”
　　臧霸轉身匆匆去了，張遼則又仔細觀察片刻遠處的低窪處，他心中不由有些困惑，除了第壹天漢軍出動數萬大軍猛攻城池後，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大規模進攻，按理，如果漢軍真的急於拿下合肥，就應該不間斷地對合肥城發送猛攻，只要劉璟肯付出代價，合肥城遲早可以攻下。
　　但漢軍卻改變了進攻方式，開始用取巧的方式攻城，這種方式雖然傷亡不大，但效果也不會太好，難道漢軍是想打長期攻城戰嗎？
　　張遼和漢軍作戰已有十幾年，他深知劉璟絕非常人，他每壹個戰略決定都有很深遠的目的，從劉璟不惜代價鏟除江東水軍來看，他絕不會在意進攻士兵的傷亡，那麽，劉璟這種取巧之戰又有什麽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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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軍的發現，漢軍確實在挖掘地道，但挖掘地道的目的並非是想從地道入城，而是準備挖空城墻下的泥土，這也是法正的建議，合肥護城河過於寬闊，給周圍的土質帶來很大喜兒影響，使合肥城下的土質普遍疏松，就這給合肥城墻帶來了不利影響。
　　按照法正的方案，他們可以在城下挖掘幾十條隧道，直通城墻下，先用木樁支撐住，然後舉火燒毀木樁，城下泥土沒有了支撐，就會引發城墻坍塌，這是攻城的壹種經典策略。
　　劉璟采納了法正的方案，命數千士兵在西城五百步外開始挖掘地道，壹共挖掘二十七條地道，他們已經挖掘了三天，最長的幾條地道已即將抵達城墻處。
　　但其中壹條地道卻發現了意外，河床上的土質沒有幹透，土壤中形成了十幾個空泡，地道挖掘行動使空泡破裂，地表便凹陷下去，形成了丈許寬的窪地。
　　正是這個意外使城頭的曹軍發現了漢軍的企圖，此時在城墻根下，曹軍埋下了壹百多個大水缸，曹軍士兵在仔細聆聽地下的動靜。
　　“臧將軍，這邊有動靜？”
　　壹名士兵率先聽到了地下的動靜，臧霸急忙上前，耳朵貼在水缸上細聽，他果然聽見了地下有細微的挖掘聲，好像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臧霸不由壹驚，若能聽見說話聲，那就說明漢軍離城墻已不遠處了，很可能就在城下了，這時，又有十幾名士兵分別聽到了地下的動靜，臧霸意識到問題嚴重，立刻派人向主帥張遼匯報。
　　不多時，張遼匆匆趕來，他壹只壹只水缸細聽，很快便判斷出有十三條地道，或者還不止，這只是已靠近城墻的地道。
　　張遼拾起壹根樹枝，在地上簡單畫了壹幅地道分布圖，對臧霸道：“妳發現沒有，漢軍地道分布寬度有四十余丈，壹般挖掘地道越多，就越容易被發現，劉璟不可能不知，但他卻挖掘了十幾條地道，將軍說說他的目的是什麽？”
　　臧霸沈思壹下道：“如果這十幾條地道同時塌陷，對城墻影響很大，甚至會造成壹段城墻坍塌，莫非漢軍是想陷城？”
　　張遼點點頭，“我也是這樣考慮，以城內守軍之眾，鉆地道入城沒有意義，只有城墻坍塌，漢軍才能大規模攻入城內，劉璟壹定是這個目的。”
　　臧霸冷笑壹聲道：“既然如此，就讓卑職來對付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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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城五百步外有壹片長條型的樹林，借著樹林的掩護，漢軍在地上挖掘了二十七條地道，地道深壹丈五尺，有數千名士兵參與地道挖掘，在地道口，數百漢軍士兵用土制鼓風機不停向地道內送風。
　　每條地道寬有三尺，高四尺，士兵無法起身，只能半蹲著彎腰前進，不過參與挖掘的士兵大多身材矮小，可以在地道內轉身。
　　法正心中有點緊張，清晨時有斥候發現城頭出現了曹軍聚集，很多曹軍將領站在城頭上向這邊張望，盡管法正不知道河床內出現了窪地，但他還是有壹種不妙的感覺，或許曹軍發現了他們在挖掘地道。
　　法正心中猶豫，地道裏有兩千士兵，壹旦他們全部死在地道內，自己無法向漢王殿下交代，要不要先把士兵撤出來，觀察兩天再說。
　　正思慮時，地道內忽然傳來驚恐的大喊，只見無數士兵爭先恐後從地道內沖出來，法正大驚，急上前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軍師，地道內出現了毒煙！”
　　法正急得連連跺腳，“速發信號，讓所有士兵退出！”
　　地道內想起壹片急促的鐘聲，這是撤退的命令，但不用鐘響，二十七條地道內的漢軍士兵已紛紛奔出，他們拼命咳嗽，很多人壹頭栽道在地，暈厥過去。
　　又過了片刻，滾滾黑煙開始從地道內冒出，彌漫著濃厚的硫磺和砒霜氣味，這是石炭油、硫磺以及砒霜混合燃燒後產生的濃煙，毒性極大。
　　法正心中壹陣陣發冷，他看出還有很多士兵沒有撤出來，這時壹名牙將上前低聲道：“軍師，還有五百多弟兄沒能撤出來。”
　　法正不由長長嘆息壹聲，他心裏明白，這五百多人都活不成了，地道之計就是這樣，壹旦被敵軍發現，就很容易破解，他也不知自己哪個環節出問題了，或許曹軍本身就有防備，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向漢王請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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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帳內，劉璟聽完法正的稟報，搖了搖頭道：“勝負乃兵家常事，軍師並沒有什麽失誤，而且張遼是曹魏名將，被他識破也很正常，軍師就不必自責了。”
　　劉璟的安撫使法正心中稍稍好受壹點，但他出計失敗，使他心中始終感覺不安，這時旁邊龐統笑道：“其實要使曹軍城池坍塌，倒不壹定要挖掘地道，我有壹個辦法，或許會有效果。”
　　雖然地道失敗劉璟沒有責怪法正，但並不代表他不在意，連著幾次攻城都被張遼擊敗或者識破，著實讓劉璟心中惱火，只是劉璟喜怒不形於色，旁邊人也難以捉摸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劉璟不露聲色問道：“龐軍師有什麽辦法？”
　　龐統上前行壹禮，笑道：“昨天天氣頗熱，士兵給我弄來壹杯深井水，井水著實冰冷刺骨，我當時便想，如果將這井水澆在燒紅的石頭上，會有什麽後果……”
　　不等龐統說完，黃忠和甘寧壹起擊掌叫好，黃忠對劉璟笑道：“龐軍師這個辦法確實不錯，我家鄉采石用的就是這個法子，可以壹試。”
　　劉璟沈思片刻道：“今晚在北城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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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城內外的兩座土山對戰已漸漸走向平衡，雙方都修建了防火墻，準備大量滅火石灰，烈火焚山的壹幕已難以再出現，由於兩座土山處於對峙狀態，也使雙方都無法在北城進行攻防戰。
　　壹更時分，五十架重型投石機漸漸逼近城墻，在三百五十步外停了下來，城上的投石機已被拆除，城內土山上的投石機也射不到這裏，五十架重型投石機比較安全。
　　老將黃忠壹聲令下，五十架重型投石機吱吱嘎嘎拉開了拋竿，五十只裝滿火油的陶罐騰空而起，射向城墻，他們射距都經過調整，使大部分陶罐都砸中城墻，火油流滿外墻。
　　這時，躲在河床內的壹支漢軍士兵射出了數百支火箭，火箭點燃了墻面的火油，火焰迅速蔓延，烈火熊熊燃燒，長達兩百丈的城池外墻都被烈火吞沒了。
　　漢軍的火油陶罐繼續拋射，城墻上的烈火越燒越旺，漢軍已經投擲了上千桶火油，整個北城變成了赤焰火城，曹軍士兵紛紛撤到遠處，膽顫心驚地望著漢軍烈火焚城。
　　龐統則在土山上註視著下面城墻的變化，他知道采礦場的采石步驟，今天也完全壹樣，先用烈火焚燒城墻，再用冰水潑澆，城墻磚石就會全部爆裂，那時只要投石機用巨石猛砸城墻，城墻就會悉數垮塌。
　　他發現墻磚已被燒成為深紅色，就仿佛三九天的爐膛，不斷傳來磚石的爆裂聲，他知道火候足夠了，龐統當即對壹名士兵道：“速去告訴黃老將軍，換為水攻！”
　　士兵飛奔下山，遠遠揮手大喊：“老將軍，軍師說換為水攻！”
　　黃忠也知道時機已到，當即下令道：“換為水攻！”
　　漢軍早用數千只大陶罐汲滿了冰冷刺骨的深井水，用泥土封了罐口，裝上了投石機鐵兜，隨著黃忠壹聲令下，五十只裝滿了刺骨冰水的陶罐騰空而起，向早已被燒得通紅的城墻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