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小青蛇

　　“老蛤蟆？！”
　　道人丟了枯枝，站起來，不遠拉著老驢的樹妖聽到動靜小跑過來，四下張望，好像聽到水聲，指去水潭邊。
　　頃刻，蕩有漣漪的水面，嘭的破開濺起水花，蛤蟆道人“嗚啊……老夫……”的壹聲裏，抱著魚竿，落回水面飛速左右亂晃，推開壹道道波紋飛速遊移。
　　道人嚴肅的盯著水潭手舞足蹈在水面滑行的蛤蟆，想起數年前，對方掉去蓄水池的壹幕，重新蹲回火堆，繼續傳柴燒火。
　　“還以為掉水裏，原來遊水去了。”
　　揮手讓樹妖別急：“老蛤蟆不會泅水，此刻怕是在學，不用擔心。”
　　水潭中，雨線壹緊，抱著魚竿漂浮向前浪的蛤蟆道人猛地壹沈，眨眼沒了蹤影。
　　咕嚕嚕……
　　只剩幾道氣泡冒出水面。
　　“那個……”樹妖微微張合嘴，指尖點點水潭，轉過頭看去孫迎仙，“……那只小蛤蟆好像沈……去了，妳不看看？”
　　“！”
　　道人表情楞了壹下，柴禾壹丟，拔腿就跑去水潭，水面風平浪靜，只有十多片枯葉飄著，輕輕蕩漾。
　　此刻，陸良生正謝過那老叟，打聽清楚此地何名後，將壹捆柴禾提在手中回走下去水潭，就見道人正在脫衣褲，坐去地上，鞋襪也壹並丟去旁邊。
　　“妳這是要下去戲水？”
　　“戲姥姥個腿……”
　　樹妖眉角挑了壹下，道人擺手：“不是妳這個姥姥。”隨即，手指去水潭，朝陸良生說道：“師父掉水裏去了，本道這不是去撈他麽。”
　　捧了壹點水拍去胸口，不等道人跳下去，水面蛤蟆面朝下，軟趴趴的浮了起來，陸良生掐出指決正要將師父托懸水面，忽然，壹動不動的蛤蟆道人，保持不動的姿態，斜橫著漂到潭邊。
　　靠近了這才發現，蛤蟆胖鼓鼓的腰身上，纏了壹圈青影，壹靠近潭邊，細長的青影松開，滑入入河底，蜿蜒遊開。
　　隱隱能看出壹條小青蛇，有人指頭粗細。
　　“老蛤蟆？”“快醒醒！”
　　道人指頭彈彈蛤蟆臉頰，這邊陸良生指尖聚出法力輕按去師父白花花的肚皮，灘水頓時從他鼻口噴出出三道水箭，猛地打挺坐起，腦袋連著肚子朝兩邊看了看。
　　“咦，老夫的魚呢？”
　　陸良生松了壹口氣，從書架取過絹帕給師父擦了擦身上水漬，“師父要吃魚，等會兒就是。”
　　走去潭邊，招手吸來水面漂浮的魚竿，重新掛上魚餌，蛤蟆道人飛奔跑去書架隔間，換了套衣裳，安靜的坐去旁邊，指著下沈的魚線，使勁拍打徒弟褲腿。
　　“快拉上來！”
　　陸良生壹擡魚竿，壹尾草魚破出水面，落去地面，壹個勁兒的跳動，拍著尾巴嘩啦啦的響。
　　“師父，這條魚夠大，午飯有的吃了。”
　　樹林、小潭，加上陽光燦爛，蟬鳴此起彼伏，老驢悠閑甩著禿尾，仿如壹群逢春踏青的人，說笑嬉鬧。
　　出門在外慣了，做飯菜的手藝不說多好，但也都駕輕就熟，道人利索的給魚破肚去鱗，宰成數塊盛去大碗裏腌去腥味。
　　蛤蟆探身朝碗裏聞了聞：“多放點米酒、姜、鹽腌入味，老夫吃食方面可是行家，剛掉水裏，正好驅寒。”
　　“行。”
　　道人嘿笑放入腌味的佐料，攪拌和勻，掰了幾根存放袋裏的小蔥：“青魚放小蔥，撐死老蛤蟆”
　　“討打！”蛤蟆跳起來，蛙蹼敲去道人膝蓋，陸良生和樹妖忍不住笑出聲，壹旁啃草的老驢哧昂長嘶兩聲。
　　吃過午飯，收拾妥當準備離開這方，陸良生走去潭邊，拱手朝潭底拜謝。
　　“承蒙妳恩，無以報答。”
　　袖中掏出壹枚丹藥，“此藥雖不是仙藥，但也可助長生氣，還請笑納。”
　　“讓為師來。”
　　蛤蟆道人不知什麽時候從那邊過來，扯了扯徒弟的袍擺，讓他將手中丹藥遞來，捧在雙蹼間。
　　“老夫不欠人情，此藥就當謝禮，望妳早日褪鱗化人，修得正果。”
　　輕輕壹拋，丹藥落去潭邊淺水，沈去水面壹瞬，壹條青色小蛇蜿蜒走來，張開口就將那枚杏黃丹藥吞進肚裏。
　　像是能聽懂蛤蟆道人的話，小青蛇鉆出水面探出蛇頭朝岸上壹高壹矮兩道身影點啄腦袋，身子在水裏翻了壹個漣漪，歡快的朝潭的另壹邊遊了過去。
　　蛤蟆道人負著雙蹼看著漣漪消失在水面，轉身感嘆了壹聲。
　　“老夫當年也是像這麽壹個小潭裏出來的。”
　　“那師父為什麽不會遊水？”陸良生撿起他，放去肩膀，過去幫忙收拾書架掛去老驢後臀。
　　蛤蟆盤在徒弟肩頭，歪了歪臉，“為師如何知道，有靈識以來就在潭底，後來才跑去潭邊。”
　　“說的好像是師父石雕沈在水裏壹般。”
　　陸良生本就是壹句玩笑話，不過他記得曾經入南陳參加殿試時，有宦官介紹過，當初宮中有壹只望月金蟾雕塑被人盜走，莫非是師父？
　　但想了想，很快將這想法拋卻腦後，雖然妖怪裏也有山精石怪吸日月精華而化形，可要做到師父當初那般本事，怕是幾乎不可能。
　　離開小潭，牽著老驢走上地勢的高處，回頭望去，潭邊的巖石上，壹抹細小的清影盤卷朝著他們吞吐蛇信，高高豎起上本身點點啄啄，像是在道別。
　　“山水相逢，便是緣，告辭！”
　　陸良生笑了笑，還去小蛇壹禮，壹卷袍袖，踏去北上賀靈州的道路，潭邊，盤卷的小青蛇看著書生、老驢消失的方向，迅速爬下石頭，細鱗蔓延過淩亂的泥石，窸窸窣窣朝著那邊追了上去。
　　……
　　夕陽在天雲照出彤紅，老鴉立在附近壹顆枯樹‘哇’的啼鳴。
　　離開那處小潭數十裏之遙，陸良生、道人壹路行來，已是黃昏時分，山間道路崎嶇難走，時而施展法術，時而緩行觀賞山水風景，倒也愜意。
　　天色將暗，原本準備林間露宿的兩人兩妖壹驢，走上前面的山崗，夕陽殘紅籠罩之中，壹個小鎮的輪廓沐在夕陽下。
　　壹側密林近挨，另壹邊是斷崖延綿，遠處看，鎮子中間壹條筆直的大路延伸去北面，正好可從這方去往賀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