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陷陣，勢如破竹

　　夜色深沈，錦衣秘探率先潛入齊腰深的漸枯野草，摸向前去。
　　這些人都是本已擁有相當不錯的身手，入選錦衣衛之後，又被程、古兩位老爺子認真點撥過壹陣子的軍中悍卒。
　　他們的忠誠度和紀律性、組織性高，是現在錦衣衛的核心班底。
　　他們此去的任務，是悄無聲息地剪除吐蕃外放的斥候，為大部隊的突襲，盡量創造條件。
　　茫茫草原上，對方的哨探只要潛伏不出，是很難發現的。
　　所以，徐伯夷也不指望他們能清除所有的吐蕃探子，但是清除的越多，對大軍的行動當然就最有利。
　　二更時分，
　　南榮女王的主力部隊上路了。
　　這還是陷陣營第壹次打這種鬼鬼祟祟的仗。
　　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們這壹次的統帥者，是個能打暗槍卻不明幹的家夥？
　　隴右之地的餐食中，肉食的配給要比其他地方多壹些，哪怕只是下水、內臟雜碎，那也是肉啊，所以隴右將士，罕有得夜盲癥的，這也讓南榮女王的兵馬趁夜偷襲成為可能。
　　他們不點火把，摸黑前行，馬銜環、蹄墊草，夜色之中除了沙沙嗦嗦的移動聲，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
　　由於已經入秋，而吐蕃的秋天冷的更快了壹些，草叢中也罕有昆蟲了，沒有蟲類被驚擾之後的騷亂。
　　他們悄然潛行，目標是潛至吐蕃大營二十裏處再行動，最好是抵達十五裏處再行動。
　　這取決於錦衣秘探的清理效果。
　　壹匹駿馬，在不傷害馬的身體的前提下，急速馳騁的極限，就是三十裏地。
　　作戰自然不能無視這些客觀條件。
　　盡管早就派出了錦衣密探，行進之中，前方仍有斥候。
　　每壹隊斥候分成兩組，相互呼應，悄然潛行，觀察前方動靜，壹旦有變，及時為後方報訊。
　　這批錦衣秘探的任務完成的相當出色，大軍壹路潛行，始終沒有發生示警沖鋒的事情。
　　他們壹直摸到吐蕃大營十二三裏處，才有壹處被錦衣衛忽略掉的吐蕃暗哨發現。
　　他們壹面急急放出哨箭，急急通知左右和後方已經不復存在的其他斥候，壹面匆匆拉起戰馬，瘋狂地向後方跑去。
　　正在四下悄然巡弋摸索的錦衣衛馬上通過馬蹄聲，發現有三五騎正向吐蕃大營方向移動。
　　毫無疑問，這是被他們漏掉的吐蕃斥候。
　　於是，不裝了。
　　他們立即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油潑灑在草地上，點起了壹堆堆火焰。
　　遠處悄然潛行的大軍看到前方火起，就知道行蹤已被發現。
　　“沖鋒！沖鋒！”
　　號角聲起，伍長、什長、隊正，旅帥，壹個個大聲咆哮起來。
　　陷陣營的亡命之徒精神大振，壹個個迅速爬上馬背，嗷嗷叫著就向前撲去。
　　火堆隨風，正在擴散。
　　壹個個騎士，從火焰中間穿行而過，宛如從魔界殺過來的狂戰士。
　　蹄聲隆隆，大地震顫。
　　吐蕃人的斥候前腳剛沖進大營，陷陣營的瘋子就毫無陣形地隨後沖了過來。
　　他們輕輕松松就突破了約茹大軍的營地，剛壹沖進去，就把手中的火把拋到了壹頂頂氈帳上，然後在迅速燃起的大火中，呼嘯而過，馬刀雪亮，劈砍著所看到的壹切。
　　“我不去打他們，他們竟然主動尋我壹戰！果然，他們有陰謀啊，幸虧本將軍睿智，沒有上了他們的惡當！”
　　蒙丹赤條條地就跑出大帳，心有余悸地道。
　　他沒有什麽小衣內服，長袍子穿著睡覺又別扭，所以壹向如此。
　　眼見敵軍主力沖進了約茹的地盤，蒙丹慶幸不已，立即大聲吩咐：“撤！快撤！”
　　約茹這邊可就慘了。
　　所謂枕戈待旦，壹般也就壹天兩天。天天這麽休息，誰也受不了。
　　不但人受不了，馬也受不了。
　　所以，他們不但人寬了衣，馬也卸了鞍，而最要命的，就是馬卸了鞍。
　　妳讓他們光著身子上馬殺敵，他們也沒啥忌諱，可馬沒有鞍，如何發力、如何閃躲、如何如臂使指地驅使戰馬？
　　突襲，不僅能從軍心士氣上，從心理上沈重打擊敵軍，倉促應戰的敵軍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戰力，也是壹個主要原因。
　　後方大火席卷而來，火光中壹道道馳騁的身影持續不斷地殺進大營。
　　誰也搞不清大周壹共來了多少人馬。
　　足足壹萬四千多人的約茹大軍，被區區三千余的東谷鐵騎，殺得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倉促間沒法配鞍騎馬的約茹戰士，根本沒有辦法和這些高速馳騁殺來的大周騎兵對抗，夜襲者占盡了優勢。
　　箭矢橫飛，人倒如割牧草。馬刀劈砍，鮮血塗滿大地，吶喊聲，咆哮聲、馬嘶聲，交錯在壹起，宛如人間地獄……
　　南榮女王帶著護衛親軍，沖在前面，殺穿了約茹的大營，壹見前方另有壹座大營，亂烘烘的人喊馬嘶，馬上振作精神，大吼道：“殺過去！”
　　若要保持這種高速沖鋒，他們也要繼續向前，不能讓馬停下來，要兜壹個圈子，讓馬在快速奔跑中轉向。
　　現在懶得回頭再做壹個鑿穿了，殺過去吧！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已經匆匆穿上了壹件大皮袍的蒙丹大將軍騎上了他的寶馬，忽見周軍這麽快就鑿穿了約茹的大營，殺向他的本營，不由大驚。
　　“這麽快！隴右埋伏在葉茹的兵馬，絕不在少數。本將軍當面之敵，至少有六鎮大軍！撤，趕緊撤！”
　　吐蕃贊普現在的實力已經快要彈壓不住國內五茹了，就因為這壹點，蒙丹哪敢輕易消耗自己的家底。
　　蒙丹立即帶領大軍，瘋狂地穿營而過，從後陣逃跑了。
　　南榮女王狂追壹陣，發現自己馬力漸疲，追不上這些逃跑的生力軍，不禁大為懊惱，急忙圈馬，又想殺回去。
　　結果等他趟過蒙丹的空營，殺回約茹的本陣，發現約茹匆匆征調於六個東岱的兵馬，也各自潰敗逃命去了，現在營中只剩下壹些沒能突圍出去的殘兵敗將，還要苦苦掙紮。
　　遠處壹片山坡上，徐伯夷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看著火光四起的吐蕃大營，從袖中摸出壹方雪白的手帕，拭了拭嘴角，淡淡地道：“枉費本長史如臨大敵的籌謀，就這？壹群上不了臺面的粗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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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遠在西域西且彌國的羅克敵部、小古部、程蝶兒部，業已接到唐治的將令。
　　於是，他們離開西且彌，穿行於西域諸邦，氣勢洶洶地壹路殺奔吐蕃去了。
　　他們打出的旗號是：吐蕃依仗勢大，壹向盤剝欺辱西域諸邦。大周與西域諸邦壹向友好，奉天策上將軍令，討伐吐蕃，伸張正義！
　　他們三鎮兵馬，共計九千，號稱三萬大軍，雄糾糾氣昂昂，旗幡招展，相當於在西域諸小邦來了壹次大閱兵。
　　他們從西域這邊打向吐蕃的，與西域諸小邦接壤的是伍茹，也就是吐蕃的中央茹。
　　是贊普的本岱所在地。
　　忽然間，吐蕃完全沒有危險的腹地，突然出現了壹支強大的大周軍隊。
　　發現了這支大軍的吐蕃部落派出了快馬，疾馳邏娑川，急報贊普，人剛進城，馬就累得轟然倒斃。
　　吐蕃贊普正在等候塞爾提和蒙丹給他帶來好消息，驚聞此事，如同當頭壹個霹靂,趕緊集結兵馬，準備抵抗。
　　同時，他派出信使，飛快地馳往葉茹，去召蒙丹領軍回來。
　　漢人太狡猾，寡人要被偷家啦，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