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1章 不，是整個大明

　　“這個逆賊死定了！”
　　壹戶人家中，男子正在給壹個手臂被砍傷的衙役換藥。他看到在邊上呆呆看著的兒子，不禁罵了起來。
　　“他馬良只是個青皮，居然也敢造反，肖大人，大軍啥時候能到？”
　　傷者叫做肖誌，他坐在矮凳子上，齜牙咧嘴的看著傷口，說道：“怕什麽！興和伯就在濟南府城裏呢！他老人家麾下的勇士最多壹日就能趕到長山，到時候馬良和那些逆賊都沒跑。”
　　肖誌只是個衙役，在馬良作亂時，縣令見對方人多勢眾，就果斷帶著官吏們逃了。
　　只有肖誌，他晚了壹步，然後被追殺，幸而那些逆賊的目標是倉庫，所以他幹掉壹個窮追不舍的逆賊之後就翻墻進了魏學家。
　　魏學幫肖誌處理好傷口，他媳婦從大門處小跑進來，還是掂著腳，小心翼翼的。
　　“夫君，肖大人，那馬良剛才帶著人往縣衙那邊去了。”
　　肖誌活動了壹下左臂，悄然去大門處往外看了看，回來說道：“別擔心，興和伯用兵如神，馬良這等青皮，估摸著還沒見著興和伯就被亂刀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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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良能成事？”
　　長山的壹處宅子裏，七個青衫男子正坐在書房裏議事。
　　“那就是個青皮，他能成什麽事？等方醒壹到，他鐵定跑，到時候咱們來個裏應外合，這是啥？”
　　壹個倨傲的中年男子看看大家，得意的道：“這是立功！咱們立功了，可長山謀逆是誰造成的？”
　　他指指眾人，說道：“正是那方醒！”
　　大家面面相覷，然後笑容慢慢流露出來。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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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
　　縣衙裏，馬良看著幾大箱子的寶鈔和金銀，得意的大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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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和伯，這邊耕地多，濟南府的賦稅多有倚重，只是兼並漸起。此次收回大批耕地，那些士紳傷筋動骨了！”
　　在距離長山城十裏開外的壹個田莊裏，方醒正在召集人議事。
　　於謙來之前惡補過長山的情況，介紹起來有條不紊。
　　“青皮能造反？”
　　吳躍搖搖頭，覺得不可思議。
　　方醒正在吃山藥，蘸糖吃，這是他為數不多願意甜食的食物。
　　於謙有些不滿的看著方醒在品味著長山山藥，說道：“興和伯，範文正公的祠堂就在孝感河邊呢！”
　　方醒放下山藥，肅然朝著外面拱手。
　　不論成敗，對於範文正公這樣的人物，方醒始終抱著尊敬的態度。
　　於謙的臉色好了些，說道：“那青皮叫做馬良，先前已經查明了情況，那馬良原先手底下也就是十余人，加上他的親戚男丁，不會超過五十人，所以此次謀逆值得深思。”
　　辛老七見他有跋扈之態，就說道：“妳就直接說士紳在弄手腳完事，深思什麽？”
　　於謙在方家莊住了許久，辛老七和他也算是熟稔，所以於謙不以為忤，赧然道：“下官倒是習慣了這般說話，得罪了。”
　　在場的人見他對辛老七自稱下官也沒啥詫異。
　　這位要是願意脫離方家的話，按照他的能力，現在少說也得是個指揮使了。
　　方醒把山藥吃完，吩咐道：“記得讓回家的人帶幾斤回去。”
　　辛老七應了。
　　方醒拍拍手，目光陡然淩厲。
　　大帥升堂了！
　　“斥候！”
　　方五拱手說道：“老爺，叛逆五百余人，大多是農戶，骨幹為青皮，兵器雜亂。目前叛逆正守著長山城。”
　　方醒閉上眼睛，瞬間就決定了方案。
　　“馬上進軍，大張旗鼓！”
　　方醒霍然起身，他張開雙臂，辛老七拎著盔甲過來。
　　“騎兵三百馬上繞過長山城，在正面遊弋，隨時準備攔截逃竄之敵。”
　　板甲不難穿，就是系帶的松緊要掌握好，否則時間長了難受。
　　辛老七給方醒披甲多次，自然知道力度。
　　最後是面甲！
　　壹個籠罩在鋼鐵中的方醒出現了。
　　外面傳來了騎兵離去的聲音，方醒活動了壹下脖子，說道：“出擊！”
　　命令傳到外面，那些軍士都紛紛上馬。
　　“出擊！”
　　吳躍拔出長刀呼喊著。
　　“出擊！”
　　主力傾巢出動，留下了百余人等著方醒。
　　方醒出來上馬，對於謙說道：“文武之道從來都不是什麽隔閡，妳要關註的是細節。”
　　於謙上馬的姿勢不大灑脫，他赧然拱拱手。
　　“出發！”
　　方醒壹馬當先沖出去，於謙覺得這是個學習的好機會，就緊緊跟在他的身邊。
　　“任何戰略的實施，都不能離開對細節的了解，否則壹人即可壞掉壹場大戰。”
　　四周皆是耕地，可縣城被逆賊打破的消息傳來後，再也見不到壹個百姓。
　　前方的主力已經消失在視線中，於謙問道：“興和伯，為何不突襲呢？”
　　方醒看看左右，說道：“那是逆賊，叛逆，我們是什麽？”
　　“我們是官兵！”
　　於謙有些醒悟了，糾結的道：“您是想正大光明的擊敗逆賊，然後讓長山百姓記住……那些士紳的嘴臉。”
　　“不，是整個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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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裏地，騎兵若是不惜馬力的話，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在離城五裏不到的地方，壹片田地之間，十多個拿著長刀木槍的賊人聽到了馬蹄聲。
　　他們本是坐在道邊，漸漸的都站了起來，呆呆的看著遠方。
　　遠方有塵土飛揚。
　　當百余騎現身時，賊人中有人怪叫壹聲，然後馬良先前的吩咐都被忘光了，所有人都開始亡命奔逃。
　　——發現官兵就馬上回報，重賞！
　　壹切都預想的挺不錯的，可馬良卻高估了這些連流寇都不如的手下。
　　對官兵天然的害怕，對方醒這位魔神的害怕，讓他們喪失了最佳的逃跑機會。
　　騎兵呼嘯而至，只有兩匹馬的賊人頓時作鳥獸散。
　　“棄刀跪地不殺！”
　　馬蹄聲越來越近，這些賊人不知道騎兵沖擊的厲害，依舊在狂奔著。
　　收獲後的田地壹望無垠，讓人絕望。
　　當第壹聲慘叫傳來時，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然後丟棄兵器，緩緩的回身，高舉雙手。
　　“跪下！跪下！”
　　田間躺著壹個賊人，還在掙紮著。
　　他的邊上，壹名騎兵長刀傾斜，鮮血緩緩順著刀刃滴到了荒蕪的田地裏。
　　更遠處，那兩名騎馬逃跑的賊人漸漸被追兵拉近了距離。
　　馬對於賊人們來說就是個稀罕物，能騎馬的，自然是馬良的心腹。
　　“十息下馬，否則殺無赦！”
　　聚寶山衛的是戰馬，而賊人騎的不過是比駑馬好些，而且還矮小。
　　聲音就在身後，可兩個賊人卻只顧逃命，置若罔聞。
　　“弩……”
　　小旗官大聲喝令道：“左邊壹人……射！”
　　弩箭破空，左邊的賊人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來，就跌落馬下。
　　小旗官指指左邊，兩騎趕過去查看。
　　然後加裝弩箭。
　　“弩……”
　　“小的降了！”
　　主力已經趕到，並停滯，對左右展開搜索。
　　遮蔽戰場從來都是第壹要務，最大的目的就是讓對手成為睜眼瞎，從而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和應對。
　　方醒帶著人也來了，他策馬到了俘虜這邊，說道：“馬上要口供，本伯要城裏的具體情況。”
　　“這是誰？”
　　方醒被包裹在和將士們壹樣的甲衣裏，讓人無法辨識身份。
　　深秋的風吹過，俘虜們縮頭縮腦的，卻被那句本伯給嚇了壹跳。
　　“興和伯！”
　　靜了壹瞬，吶喊聲陡然爆發。
　　“小的願說……”
　　方醒轉過身去，皺眉道：“何為戰士？血性是第壹，沒有血性的軍隊就是廢物！這些人稱不上軍隊，準備壹下，本伯要壹鼓而下長山城！”
　　於謙覺得方醒高看了逆賊，就說道：“血性……下官從上到下見識了不少人，說句實話，血性少有。”
　　方醒看向北方，說道：“北方苦寒，爭鬥不休，所以才錘煉出來了野性十足的戰士，大明不需要野性，但血性不可少！”
　　於謙站在他的身側，說道：“北方啊！目前也只有哈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