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6章 少年心動

　　英國公府裏，張輔見土豆有些走神，還以為他是少年貪玩少睡。
　　“妳如今也快到出來做事的年紀了，妳爹是怎麽想的？科舉可要去嗎？”
　　土豆壹怔，然後恭謹地說道：“舅舅，科舉我家自然是不去的。”
　　“是了，去了就是認輸。”
　　張輔隨後又問了些話，土豆心中焦急，卻不敢顯露出來，只得忍著。
　　可張輔是何等的老道，從他身體的細微動作和眼神中早就看出了眼前的少年想告退。
　　“家中有事？”
　　張輔好奇的問道。
　　土豆大慚，覺得自己怠慢了長輩，就說道：“無事。舅舅，我只是在想著陛下的題目。”
　　“什麽題目？”
　　“陛下問目前大明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最大的問題？”
　　張輔壹下就陷入了沈思。
　　土豆想把腦海中那個女孩的模樣給推出去，最好忘掉。
　　可他越推，那女孩的印象就越深刻。
　　他想起了那還殘留著的嬰兒肥，以及瞪眼裝兇悍的可愛。
　　她沒叉腰吧？
　　叉腰可是潑婦。
　　土豆在極力回憶著，卻沒註意張輔在盯著自己。
　　等他從頭到尾的回想了好幾遍，覺得那叫做馮霖還是馮鈴的女孩並未叉腰時，心情不禁就愉悅了起來。
　　等他清醒時，就看到了張輔那探究的目光。
　　“別的人家如妳這般年紀，不是下地就是跟著做生意，讀書上進的也開始要準備進考場了。”
　　張輔壹直覺得方醒把土豆教的極好，不卑不亢，老成。
　　可今天的土豆卻有些走神，讓他不禁起了童心。
　　“妳這個年齡……也該定下了，妳爹怎麽說？”
　　土豆的臉騰地壹下就紅了，說道：“舅舅，我爹說還早呢。”
　　張輔揶揄的道：“年少懵懂，當年我和妳爹都經歷過，罷了，妳爹太固執，總說什麽十八歲以後才好，就看妳娘是怎麽想的，總不能給妳找個普通的女子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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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土豆就去了吳氏那邊，結果被吳氏和身邊的嬤嬤丫鬟們取笑了壹番，只說他少年英俊，且等回頭就給他相看媳婦。
　　等張懋奶聲奶氣的叫了幾聲哥哥後，吳氏就心滿意足的叫人送土豆去前面。
　　“咱們府上看似得意尊貴，可這勛戚啊！它最要緊的就是帝王的恩寵。”
　　吳氏等他走後，就有些惆悵的說著自己的煩惱。
　　她的奶娘就勸道：“夫人，現在南北徐家都不景氣，咱們府上可是大明勛戚的頭面呢！”
　　吳氏嘆息壹聲道：“那是假的啊！說句大逆不道的，就算是封王，可要是沒了聖眷，那還比不過壹個指揮使呢！”
　　奶娘這才知道她是看到土豆後，就聯想到了兩家的現狀。
　　稍後土豆被張輔留了飯，隨後告辭。
　　走出英國公府，土豆有些茫然。
　　馬蹄敲打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刀在後面坐在車轅上，嘴裏咬著壹根雞骨頭，嘴角多了油膩。
　　他看了前方惆悵的土豆壹眼，突然說道：“大少爺，那女子家住在黃華坊。”
　　土豆的身體壹僵，說道：“小刀叔，哪個女孩？”
　　小刀嘿嘿地笑道：“大少爺，那馮家就在文思院對面的巷子裏。”
　　土豆在馬背上看著有些僵硬，嘟囔道：“和我沒關系。”
　　小刀把腳搭在車轅上，身體微微後仰靠著壹個木箱子，戲謔的道：“大少爺，您肯定想知道消息的來歷吧？”
　　土豆沒搭理他，小刀說道：“小的先前和英國公府的張琪喝酒，請他幫忙去查了壹下。”
　　土豆還是沒搭理，可心中卻對英國公府的手腕感到震驚。
　　不過是壹個多時辰，居然就查清了那女孩家的情況，這個能力若是用於邪路呢？
　　他以前聽方醒和黃鐘說過皇帝對勛戚的態度，好似對女人和小人，近則不遜，遠則生怨。
　　如今看來，勛戚，特別是武勛，皇帝大概忌諱的是他們在軍中的影響力和手段。
　　“那馮有為有兩個孩子，大兒子叫做馮祥，沒成親，說是定親了，親家是個小官。那馮有為就是以畫畫養活了壹家人，那馮祥在讀書，只有馮霖幫襯著，經常幫馮有為送畫。”
　　小刀自顧自地說道：“馮霖好像比少爺妳小了壹歲還是壹歲多，家裏和街坊都叫她阿霖，那個什麽……他們說是下面兩個木頭的霖，不是鈴鐺的鈴。”
　　提到鈴鐺，土豆瞬間感到了惆悵。
　　他看著前方，恍惚又見到了那條大狗，那眼神冷冷的，就像是在山林中回頭看著自己，催促著自己趕緊跟上。
　　“大少爺，那女子很能幹，就是兇。哎！兇的女人讓人頭痛，可出門卻放心，男人，難啊！”
　　小刀搖頭晃腦地說道：“妳說我家裏的那個吧，當年賣春卷賣的風生水起，壹個小女子就能撐起壹個家，等嫁進來了，那家裏都沒我說話的地方，整日就得聽她的安排，不聽她也不吵架，就看著妳，看的妳頭皮發麻。好嘛，遇到這樣的女人怎麽辦？只能聽了唄！”
　　他嘀咕了半晌，見土豆沒反應，就跳下馬車，也不擔心馬拉著車跑了。
　　他走到土豆的馬邊，說道：“大少爺，明日啊！錯過了明日，馮家怕是要倒黴了，那女子弄不好就會挨打，哎！想著就心痛啊！”
　　土豆有些不自在的在馬背上磨動了壹下身體，幹咳了壹聲，欲言又止。
　　小刀促狹的笑了笑，說道：“大少爺放心，小的保證不給老爺和夫人說，若是說了，回頭就被趕出來睡壹宿，冷個半死。”
　　土豆尷尬的看著前方，也沒拒絕。
　　小刀回到了馬車上，加速和土豆並行，說道：“大少爺，小的這就回去了，回頭給老爺夫人說您是遇到了同窗，在喝茶。”
　　土豆呆呆的看著他趕著馬車加速走了，然後捂著額頭道：“這是哪跟哪啊！”
　　方家對孩子管教的不是很嚴，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自覺。
　　土豆覺得不能去，就漫無目的的在城中轉著。
　　龐大的帝國除了軍隊之外都在休息，壹切都靠著慣性和自覺在運行著，卻也各自安分。
　　五城兵馬司的人自然是沒法休息的，越是熱鬧他們就越忙碌。
　　有人認得土豆，見他神色茫然的牽著馬在街上閑逛，有個軍士想討好，就喊道：“小伯爺可是要去貢院嗎？”
　　這邊有武學，也有貢院，可這話卻問錯了。
　　土豆壹怔，然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到了黃華坊。
　　他只覺得心跳略快了些，就敷衍道：“多謝相告，在下只是找個同窗。”
　　那軍士還熱情的想為他帶路，領隊的小旗官壹腳踢了他個踉蹌，然後對土豆說道：“小伯爺放心，這片地方才剛清查過，保證沒青皮。”
　　刺殺是不可能的，這是大家的共同判斷。
　　誰要是敢去刺殺土豆，沒人知道方醒會變成什麽樣。
　　他最大的可能是發瘋，然後無差別的展開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