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各自的決定

　　時鐘塔。
　　那，通常應是作為倫敦的觀光勝地而被理解的單詞。
　　但是，在魔術師們之間卻是意義截然不同的單詞。
　　既是統括了大量魔術師們的“協會”的心臟部位，同時，亦是以培育年輕魔術師們為目的的最高學府。
　　尤其是那座作為地標的古老建築更是魔術師們心中的聖地，能在這樣的地方占有壹席之地，是無數魔術師的夢想。
　　就在這座聖地的上層，那座古老的時鐘的刻度IV所對應的位置，壹對正處於人生中最黃金時期的男女站在窗戶邊，靜靜地註視著下方的廣場，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壹個留著深紅色短發，穿著西裝的幹練女人提著手提包路過鐘塔前的廣場，男人才悠悠嘆了口氣。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還能把人攔下來。”
　　“攔下來又有什麽用？”女人微笑著問。
　　“明知故問。”男人有些無奈地看著女人，“當然是代替她去冬木，那件聖遺物我壹直放在書房裏，妳隨時可以拿走。到了冬木後，妳直接去找慎二，只要妳不破壞他的計劃，他會配合妳的——讓從者永久留在現世的方法他肯定有。”
　　“妳就壹點都不嫉妒？”女人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聲音裏也多出幾分戲謔，“我可是妳的妻子。”
　　“嫉妒，當然嫉妒。”男人的聲音低沈下來，那是壹種包含著不甘、落寞卻不可動搖的意誌，“但是經歷過那次的死裏逃生，我想通了很多事，現在的我只想實現妳的願望。”
　　“是曾經的願望，不是現在。”女人搖頭，臉部的線條越來越柔和，“妳想通了很多事，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每個女人年輕的時候都會做夢，夢見白馬王子，夢見帥氣的騎士。但那只是壹場夢，終究都會醒來的，而且醒來後會覺得那時的自己很可笑。我雖然不會後悔做那樣的夢，卻不會再次去追尋。”
　　“妳可以追尋的。”
　　“追到了又有什麽意義？不過是過去的殘像。比起過去，我更重視現在，更重視眼前的人還有我們的家。”
　　“索拉，妳真的變了很多。”
　　男人笑了，如同冬日裏和煦的陽光。
　　曾經的鋒芒，曾經的驕傲，曾經的目空壹切都因為時光的打磨而變得圓融通達，就像是壹把絕世寶劍有了劍鞘。
　　“妳也壹樣，肯尼斯。”
　　女人則是壹排從容，將自己的韻味發揮到了極致。
　　這個世界上的漂亮女人不少，但隨著時光的流逝，美麗的容顏終會逐漸老去，成為普通女人中的壹員。
　　索拉曾經也是那樣的女人，但經過壹系列的變故後，她成長了許多。現在的她早已不是那個除了美貌壹無是處的花瓶，即使容顏不再，她依舊可以靠著她的氣質，她這些年的人生積澱成為壹朵典雅的牡丹花。
　　所以，這壹對男女才會擁有現今不可動搖的地位，才會如此的如日中天。
　　“不過，如果妳決定要去，我會陪妳壹同奔赴戰場。十年前敗得那麽慘，妳多少也會有些不甘吧，也不是沒有人拿這件事攻擊妳，說是妳人生中唯壹的汙點。”
　　聽到妻子略帶挑釁的話語，肯尼斯很隨意地揮了下手。
　　“隨他們怎麽說，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麽。至於不甘肯定是有的，但也讓認清了現實，我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工房裏做研究比較好，戰鬥不適合我。而且妳我都走了，韋伯那邊誰來照看？雖然他沒有說，但我知道他內心深處其實很想去。退壹步說，就算去了，這次戰爭的主角也不會是我，那可是慎二的大本營，不用想都知道他做了多少準備。不過——”
　　說到這裏，肯尼斯看了壹眼下方，那個被兩人關註的西裝女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我能看出來的事情巴瑟梅羅也能看出來，為什麽還會派她去冬木？她是最優秀的‘執行者’，極為珍貴的人才。如果她死在冬木，巴瑟梅羅承擔的壓力絕不會小。”
　　“會不會是讓她去輔助慎二？”索拉問。
　　肯尼斯搖頭：“不像，執行者身份太敏感，為什麽不從Clone大隊裏選人？”
　　“妳這麽在意可以直接詢問。”
　　“說得對，我這就聯系巴瑟梅羅。”
　　壹邊說，肯尼斯壹邊拿起了桌上的專線通訊。
　　“我是艾爾梅洛伊，我要見巴瑟梅羅。”
　　“什麽？她不在？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好，我知道了，她回來了第壹時間通知我。”
　　“這個時間點居然不在？”
　　索拉驚訝地咦了壹聲，她是知道的，最近發生了多少事情。腑海林、魔眼搜集列車、哈特雷斯、七年前的連環殺人案，沒壹件小事。這些事都需要她親自處理，怎麽想她都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
　　“說是死徒圈動向怪異，帶著Clone大隊去調查。”
　　這是法政科給肯尼斯的理由，索拉覺得合情合理。
　　“之前的事件或多或少都有死徒的影子，巴瑟梅羅會這麽做很正常。”
　　“可我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我再——”
　　“咚咚咚。”辦公室的們被人敲響了。
　　肯尼斯整理了下衣襟，坐回辦公桌前，這才回應道：“進來。”
　　“打擾了。”推門而入的是壹位穿著藍色洋裙的少女。
　　“是埃德菲爾特啊，有什麽事嗎？”肯尼斯知道她的名字，露維亞瑟琳塔·埃德菲爾特，前不久才入學礦石課的新生，被很多人所看好。
　　“老家有急事讓我回去，來向您請假。”露維婭遞上了請假條。
　　“我知道了，妳回去吧，課程回來後再補。”
　　這種情況在時鐘塔是常有的，肯尼斯沒理由不批。
　　“謝謝。”露維婭禮貌地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繼續剛才的話題——”
　　“鈴鈴鈴”手機響了，壹看來電顯示——韋伯·維爾維特。
　　“決定了？我就知道妳會這麽做。”
　　“去吧，這邊的事情妳不用擔心，有我和索拉在。我們會暗中派人協助萊妮絲。不管怎麽說，那都是艾爾梅洛伊教室。”
　　通訊很快結束，無論是韋伯還是肯尼斯都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三言兩語說完就不會再耽誤時間。肯尼斯放下手機，準備繼續和妻子討論羅蕾萊雅的事。
　　然而命運似乎是在捉弄他，手剛壹離開桌面，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這次來電的人的身份比韋伯更高，他的名字是馬裏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亞，時鐘塔十三科系之壹，天體科領主！
　　此時的肯尼斯心中只有壹個想法——這都是怎麽了？壹個接壹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