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彼岸切·村正！

　　神兵利器自有神氣，即使不通過刀刃也可傷人。
　　手指受傷的兩儀式不怒反喜，消弭了性別的臉上浮現出毫不掩飾的熱切：
　　“果然是好刀，比我想的還要好，和九字兼定完全不是壹個次元——決定了，妳就是我的刀！”
　　“不，等下。不行不行不行，這是失敗作！”
　　看到式堅定的態度，老人雲淡風輕的態度終於破功。
　　“妳啊，我不說什麽難聽的話了，只有這個妳還是別用了，大不了我再給妳鍛造壹把。”
　　“不必了，就是它！”
　　式眼中的虹色光彩絢爛空前，幾乎滿溢出來。在她的氣勢攀升到極致的壹刻，被割傷的手再次伸出。魔刀也在同壹時間開始顫動。
　　“餵！”
　　老人壹個箭步搶上想要阻止，可剛邁出壹條腿又縮了回來。
　　“咦？”
　　作為能夠鍛造出魔刀的傳奇刀匠，老人眼中的世界和旁人大不相同。
　　他能夠看見魔刀上寄宿的神氣如同狂風暴雨，瘋了似地湧向那只不斷滴血的手，仿佛不將它徹底絞碎便不甘心。
　　面對如此狂暴的神氣，纖細的手只是輕輕壹揮。令人驚訝的是，看似隨意的壹甩卻成功擊潰了蜂擁而來的神氣，如同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的那壹箭，瞬間瓦解了蜂擁而來的神氣大軍。
　　自此之後，神氣再無先前的銳利，亂糟糟地回到了刀身之中。而那柄桀驁不馴的魔刀也失去了生人勿近的氣勢，任由兩儀式觸碰，握住，甚至揮動自己。
　　“魔刀被馴服了？”
　　看著在院子裏擺出各種架勢的兩儀式，士郎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是啊，不是偽裝，是真的被馴服了。看走眼了，沒想到真的有人能習慣死亡，我也還是修行不足啊。”
　　老人先是落寞地感慨壹聲，又欣喜地說道。
　　“妳能馴服它，說明妳和它有緣，它是妳的了。士郎，去做壹把刀鞘。”
　　“是，師父。”
　　“多謝啦，老爺子。”
　　消弭了性別的臉上浮現出女性化的笑容，手持魔刀的女人此刻散發著的存在感比任何人都要強烈。
　　“這把刀，叫什麽名字？”
　　“彼岸切·村正。”老人想了想，答道。
　　“好名字，切開幽世之壁，通往彼岸的魔刀，沒有比這更適合我的武器了。”
　　兩儀式像是困了般閉上眼睛，似乎是理解般點了點頭。
　　“看到了，不應該存在於此處的東西，去往彼岸吧！”
　　拿著刀的手舉了起來，兩儀式壹腳踩在中刀桶的邊沿，身體高高地跳了起來，乘著風，迎著月亮。
　　寬大的和服在月下舞動，像是壹只美麗的飛鳥。
　　和服上的艷麗花朵隨風搖曳，看上去就像是活了過來，在空中盛放。
　　同時盛放的還有女人手中的刀，在女人的眼中，在支離破碎的世界之中，刀光綻放。
　　沿著其中壹道縫隙，壹道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痕跡，怒放。
　　那是從彼岸放出的那幽世之太刀壹閃，將安寧帶給眾生，如魔刀之名·彼岸切。
　　也如女人之名，遊走於生死之間，構築兩儀之式。
　　那份於生者之世卻與死亡比鄰的美麗震撼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也震撼了位於幾座山頭之外的某個男人。
　　明明今晚的月光非常明亮，周圍也沒有任何遮擋，男人卻依舊像是壹團黑暗的影子，不，不是像，簡直就是影子本身——漆黑色的壹團，勾畫出人的輪廓。
　　那團黑色裏，只有純粹理性的雙眼，像不帶感情的兇器，閃著寒光。
　　男人的身體晃了晃，其中壹只眼睛沿著瞳孔裂開，流出黑色的血液。
　　男人伸出手，捂住眼睛，剩下的半張臉依舊冷硬如機械。
　　“最後的壹匹被幹掉了，相連的眼睛也被消滅了，無法理解。”
　　“妳當然無法理解，混沌的概念已經嚴重影響了妳的思維，我真的沒想到妳會為了那個放棄自我——弗阿布羅·洛威恩。”
　　相似的聲音，不壹樣的語氣。並不是男人在自言自語，而是出自另壹個，與前者從穿著打扮到身高體態都非常相似，像是雙胞胎的男人口中。
　　不同的是男人的樣貌很清晰，也沒有那麽冰冷，微微上揚的嘴角，略帶嘲諷的語氣充斥著名為愉悅的情緒。
　　被稱為弗阿布羅的男人沒有任何動搖，依舊是冷冰冰地說著：“那個追求永生的生命種早已沈入‘原初之海’的伸出，成為了這個存在的壹部分。殘存的知性也會逐漸消失，與這個群體壹起成為生命‘種’的標本。”
　　“不會後悔嗎？這已經和妳最初所追求的存在意義背道而馳。”
　　“的確，變成這付樣子的生命已經失去了所謂‘存在的意義’。但是，妳不覺得這才美妙非常嗎？在我體內翻卷著‘不知變成什麽東西’般的混沌。這個簡直可以媲美‘創世之初’的‘原初之海’小世界。這個不知會有什麽生物新生的混沌。這個和這個星球上的系統樹壹樣，持有無法想象的劇變可能的黑暗混沌。可最後會變成怎樣，我絕對要在我自身消失前親眼目睹。”
　　說到最後，弗阿布羅無機質的眼神終於多了些人類的情感，那份情感名為執著，支撐他走到現在的動力。
　　“這麽看來，教會的人會稱呼妳為尼祿·卡奧斯真是壹點不錯。”愉悅的男人繼續愉悅的說道，“壹個以體內翻滾的六百六十六匹野獸為武器，說是個體，不如說是‘群體’，與壹名吸血鬼相比更像個混沌空間，是名副其實的‘混沌’，肆行無忌的異端者。”
　　說話的過程中，尼祿·卡奧斯已經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那只被破壞的眼睛也在不知不覺間恢復如初，以混沌為名的男人轉動眼珠，將目光集中在老朋友的身上。
　　“這壹點妳也是壹樣吧，羅阿，舍棄**到達靈魂永恒境地的‘無限轉生者’。”
　　“不，我並沒有到達真正的永恒。”
　　“可妳之前……”
　　羅阿的回答讓尼祿·卡奧斯露出了些許困惑，兩百年前兩人見面的時候他不是這麽說的。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眼睛存在，我壹直以為那只是遙遠的神話傳說。能夠看見事務最脆弱的部分，專門為了‘死亡’而存在的魔眼——‘直死之魔眼’，無論是妳的‘混沌’還是我的靈魂，映照在這樣的眼睛中都是不堪壹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