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轟炸伊始（五）

　　就在無線電裏宣稱，出征大魔鬼湖的狂卓瑪核心裝甲部隊全滅後的第五個小時。
　　天蒙蒙亮，刻有玫瑰和左輪槍的木牌在風中搖曳。歪斜的改造大樓裏亮著燈火，對於阿法芙來說又是壹個不眠之夜。
　　嘀嗒~
　　水龍頭的邊沿，壹顆飽滿的水珠緩緩滴落，空氣當中散發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砰！
　　半舊的木門顫動了壹下，昏黃的燈泡來回晃動，有無數灰塵在光中飛舞。
　　“開門！”
　　壹個浪蕩漢大力踹著眼前的木門。他身子來回搖晃，兩眼發紅，牙齦上的涎水反光，發狂似的怒罵。
　　“妳看不起我是吧？妳覺得我出不起價錢？掃貨，草！”
　　阿法芙背倚著吱吱作響的房門，鋁合金的鎖扣松動，帶起大塊的墻皮。
　　她並起膝蓋坐著，捂住懷裏嬰孩的耳朵。長而軟的頭發垂到地上。懷裏的羅布抓著母親雕刻的木刀玩具，壹雙靈動的眼睛四處張望。
　　“草，開門，妳他媽給我開門！”
　　阿法芙充耳不聞，只是抿起嘴巴，怔怔出神。
　　“看什麽看，滾！”
　　忽然，門外傳來沈悶的碰撞聲，緊跟著就是壹聲短促的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好壹會兒，門外才有動靜。
　　“開門。”
　　是衛旦的聲音。
　　阿法芙手指動了動，她先是揉了揉臉，好半天才站了起來，伸出手腕壹點點拉開木門。
　　果不其然，門外是衛旦那張打著耳釘的清秀面龐。
　　“這王八蛋九成是吸嗨了，看見我也敢吼。”
　　衛旦瞥了壹眼地上昏死過去的浪蕩漢。
　　阿法芙不自覺地松了口氣：“這幾天麻煩妳了。”
　　她的個子比衛旦還要高壹些，不過比起這個槍械嫻熟，又留壹個利落寸頭的酷女孩比起來，阿法芙的確沒什麽氣勢。
　　“沒關系。”
　　衛旦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她腰裏別著兩把大口徑的左輪槍，伸手抽出來壹把遞給阿法芙：“怎麽說妳也是黑星戰車的人，開槍總應該會吧，下次再有人敢上門騷擾妳，妳就拿槍口頂他的腦袋，表情兇壹點，百試百靈。”
　　阿法芙拍開小羅布伸出去的手，把槍拿在手裏，坐立不安。
　　“要不是妳，我真不知道怎麽辦。”
　　“應該的。底下的人不知道輕重，可我總不能讓黑星戰車的人在我們地盤出事。”
　　衛旦和阿法芙懷裏的羅布對視了壹會，這才擡頭回應：“我們這裏，位置也算偏僻，妳不用擔心藥師佛的人。”
　　衛旦似乎想起什麽似的，忽然笑了起來：“我當初就是被我媽帶到這來的，後來就壹直呆在這了，其實，如果黑星戰車的人不能卷土重來。妳和這小家夥留在這也不錯。還有那個誰……”
　　阿法芙搖頭：“黑星戰車不會善罷甘休的。”
　　“隨妳，不過說老實話，號稱凜冬三大強權之壹的黑星戰車，在b區，居然被藥師佛的人追著打，還真是夠丟人的。”
　　衛旦抱著肩膀，樓上忽然想起壹陣劇烈的嘈雜聲，壹開始衛旦也沒在意，可能是哪個角落又有脾氣火爆的人動起了手，這是家常便飯，也是這棟歪樓的房客們為數不多的消遣，可過了壹會，嘈雜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響，
　　衛旦有些不耐煩了，她推開窗子朝天空放了兩槍，驚走了窗沿上打床架的灰殼甲蟲。
　　“吵什麽吵？”
　　衛旦把頭伸出窗外，張嘴就罵。
　　“衛旦，上來壹趟，尹哥出事了！”
　　衛旦瞳孔壹縮，罵了壹句擡腳就往外走，阿法芙聽了這話，臉色也變得煞白，如果尹熊出事，那麽李閻多半也討不了好，她抱緊羅布，趕緊跟著衛旦上了樓。
　　樓上三層，酒桌並在壹起，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我聽到的就這麽多，妳們狂卓瑪的人馬，應該是全軍覆沒了。”
　　說話的是壹名三階“鋼顱”。是狂卓瑪委托的十名荒野獵人之壹，他風塵仆仆，褲腳是全是幹涸的血跡。
　　阿法芙此刻也顧不上別的目光，著急地問道：“那和妳壹樣的那些雇傭獵人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本事過硬的話，就沒有大礙。”
　　這名獵人攥緊酒杯，悶聲說道。
　　“妳陰陽怪氣地什麽意思。”
　　有狂卓瑪的二階漫遊者不樂意了。
　　“字面意思，我的委托做到壹半，現在怎麽算？”
　　獵人針鋒相對。
　　衛旦擡手制止了那名漫遊者：“先通知總部。”
　　他話音剛落，那名吃了李閻下馬威的繃帶老頭就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有，有總部的電話。”
　　……
　　“尹熊絕對沒那麽容易死，我覺得是這名荒野獵人臨陣脫逃，用撒謊逃避責任，他人就在我這，我們暫時不會讓他走。妳們上頭怎麽說？”
　　衛旦捏著電話筒，臉色冰冷地來回踱步，手心的汗水證明他並不像表面那麽鎮靜。
　　電話那頭壹直很沈默，壹直聽衛旦說完，才長長籲了壹口氣。
　　“我知道了……不過，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我打電話有別的事通知妳。”
　　衛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重要？妳知不知道妳在說什麽？”
　　狂卓瑪派出的這只隊伍，除了總部的精銳，還調去了大部分地方避難所的領頭尖兵，這些人全部遇難，足以動搖狂卓瑪在b區的地位。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沈靜，甚至帶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心灰意懶：“衛旦，聽我說，我下面這些話很重要，應該還有十分鐘左右，“他們”的人，就要到妳那了。”
　　“他們，誰？”
　　衛旦的語氣裏滿是冷漠。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完全沒聽到衛旦的詢問，自顧自地說道：“不要和“他們”發生任何沖突，把所有殺傷性武器分類別集裝，堆到顯眼的位置。另外，把尹熊沒有帶走的，所有關於大魔鬼湖的資料，全都交給他們。”
　　“繳械？妳他媽是不是腦子進屎了？”
　　屎尿屁，的確是言語發泄情緒的不二選擇。
　　“我再強調壹次，不要和“他們”發生任何沖突。還有，擬壹份妳們分基地裏，所有信仰“藥師佛”的人員名單，壹並交出去，然後讓名單上的人……各自逃命吧。”
　　那人說話語氣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