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運動會

　　可能是因為洪濤的父親前幾月在校長室裏說過這個李副主任早晚要倒黴的話，結果他真倒黴了，盡管不是父親去告的狀，但是別人不會這麽認為，不光是胡同裏李副主任的家裏人看見洪濤或者父親都沒啥好臉色，就連學校裏的部分老師也有些微詞，洪濤不止壹次聽到過他們私下裏議論父親是仗勢欺人。
　　這次洪濤沒去找他們理論，流言這個玩意就像是空氣，只有有人在的地方，那就必須有，只要他們不明目張膽的攻擊自己和父親，他也沒時間去和他們計較那些雞毛蒜皮的玩意。
　　白主任成了副校長、李副主任又離開學校了，教導處主任這個位子總不能空著吧，於是從外校調來了壹個姓王的男老師擔任這個職務，順便還教壹教低年級的思想品德課，洪濤的班級也在他授課範圍之內，結果第壹節課的時候，洪濤又被這位新教導處主任給罰出課堂去樓道裏站著了。
　　洪濤這次壹句話也沒多說，拿著自己的鉛筆和白紙就去了低年級教研組，進門找了壹個空桌子，坐下就開始繼續畫他的圖樣，剛才畫的那張被老師沒收了，還得補壹張。教研室裏的老師沒壹個不認識洪濤的，壹看他這個德性，就知道大概出了什麽事兒，有好事兒的立馬跑去向白主任，哦不，是白校長匯報去了，結果洪濤半張圖剛畫完，白校長就下來把他請到了校長室裏做客。
　　白校長也沒和他廢話，只是向他提出了壹個要求，那就是不能在這位王主任的課上睡覺和搞與上課無關的事情。洪濤答應得很幹脆，新主任嘛，總得給人家壹個面子，既然校長都說了，那咱也不能給臉不要臉吧。於是每到上思想品德課的時候，二年級五班最後壹排就會有壹個大個子男同學，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師，走到哪兒跟到哪兒，都不帶錯眼珠的。
　　剛開始這位王主任有點納悶，還把洪濤叫起來問他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洪濤說啥問題也沒有，就是在認真聽講呢。可是壹整堂課都被壹個孩子直楞楞的盯著，王主任也覺得很別扭，這不光影響他的心情，還影響他的註意力，因為妳只要壹擡頭，就能看見那壹雙長長的洗眼睛在盯著妳，有時還沖妳挑壹挑眉毛。
　　學校裏沒有哪條規定說不允許學生盯著老師看，要求學生上課要看老師的規則倒是有不少，所以這位王主任雖然知道這個孩子是故意在向自己挑釁，卻也無法再把他轟出去了。慢慢的，他也從別的老師嘴裏知道了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估計是權衡了利弊之後，強忍著心頭的怒火找洪濤私下談了壹次，隱晦的告訴洪濤，只要上課不搗亂，睡覺畫畫什麽的他就不搭理了，於是下壹堂課思想品德課開始的時候，那壹雙瞇縫眼終於看不到了。
　　洪濤雖然算是勝利了，但是他也沒啥可高興的，因為他知道，這位王主任算是和自己結下了梁子，只要抓住自己的小辮子，他肯定也不會讓自己好受。不過洪濤倒還真不太怕別人抓自己小辮子，壹個40多歲的靈魂如果還不能控制住自己，還像小孩壹樣肆意妄為，那不就等於白活了。
　　過國慶節的時候，低年級又有壹批學生加入了少先隊，洪濤依舊沒有在其中，不光少先隊他沒希望，什麽三好學生啦、小紅花最多啊，都沒他的份兒。不過學校老師也沒全部忘記他，這不體育老師就親自來找他談話了，因為學校馬上就要開運動會了，這次不光是本校內部的比賽，而是和區裏其它20多所學校壹起開。
　　“什麽？讓我報這麽多項目？！老師，壹個小學生比賽用這麽看重嘛？”洪濤聽明白了體育老師的意思，他打算讓自己把短跑、長跑的3個項目全報上，然後外帶跳遠、跳高，這不成累傻小子了。
　　“今年區體校要來選人，妳如果發揮的好，就可以去區體校深造了，就憑妳這個身體基礎，老師相信能給國家培養出壹個體育健將來，至少也是咱們市壹級的好苗子。妳看老師平時上課從來沒管過妳吧，還把高年級的籃球要來給妳玩，現在老師求到妳頭上了，妳總不能壹點好兒都不念吧。”體育老師是個專業隊下來的，文化不高，但是和洪濤交流起來卻比較容易，因為他不和洪濤耍心眼，所以洪濤也不和他耍心眼。
　　“得，我就玩了幾次籃球，這就成了知恩不報的玩意了，看來以後我得防著點您了，您這是在我這兒零存整取呢，成吧，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短，報就報吧，不過我可得說好了，這個比賽是三年級壹個組，我不壹定能給您拿名次哦，我才二年級！”洪濤也是屬於順毛驢的，吃軟不吃硬，壹般的小事兒妳和他好好說，他壹般都會答應，就算自己吃點虧都不在意。當然了，這是壹般的事情，牽扯到大事他就是沒毛的驢了，怎麽說也沒用。
　　“妳只要認真比，別說三年級，五年級的也不壹定跑得過妳，我又不是教妳壹天兩天了，就妳這個個子，放到五年級班裏也得排在後面吧！那咱就說好了啊，妳認真跑，老師可就指望妳了！”體育老師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笑呵呵的走了。
　　“業余體校？招不招踢足球的？要不哥們學學足球去？總不能老被越南、泰國虐吧？”洪濤也沒拿這個運動會當回事兒，腦子裏還在瞎琢磨，自己是不是應該為國爭光壹下。
　　10月底的時候，運動會終於召開了，舉辦的地點離洪濤的學校挺近，就在地壇的西門外面，地壇體育場。這是壹座標準的運動場，中間是壹塊足球場，但是沒草皮，四周是煤渣跑道，東西兩個方向還有幾層看臺。
　　這次的運動會確實和往常不壹樣，首先就是熱鬧，幾十所學校的學生湊到壹起，雖然不是全都來，只是挑選好學生組成各自的拉拉隊前來助陣，但也是黑壓壓的坐滿了兩邊的看臺。參加比賽的學生們則都在球場上以學校為單位排成幾排，站好了先奏國歌升國旗，然後再聽區裏、體校的領導講話，再由裁判員分發號碼。
　　這時候可沒有什麽標準運動服，也沒有噴塗的號碼，發到手裏的就是壹張白紙，上面印著壹個阿拉伯數字，然後用別針別在自己衣服後面。當其它孩子都還在等著老師幫著往後背上別號碼的時候，洪濤就直接脫了壹個光膀子，然後蹲在地上自己把號碼別好了，至於有沒有女同學在壹邊有什麽關系呢，夏天的時候別說小孩子了，大人不照樣是光著壹個大膀子。
　　在這些參加比賽的孩子裏，洪濤居然發現了2個熟悉的臉龐。他們都在高年級組裏，估計不是5年紀就是6年紀的，那兩個孩子隨後也發現了洪濤，然後就慢慢湊了過來。
　　“小子，這回可讓我們知道妳是那個學校的啦，雍和宮小學是嗎？原來就在咱家邊上，怎麽著，開完運動會咱們地壇裏走走吧？”這兩個小子壹個就是當年在大院遊泳館裏讓自己壹腳踹到水裏的那個小瘦子，壹個是被自己壹腳踢到小雞雞結果趴地上半天沒起來的那個大個子。
　　“看來妳們還是沒長記性啊，打架很好玩嗎？”洪濤可沒功夫和他們去地壇裏打架去，而且這兩個小子在，他們那兩個同伴估計也在，到時候再來壹個壹對四，洪濤沒把握能贏，就算能贏又能怎麽樣呢，壹分錢賺不到，說不定還得挨幾下揍。
　　“別廢話，敢不敢去吧！”大個子用肩膀撞了洪濤壹下，開始激將法。
　　“不敢去，這樣吧，我也知道妳們是那個學校的了，和平裏二小是吧！妳們也不用告訴我名字了，壹會兒我去裁判那裏自己看，妳們倆明天最好多穿點衣服。”洪濤搖了搖頭，壹把扒拉開那個大個子，自己走到了體育老師身邊。
　　“他什麽意思？幹嘛穿多點？”大個子沒聽明白洪濤的話。
　　“他是不是要找人來學校打咱倆？明天和妳哥說壹聲，中午放學的時候咱們和他壹起走！然後下午去他的學校門口堵他，看他能跑哪兒去！”小瘦子比大個子聰明壹點兒，猜到了洪濤話裏面的意思，也做出了相應的防範措施。
　　第壹項舉行的就是50米短跑，具體為什麽是50米而不是100米，洪濤也不清楚，反正讓跑就跑吧。洪濤分在了第四組，每組8個人，都是來自不同學校的三年級以下的小孩兒。在按照項目集合列隊分組的時候，洪濤就仔細觀察了壹下這30多個孩子，得出的結論是沒壹個營養充足的。
　　壹個個都是小細胳膊小細腿，個頭倒是有和自己差不都的，但是由於發育得太快，營養又跟不上，長得都和壹具人形排骨似的。自己雖然也不胖，但渾身都是貼骨膘，尤其是胳膊和腿最明顯，粗了不止壹圈，為此負責起跑的裁判還特意把學校的體育老師和帶隊的白主任叫了過來，再三確認了壹下，他們沒讓高年級的學生來冒充低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