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長孫無垢

　　洛陽，西苑，徐子陵禦用書廳。
　　長孫皇後，由紅拂女的陪同下緩緩而來，她們壹直住在僅有小堤相連的小島雅院，幾天壹直想求見徐子陵，卻因為他外出巡城視察而擔擱，今天聽說徐子陵返回，急急來見。
　　本來她和紅拂女很是抗拒押在這個西苑為質，卻又無可奈何。
　　時日壹久，發現這個傳聞中有風流才子之稱徐聖王，從來也不踏足她們的小院，除了第壹天留下她們之外，他的壹切消息，還是自間中來問好的衛貞貞和素素那裏才能得知。紅拂女也弄不明白徐子陵是用什麽方法將自己和長孫皇後俘來的，反正壹醒來就是西苑，也許，這個大色狼真的會仙術吧！
　　西苑美女之多，簡直讓足不出戶的長孫皇後也嘆為觀止。
　　這裏的大美人小美人，多不勝數。
　　但除了少量是這位徐聖王的嬌妻小妾，大多都是他的妹妹之類，竟然沒有什麽宮女，也沒有伺候人的太監內侍。這裏的人，生活是自己動手的，壹些看起來很像宮女般忙碌的人，往往都是徐子陵的小妾或者未婚妻之類，比如那個西苑女楚楚。
　　第壹次跟在衛貞貞身後給長孫皇後送食物的楚楚，長孫皇後還以為她是伺候衛貞貞的奴婢。
　　來了十數次，才在壹次偶然的機會得知，這個天天給自己送食物，就像個宮女般的女子，是徐子陵用半個西苑向翟嬌換來的，是諸女中有名的西苑女楚楚，也是最懂得徐子陵和眾女心思的小美人。
　　近百個大大小小粉可愛的女孩子，在寬大的河堤上排練。
　　帶著她們排劇的，正是小鶴兒和紀倩，她們倆是這裏的孩兒王。她們看見長孫皇後和紅拂女過來，很是乖巧地讓道，但壹個個都好奇地看著，似乎因為沒有看過長孫皇後而感到驚訝。教導她們的尚秀芳給長孫皇後盈盈壹禮之後，又讓大家拜問好……
　　“皇後？皇後不是貞貞姐嗎？”有小女孩不明白，很小聲地問小夥伴。
　　“也許是貞貞姐的妹妹，妳看，長得真好看，跟貞貞姐她笑得壹樣哩！”小夥伴當然裝出無所不知的樣子。
　　“才不是，人家叫長孫皇後，姓長孫的，妳笨死了，這都不明白！”馬上有年紀較大的小丫頭發駁，顯出自己才是事事皆通的能人。
　　“吵什麽吵，甭看了，這是李唐的皇後，壹個個像傻丫頭似的，沒見過世面啊？”小鶴兒訓話了，叉著小蠻腰。
　　“李唐的皇後，李唐的人……啊，那她是壞蛋？”有很小的聲音驚呼，讓長孫皇後聽了心中大疼，李唐人，什麽時候變成壞蛋了？如果這是大人的話，長孫皇後可以無視，但，這僅僅是壹個童稚未脫的小丫頭，就連在她的心目中，李唐人的形象也等於壞蛋，那不想已知。
　　“長得不太像……樣子挺好看的，可能不是壞蛋……”也有人疑惑，讓長孫皇後幾欲流淚。
　　“長孫皇後莫怪，童言無忌，她們還小，什麽也不懂。”尚秀芳微微尷尬，讓大家給長孫皇後和紅拂女賠禮，小丫頭們雖然行禮了，但目光還是很奇怪地看著長孫皇後，壹個個似乎在分辨她到底是不是壞蛋壹般，長孫皇後簡直不敢去看她們的眼睛。
　　如果壹百把刀劍架在她的脖子之上，她不會皺壹下眉頭。
　　但近百小女孩因為她的身份是李唐的皇後，便懷疑她是不是壞蛋，看來，李唐的形象，已經徹底讓那個人敗壞了。就連十歲八歲的小丫頭，也知道李唐人的不好，也知道李唐人的不足。
　　禦用書廳，徐子陵正在伏案書寫。
　　“徐子陵，妳這是故意讓那些小丫頭給我們難堪的？”紅拂女壹看見他就生氣，差點上前搶他的筆。
　　“什麽？”徐子陵還弄不明白這是怎麽壹回事，驚訝道：“妳今天吃炸藥了？妳瞪什麽？老子今天心情也不是很好，小心我扒光妳掛出去曬人幹！啊，皇嫂請坐，子陵事忙，多日巡察各城，聞皇嫂有事，特趕回恭聽召示，不知可有何事？”
　　“妳就裝吧！”紅拂女看見這個徐子陵說話簡直比鬼旋風還轉得快，剛罵完自己，就裝謙謙君子。
　　“壹邊去，這裏沒有妳說話的地方。”徐子陵對紅拂女可不客氣，但對長孫皇後卻不同。他待長孫皇後坐下，又揚聲道：“楚楚，給長孫皇後上杯茶。”
　　“我也要。”紅拂女壹聽沒自己的份，較上勁兒了。
　　“妳是來喝茶的？沒妳的份！要喝自己倒，這裏沒有妳使喚的奴婢！我的楚楚可不是給妳當丫頭，滾壹邊去！妳光吃不做整天打壞東西，還抹黑本公子的名聲，我這還沒有跟妳算帳，妳倒是送上門來了！”在徐子陵和紅拂女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楚楚自後面出來，給長孫無垢端上壹杯香茶，又微微壹笑，退了下去。
　　“妳找我算帳？我還沒有找妳算帳！妳使用妖術，讓李唐大旱，又有蟲災鳥害，百姓無衣無食，餓脬遍野，妳這個妖人犯下滔天大罪，還裝偽善，我早就壹眼給看穿妳了！”紅拂女怒斥道。
　　“老子要有那本事，第壹個就用妖術把妳給放倒，再強奸壹百遍！”徐子陵比她還大火氣，差點沒有擼袖子幹架。
　　“紅拂，旱災乃人力無法抗禦的天意，不可胡言。”長孫皇後輕聲喝止道。
　　“……”紅拂女當然也明白，但李唐的頹敗讓她心中充滿了悲憤，看見得勢的徐子陵就生氣。
　　“聖王，無垢謹代表李唐萬千受苦百姓，感激華夏念血濃於水的兄弟手足之情，以德報怨，援手於危難之中。”長孫無垢準備起來給徐子陵行禮，但徐子陵卻長嘆壹句，擺擺手，示意她不可多禮。
　　“我是很想李唐敗亡，但不會用什麽妖術，也不懂什麽仙術妖術。”徐子陵的話還沒完，紅拂女又有意見。
　　“這是什麽？這是龍吧？妳在戰神殿抓了壹條龍回來，斷了李唐的龍脈，李唐沒有了天龍守護，以致大旱無雨，妳如此歹毒，還想騙誰？”紅拂女以手指著書案上抱著彩虹水晶的小碧玉龍，證據確鑿地道：“我親眼所見，妳如何能夠狡辯？”
　　“笑話，這龍是妳們家的？它在戰神殿底不知幾千幾百年，妳見過妳聽過妳知道這個世間有龍嗎？要不是本公子把它帶出來，妳連龍也沒有見過，傻妞，妳知道個屁！”徐子陵大怒而斥道：“李唐大旱，那是拓跋燾做事太絕，太過，對不起天地，結果天降大禍，與我徐子陵何關？在戰神殿底下，還有兩條大的黑龍，它們也是妳們家的？妳讓它們給妳下雨啊！我自戰神殿出已經兩年，當時在龍泉上京暴風驟雨，我華夏軍受困於鏡泊湖之內，這龍要能呼風喚雨，我用得著拼死十數萬華夏士兵決戰頡利？我要能使天下大旱，還需要派數萬華夏北征軍駐紮鹽澤文城來防禦西突厥統葉護？妳傻不要都傻完了，留壹點以後再傻行不行？”
　　“妳……”紅拂女差點讓徐子陵氣得吐血。
　　“聖王是世間真龍天子，紅拂不可妄言。”長孫無垢輕聲道：“前壹段慈航靜齋的仙子給我帶了消息，關中災情嚴重，而富戶無德，希望無垢能夠回去主持大局，救護災民。”
　　“皇嫂的意願極好，但子陵也正好有事想告訴皇嫂。”徐子陵微微壹緩，道：“我找到拓跋燾了。”
　　“他，他在哪？”長孫無垢身軀壹震，臉上又恢復平靜，問。
　　“拓跋燾現在於統葉護的大汗狼主的金帳行宮，如果子陵沒有猜錯，跋拓珪很快就會變成統葉護，到時西突厥會揮師南下，吐蕃贊布也會出兵華夏盟友吐谷渾和車師龜茲等地。如果華夏與李唐再忙於救災，那麽數十萬狼騎大軍與虎賁鐵蹄順災民之流碾過，華夏與李唐同滅……”徐子陵沈聲正容道。
　　“難道妳決定不救災民了？”紅拂女也意識到情況嚴重，如果統葉護不保，被跋拓珪奪舍，那麽事情會惡劣到極限。
　　“我也很為難……”徐子陵長嘆，緩緩道：“李唐災民是人，有娘生爹養，我華夏誌願者也是人，我華夏士兵也是人，也上有父母，下有兒女。難道妳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西突厥大軍碾平嗎？災情絕對不可能壹月兩月而平息，而在這樣動蕩不安的後方，我華夏士兵無法越境而戰，又無法拒絕災民湧往華夏，到時西突厥和長安的虎賁來到，我華夏子弟豈不冤屈而死？假如他們死於戰場，無有怨言，但在救災中死於背叛，妳教他們怎能瞑目？”
　　“這！”紅拂大急，但徐子陵的話不無道理，頓時百般無奈，不知如何是好。
　　“聖王莫急，詳說其然，大家聚計而謀。”長孫無垢倒還是鎮靜，仍能端坐椅上，意圖於劣勢而定計，並無因為險情而氣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