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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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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天下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4

  “郎君醒來啦!”
  鴻雁往裏面看了壹眼,歡喜地喊道。
  後院頓時就沸騰了。
  “郎君!”
  三花進來痛哭。
  “郎君。”
  秋香和安靜進來,同樣是嚎哭。
  她們走到床邊,壹臉死裏逃生的慶幸。
  衛無雙和蘇荷笑的更是歡喜。
  “小賈如何了?”
  高陽抱著賈老三出現了,見他坐在床榻上,不禁就矜持的笑了笑。
  前院傳來了歡呼聲。
  “郎君醒來了。”
  原來我是那麽多人的依靠嗎?
  我在,他們就安心快活。
  我若是不在,他們的天就塌了。
  可我的天是誰?
  我好像只能自己吃自己?
  “阿耶!”
  兜兜覺著阿耶是自己揪臉揪醒來的,她擔心阿耶還會倒下,就奮力壹揪。
  “啊!”
  黑了!
  小棉襖黑化了!
  賈平安捂著臉頰,怒道:“為何掐臉?”
  兜兜壹怔,理直氣壯的道:“阿耶是我掐醒的,阿耶不認賬……哇!”
  蘇荷過來把她抱下去,埋怨道:“什麽掐醒的,妳那只是碰巧了。”
  兜兜不依,隨即嚎哭。
  賈平安被她吵的腦仁疼,“帶出去!”
  “孫先生。”
  孫先生?孫思邈?
  藥王爺爺。
  妙應真人。
  賈平安有些小激動……
  須發皆白,面色紅潤,眸色平靜中帶著壹點好奇,這個好奇針對的是賈平安。
  “醒了?覺著如何?”
  孫思邈進來。
  “還行,就是身體還有些酸疼。”
  賈平安再感受了壹下身體,“覺著腦子空空的。”
  孫思邈伸手搭脈,瞇眼道:“妳昏迷數日,腦子裏無思無慮,醒來自然延續了這等空靈之態。許多人求之不得,妳卻輕而易舉,這便是禍兮福之所倚……”
  難道要用昏迷來換取這種空靈的狀態?若是壹昏不醒呢?那是永久空靈還是魂飛魄散?
  “所以思慮不可多。”孫思邈淡淡的道:“妳整日思慮這來思慮那,壹會兒擔憂此事,壹會兒擔憂某人,壹會兒又如何如何,整日堪稱是殫思竭慮,耗費心血。
  時日久了不是焦躁易怒,便是昏昏沈沈,可得了什麽?壹無所獲,卻覺著自己算無遺策,兢兢業業……實則只是蠅營狗茍。”
  這老人說話堪稱是直截了當啊!
  孫思邈松開手,皺眉看著他。
  難道留下了隱患?
  想我如此年輕的有為青年,難道要在這缺醫少藥的時代隕落嗎?
  賈平安覺得自己要涼了。
  孫思邈幹咳壹聲,“果然是底子好,恢復的不錯,再服藥兩日就停了吧,隨後……”
  賈平安心中壹喜,等聽到隨後時又繃緊了神經。
  “隨後妳給老夫說說那冊書和雕版之事。”
  大爺!
  孫大爺!
  妳這般懸懸吊吊的有意思嗎?
  想到孫思邈的病人每每被這樣懸懸吊吊的說話方式弄的提心吊膽,賈平安就欲哭無淚。
  “孫大爺,那事簡單啊!”
  “孫大爺?”
  這是什麽稱呼?孫思邈楞了壹下。
  “孫爺爺!”
  後世有人就稱呼他為藥王爺爺。
  孫思邈撫須,含笑道:“稱呼倒是無所謂……”
  果然是豁達的不像話的孫爺爺。
  賈平安心中更多了些崇敬之意。
  “耶耶不好,大爺不知為何。”孫思邈把爺爺聽成了耶耶,“還是孫先生吧。”
  他回頭道:“弄了針來。”
  賈平安詫異的道:“不是好了嗎?”
  孫思邈搖頭,“還得針灸兩日。”
  銀針從盒子裏拿出來,看著細的不像話,長的不像話……
  賈平安壹個哆嗦,“孫先生,不針行不行?”
  “不行。”孫思邈用舌頭舔舔銀針,就準備下針了。
  “等等!”
  賈平安壹個哆嗦,“沒消毒!”
  “咦!”
  孫思邈很是好奇的道:“老夫在終南山中也聽聞外面有消毒壹說,只是未曾遇到知曉此事的同道,賈郡公知曉?”
  賈平安笑道:“這便是我弄出來的壹個小東西,那個秋香,去弄了酒精來。”
  秋香福身,轉身出去。
  這妹紙的臀愈發的圓潤了……難道東羅馬血統的妹紙都這樣?
  不能被表兄看到了,否則多半會極力攛掇他收了秋香。
  他的目光從秋香的臀上移開,安靜不禁有些羨慕,然後反手摸摸……
  難道郎君喜歡臀大的?
  可惜我的沒有秋香的大。
  酒精送來,秋香剛才大概是感受到了郎君的視線,含羞帶怯的瞥了他壹眼。
  哥沒那個意思,妳想多了。
  賈平安大腿那裏的傷口還沒愈合,別說是秋香,就算是兩個婆娘都沒法嘿嘿嘿了。
  “此乃何物?”
  孫思邈嗅到了刺鼻的味道,面色凝重。
  “這……”賈平安想了想,“孫先生想來也飲過酒,那酒水寡淡,這個便是在那等寡淡的酒水中提取的酒精。”
  “如何提取?”孫思邈問道。
  這個是商業機密啊!
  但老孫救了自己……賈平安說道:“就是蒸餾,咱們做飯燒水時,那些水汽蒸騰,便是蒸餾。”
  孫思邈皺眉,“那為何蒸餾出來的不是水?”
  果然犀利啊!
  賈平安含笑道:“只因酒精和水的沸點不同,加熱後,酒精先到達沸點,蒸發出來的就是酒精……當然不可能全是酒精,也夾雜著些許水。”
  水加溫就會蒸發,多少的問題罷了。所以蒸餾很難得到純凈的酒精。不過對於目前來說已經足夠了。
  “何為沸點?”
  “沸點便是……孫先生可以理解為物體氣化的溫度,就是蒸汽。”
  “何為溫度?”
  “呃!溫度便是……拿水來做例子,冰天雪地時的水很冷,隨後開春,天氣漸漸暖和,水就會漸漸溫暖……到了夏日水越發的溫暖。
  而若是加溫,就是生火煮水,那水就會越來越暖,直至燙手不可觸碰……這個過程是往上的,咱們用壹個數,壹二三四五……用這個數來表達水溫的變化……”
  “妙啊!”
  孫思邈贊道:“果然是極妙的想法。氣化……水會氣化,那別的東西可會氣化?老夫想來應當是能的。這蒸出了酒精……那酒精為何能消毒?”
  這個……說來話長啊!
  “酒精裏有些東西會比較刺激。”賈平安知曉那些東西解釋不清楚,“孫先生想想酒水,可是有些刺激?”
  刺激的東西都不能多玩,多喝……
  孫思邈點頭,眼中多了歡喜之色,突然起身站定,良久,他歡喜的道:“是了,人為何喝多了酒水會癲狂?會爛醉如泥?皆因酒水刺激了神智……”
  前院,杜賀正在聽徐小魚吹噓。
  “……那孫先生果然是神仙中人,二夫人壹番話說動了他,隨後出來,我只是看了壹眼,頓時就覺著渾身輕飄飄的,仿佛來壹陣風就能飛升了。
  孫先生對我頗為看重,於是便又多看了壹看,嘖嘖!我當即就飄了起來,幸而邊上有棵大樹給攔了壹下……”
  “果真?”
  杜賀心動了。
  徐小魚詛咒發誓……
  叩叩叩!
  外面有人敲門,王老二去開門,徐小魚依舊在吹噓。
  “孫先生下山時,壹只虎路過,我都已經拔刀了,可孫先生只是看了那只虎壹眼,那虎竟然就趴在那裏,乖的和阿福壹般。”
  “見過皇後。”
  王老二行禮,“見過公主。”
  來的是武媚和新城。
  “……孫先生過去拍拍那虎,笑瞇瞇的說……老夫還缺個坐騎,回頭妳便來,那虎竟然點點頭……”
  武媚的眼皮子跳了壹下。
  新城的眼皮子跳了壹下。
  這牛吹的太過清新脫俗了些。
  “平安如何了?”
  武媚壹邊往裏走,壹邊問道。
  杜賀見是她來了,興奮的小心肝打顫,壹邊陪著往後去,壹邊恭謹的道:“皇後,郎君昨日便醒來了,睡了壹覺後,早上還和小娘子鬧騰了壹陣子,精神抖擻啊!”
  武媚心中壹松。
  原來小賈好了?
  從聽到賈平安病重不起的消息後,新城便雙管齊下,壹方面令人去求醫問藥,壹方面在家中抄寫了經文為賈師傅祈福。
  果然抄寫經文還是管用的……新城心情大好,看著神采飛揚。
  武媚看了她壹眼,微微點頭,“年輕女子要神采飛揚才好,死氣沈沈的有何益?”
  “孫先生何在?”這位孫先生救了阿弟,武媚覺得該重重的感謝壹番。
  杜賀說道:“孫先生在給郎君診治。”
  “去看看。”
  進了後院,三花來迎。
  “見過皇後。”
  她家原先是高麗權貴,本以為這便是富貴榮華,可到了大唐後,才知曉自己是井底之蛙。
  對高麗她印象最深的便是泉蓋蘇文,那個權臣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只是看壹眼就心慌。
  她以為這便是上位者最厲害的壹種形態,可剛才武媚只是平靜的看了她壹眼,就讓她心中打顫。
  原來這才是威嚴嗎?
  到了病房外,就聽到裏面有人說話。武媚止步,擺擺手,示意別通稟。
  她想聽聽賈平安病情的真實情況。
  “孫先生,刺激的東西雖說有用,譬如說酒精能殺毒,可卻有個弊端,傷身體。”
  “酒水進了眼中會刺傷眼,如此……進了身體如何?”
  壹個老人的聲音傳來,有些興奮,“是了,酒水既然能傷眼,身體裏嬌嫩的那些東西,腸胃等等,定然也會被酒水給傷了,天長日久,這些傷損便積累起來,最終察覺時,已然是大病。妙啊!小賈,妳這番學問是從何而來?”
  “新學!”
  “新學?”
  孫思邈本是好學的人,“可有先生?老夫也想學壹學,無需擔心老夫,學業之道達者為先,老夫自然執弟子禮。”
  裏面沈默了壹下。
  “新學乃是多年前百家學說的集合,如今到了這壹代,傳承者便是我。”
  “如此,老夫……”
  “萬萬不可,孫先生乃是我的救命恩人,行禮豈不是折我的壽嗎?”
  新城心中駭然……這位孫先生的名頭很大,號稱是大唐神醫,可他卻淡泊名利,就算是皇帝相召也置之不顧,可今日他竟然要和小賈學新學。
  新城也知曉新學,也知曉為了新學賈平安和那些大儒們明爭暗鬥,但從未仔細去了解過。
  阿弟的學問果然出色,連這位對長安,對帝王敬而遠之的孫先生都為之傾倒……
  武媚看了新城壹眼,見她豐潤的紅唇微啟,面帶驚訝之色,心中不禁大快。
  這位新城公主是李治最後的底線,也是最後的親情所在。她看似柔弱,可骨子裏卻是最矜持傲氣。
  這樣的女子也得為阿弟的學識震驚。
  武媚淡淡的道:“平安這等男兒可是罕有?”
  她覺得理所當然,想著新城應當會默然。
  可新城卻點頭道:“小賈的本事都藏著掖著,更顯從容。”
  二人緩步入內。
  賈平安靠在床上,眸色從容,“孫先生過譽了。”
  “老夫的醫術近幾年停滯不前,今日聽了妳壹番話,只覺著眼前壹亮……”孫思邈顯得極為快活,“老夫原先便是壹條道,可如今卻覺著前方出現了另壹條道,若是不去探索壹番,老夫如何能心安?”
  孫思邈本就是個科學家的性子,平日裏研究醫術,這是理論研究;他不時去周邊給那些山民和百姓診治,這便是實踐……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造就了他的偉大。
  “見過皇後!見過公主!”
  秋香等人福身。
  只是壹眼,秋香就覺得東羅馬的那些貴婦人都遠遠不及這位皇後。這位的威儀恍如天成,而東羅馬的貴婦卻顯得格外的做作。
  “阿姐,新城。”
  賈平安沒想到她們竟然走到了壹路。
  孫思邈回身,原本歡喜的神色漸漸變為平靜,行禮……
  武媚虛扶壹下,微笑道:“孫先生無需多禮。孫先生這等神仙中人讓人羨煞,我與陛下在長安翹首以盼許久,先生竟然來了,陛下聽聞不勝歡喜,我今日也是來看看先生……”
  這話當然假,只是客套,但卻很是難得。
  面子給妳了……
  賈平安想使個眼色,可孫思邈卻背對著他。
  “多謝陛下,多謝皇後。”孫思邈平靜的道:“老夫在終南山中頗多事務……”
  妳這是不給面子?
  武媚的眼中不禁多了些冷意。
  孫思邈幹咳壹聲,“不過小賈學問高深,老夫與他壹見如故,自然要在長安滯留……”
  武媚松了壹口氣。
  “如此就好,邵鵬。”
  “皇後。”
  邵鵬上前。
  武媚微笑道:“陛下與我都知曉先生品行高潔,那等繁華的宅院怕是不願住,正好……常山公主前年去了,她位於光德坊的邑司就空了出來,此刻已經收拾妥當了,孫先生只管去住。”
  常山公主是先帝的女兒,二十多歲,還未曾出嫁就病逝了。
  邑司就是管理公主事務的壹個機構,常山公主去了,這個小機構自然也就散了。
  從得知孫思邈到了長安不過是壹日,那裏竟然就完成了灑掃和更換家具擺設的事兒,效率高的壹塌糊塗。
  孫大爺,妳可千萬別拒絕。
  皇室的醫療條件需要不斷增強,這些年的經歷告訴李治,醫官們的能力有限,在許多時候並不能為皇室提供幫助。
  孫思邈在醫術上的名聲大的嚇人,有這麽壹位大能在長安城中蹲著,不管是李治還是武媚都會安心許多。
  若說不放玄奘去嵩陽是出於些許忌憚,那麽挽留孫思邈則是為了皇室貴人們的小命。
  “也好。”孫思邈對住所沒什麽講究。他在終南山上也不過是結廬而居,後來弟子多了起來,這才建了些屋子。
  如此皆大歡喜。
  武媚心情壹好,隨即想到了這是阿弟的功勞,難免看著他的目光中多了慈愛之意。
  阿弟果然眉清目秀。
  皇後問了病情,得知無大礙後,就擺駕回宮。
  新城回身看了賈平安壹眼,見無人關註自己,就學賈平安豎個大拇指,壹挑眉。
  兄弟,妳真有才!
  那是自然……賈平安雙手抱臂,壹臉雲淡風輕。
  邵鵬說道:“孫先生若是方便,現在可隨咱去光德坊安置了。”
  “也好。”
  孫思邈壹行師徒數人,住在賈家倒是沒問題,可不方便啊!
  賈平安松了壹口氣,覺著逃過壹劫。
  孫思邈走了。
  銀針不用紮了。
  賈平安心情大好。
  “秋香去把兩個孩子帶來。”
  每日和孩子鬧騰壹番是賈平安獨有的樂趣。
  “老夫竟然忘記了……”
  孫思邈嘟囔著進來。
  “躺好。”
  銀針在手,孫思邈的眸中多了寒光。
  賈平安發誓自己看到了寒光。
  “孫先生……”
  賈平安面如土色。
  兩個孩子在外面看看到了自家老爹駭然失色的模樣……
  ……
  武媚回到了宮中。
  “陛下,孫思邈醫術了得,平安大好了。”
  李治看了神采飛揚的武媚壹眼,“他可願留在長安?”
  武媚點頭,“孫思邈說平安新學中有不少讓他茅塞頓開的學識,要留下來和他探討。”
  帝王不管過程,只問結果,李治點頭,隨即拿起奏疏看。
  武媚回了自己的地方,問道:“太子今日可去上課了?”
  “皇後。”趙二娘苦笑,“太子今日嚷著要出宮去看賈郡公,不肯去上課。”
  武媚黑著臉,“去看看。”
  她帶著人壹路過去。
  李弘正在踢球,踢的渾身大汗。
  “皇後來了。”
  內侍們趕緊站好,李弘擦擦汗迎過去。
  “為何不去讀書?”
  武媚有些生氣。
  李弘說道:“阿娘,舅舅病了我不能去看……為何我不能出宮?”
  少年漸漸成長,他在渴望去接觸外面的世界。
  武媚在宮中待了多年,在感業寺坐冷板凳數年,自然知曉那種只能仰望壹方天空的無奈。
  她伸手摸摸兒子的頭頂,輕聲道:“因為妳是太子呀!”
  “太子為何不能隨便出宮?”
  半大少年不解。
  武媚輕笑道:“因為妳不是為了自己而活,所以身不由己。”
  李弘皺眉,“阿娘,那我是為誰而活?”
  “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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