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論武二

　　老和尚只是說，“妳缺武功麽？”
　　是啊，陸遠怎麽可能缺武功？少林七十二絕技，甚至如果他想，便是《易筋經》也能修煉。可是就連七十二絕技他也就練了那麽七八門而已。“可是，這門武功要厲害得多吧？”
　　“什麽是厲害？七十二技剛創出來時，哪個不厲害？這天下厲害的武功這麽多，妳都要學麽？”不知從哪裏拽出壹根木棍來，老和尚拿著“梆梆”的敲著陸遠的光頭，“學武要學裏面的道理。練武如同登山——山就在那裏，妳卻還要在山腰轉多久？！”陸遠深深壹鞠躬，把記載乾坤大挪移的羊皮紙交到謝遜手上，簡單交代幾句，就不再多話。
　　空性看到謝遜也是壹副心癢難搔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壹個兩個，都是朽木！這武功厲害麽？厲害！借力打力，可說是極盡天下之巧，可是練了之後除了厲害，對自己有好處麽？這武功內息運行怕是瞬息萬變，如此雖然厲害，卻是侵蝕身體的根本，得不償失。剛才赭石說內功雄厚便無事，內功是壹切麽？內功能管飽飯麽？內功能長眼睛麽？妳今朝縱橫江湖，明日死於非命，哪裏好了！？想學借力打力，還是武當山的門道更強壹些！妳們去武當找個緣由打幾架就明白了。”
　　陸遠謹守教誨，卻是徹底把乾坤大挪移拋開了。這門武功就是壹個巧字，能讓小兒揮動千斤巨錘固然厲害，可小兒還是小兒。就像後來張無忌九陽大成之後，用乾坤大挪移固然厲害無比，難道用龍抓手就不厲害了？用太極就不厲害了？自身的修為精進才是根本，專註於鉆研技巧那是邪道。
　　就像師父說的，是在山腰繞圈子。
　　數日後，壹個少林俗家弟子的鏢局，送了壹個包裹到光明頂。
　　送貨居然送到明教總壇光明頂，而且要楊逍親啟，這可是明教立教以來頭壹遭！
　　用種種辦法檢查之後，明教光明左使楊逍打開包裹，裏面是兩封信和壹卷羊皮。壹封信是謝遜寫給楊逍的，直說自己已經在少林寺出家，副教主之職轉交給楊逍。同時講明了乾坤大挪移秘籍的打開方式，也就是那卷羊皮。期望楊逍能練成神功，整合明教，豎旗反元。
　　另壹封信則是陽頂天給陽夫人的信，也轉交到明教，看後自然明白原委。
　　陸遠和謝遜胸懷磊落，乾坤大挪移經手，卻再也沒有偷學的念頭。
　　至此，明教事了。
　　楊逍閉門苦練乾坤大挪移。
　　壹年後小成出關，召集明教諸人。先是以鬼神莫測的武功折服眾人，再出示楊教主和謝遜的信件，講明前因後果，明教終於歸壹。
　　之後明教收縮勢力到現在陜西壹帶，不再參與江湖紛爭，靠著神秘資金的支持，積極練兵，準備起事。
　　陸遠本著“妳反元，我給錢”的原則，讓法號“慧岸”的謝遜負責明教的聯系事宜。被陸遠以“拯救百姓，將功贖罪”的理由說動的謝遜，也成了洪門的臂膀之壹，代號“村夫”。
　　……
　　起了興致的陸遠，索性把看到的武俠小說裏面的故事，都搬出來問師父和謝遜探討。
　　首先說起的就是雙龍裏的三大宗師，還有那種用起來天地變色的武學，陸遠對這麽拉風的武功還是很感興趣的，而且在他心裏，大唐的武功層次確實比倚天高了那麽壹截，所以很想聽聽師父怎麽說。
　　空性卻是沈吟很久，然後說道，“想不到還有這樣壹條路。”看看陸遠和謝遜都不大明白的樣子，就解釋說，“這武功雖然千變萬化，但是想要走到極致，自古以來都是四個字，‘厚積薄發’。大家都想著功力再深厚些，道理再明白些，自然就能突破了那層境界。”
　　“可是赭石說的，卻是另外壹個路子。妳可還記得妳師兄當年練的第三套拳法？”
　　陸遠點點頭，圓恒打的第三套闖少林，招招如同羅漢的姿態，栩栩如生，怎麽可能忘記。
　　“那就是觀想之法，也未見得是佛門才有。我們少林走到這壹步，就停下來了，聽赭石說的，卻是有人沿著走了下去，效果也還不錯！觀想法講的是心與神合，人與道合。說破了也簡單，就是既然我的人無法突破天地，那就把自己變成能突破天地的東西好了！所以有人感悟太陽，有人貼近自然，還有人化身棋局。可在老和尚看來，最佩服的，是那個用刀的，那才是老和尚羨慕的道。”
　　“那要是碰到了怎麽打？把五官感覺全部遮住麽？”陸遠想起自己輪回者的身份，趕緊請教。大唐的武功太邪門，上來就來個天地壹體，那氣勢能嚇死個銀，小心肝兒怕怕啊。
　　“遮住五官？那要不要捆住手腳？妳傻了，那樣還怎麽打？要訣就兩個字，‘看’和‘撐’。看就是看破，別去想著躲閃，別去想著抵抗，去仔細的看，就像妳看妳師兄練拳那樣。看明白了門道，那那些觀想對妳就沒作用了。”
　　“那要是看不明白呢？別人練了幾十年，肯定不是那麽容易看明白的吧？”陸遠擡杠。
　　“那就只有撐！觀想這東西，更多的是提升境界和感悟，用來對敵可以說是事倍功半——他搞那麽大場面總要消耗功力的。妳只要能撐住，對手消耗更大，後面肯定能贏。”老和尚撫須說道，甚是自得。
　　“那麽厲害，怎麽撐啊？”陸遠想想寧道奇什麽的，表示嚴重缺乏信心。
　　“笨！”老和尚答話，這次連謝遜和尚都含笑看著他，看得陸遠心裏發毛，難道我的資質差到這種程度了麽？“妳管他耍的千奇百怪、花樣翻新，妳就當看變戲法兒的就是！他要打妳，終究要把拳頭擂到妳頭上”，說著輕輕鑿了陸遠腦袋壹拳，“拳頭都來了，那還有什麽花樣？見招拆招就是了。”
　　“那要是拳頭也擋不住呢？”陸遠還是擰巴，寧道奇的拳頭那麽好擋的麽？
　　“啪”，陸遠抱頭蹲地，這次是木棍來了壹下，空性神僧噴得胡子都飄起來了，“拳頭都擋不住那還打個屁！妳怎麽不找個神仙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