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春之初（上）

　　博麗山上的博麗神社。
　　最冷的時候已經過去，時節走向春天，博麗山向陽的壹面上的積雪都已經開始溶化。博麗靈夢穿著暖和的熊皮鬥篷，扛著推木板，清理著石階上那些躲在陰影裏的殘雪。這些雪如果不清理，會緩慢的融化和凍結，然後變成光滑的冰……會摔到來神社參拜的香客。
　　她小聲的哼著歌，從山下向上，壹級級的清理著。只要把殘雪推到陽光能照射的地方，幾天時間就能全部融化掉——這些都是那個嘴巴很臭的土豪說的。
　　“真是麻煩。”博麗靈夢抱怨著，但實際上，這是她過得最富足也是最快樂的壹個冬天——沒有異變打擾並且衣食無憂，只要土豪不在她就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活了。唯壹麻煩的時候，或許就是每次土豪來參拜時。他總是提出來很多的要求……比如修理門廊破損的地板啊、更換陳舊的禦幣啊、曬被子啊等等，超麻煩！
　　但是想想他每次都帶來的兩大包東西，也就沒什麽好抱怨的。因為神社最近很富足，就是蹭吃蹭喝的食客也多了壹些，不少吃不上飯的妖怪和某個黑白會跑來混飯吃。靈夢很開心，她正積攢著食物，計劃著在某些妖怪結束冬眠之後，辦壹次大的宴會……紫，哦不……大家壹定都會來吧。
　　是的，就是十二歲的靈夢，現在也開始會做計劃了。
　　要不要邀請土豪大人呢？他會不會不喜歡妖怪啊？他每次來都要嘮叨著“巫女應該這樣……巫女應該那樣……”壹看就是個超級古板的家夥。
　　而且土豪大人不是說，春天來了就要翻新博麗神社的嗎？真是好期待啊……
　　博麗靈夢忍不住站在石階的高處，向人間之裏的方向張望著，可惜……並沒有看到土豪的身影。
　　其實陸遠這個冬天也只來過博麗神社五次而已……他第二次只是散步的時候溜達過來，然後看到博麗巫女又瀕臨餓死的場景，真是哭笑不得——小姑娘根本沒有什麽管家的經驗，有了米和食物就和朋友們開心的吃，結果才壹個月就把過冬的食物都吃光了……
　　從那之後，他差不多每大半個月就會來壹次。
　　陸遠不但帶著食物來，還教著還是小女孩的博麗靈夢，該怎麽計算食物和物資的分配，帶著她維修屋頂和走廊，帶著她清理死角的積雪（否則春天融化的時候會加速木頭的腐朽速度），教她唱神曲……咳咳，這個就無視吧。
　　所以現在的靈夢，再不是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了。她變得水靈靈的惹人可愛不說，個頭還向上竄了好幾公分。而且，她總算是學會了怎麽才能不把自己餓死。
　　清理完臺階之後，博麗靈夢活動了壹下有點兒酸痛的身體，抱緊了熊皮鬥篷，扛著推木板、踏著清理幹凈的石階向上走去。其實博麗靈夢完全不需要如此——作為幻想鄉博麗大結界守護者的博麗巫女，在結界之內可以隨意調用博麗之力。她可以隨意的飛行回到神社，博麗之力不會讓她不餓，但絕對能保證她不死；不會讓她溫暖，但絕對能保證她不冷……
　　但現在她喜歡穿著熊皮鬥篷，那種風雪裏依舊暖洋洋的感覺；喜歡走完漫長的石階後，跺著腳抱怨的感覺；喜歡修理完神社的破損之後，坐在廊下裝模作樣的捶壹下胳膊的那種感覺……就像土豪大人那樣……
　　“這就是踏踏實實的生活……”她小聲的學著那家夥說話，美滋滋的。
　　當壹路自娛自樂的博麗靈夢穿過鳥居回到神社時，就看見神社的緣側上，有人趴在那兒。
　　“客人……”博麗靈夢正要上前打招呼，就看見那個趴著的女孩兒坐了起來。小女孩兒有著淺茶色的直發，深紅色的瞳孔，腦袋上有著不成比例的兩根大角，上面還紮著蝴蝶結絲帶……
　　“且，原來是萃香啊，還以為是土豪客人呢。”博麗靈夢抱怨著，把比她還要高的推木板放在神社的壹側……放在過去，絕對是隨手壹丟了事——靈夢想到這個就壹頭黑線，土豪大人什麽都很好很闊綽，唯獨就是太嘮叨了……簡直讓人抓狂啊！為了讓他閉嘴……靈夢發呆的看著自己已經擺好的推木板，我做了多大的犧牲啊！
　　那個小女孩兒，伊吹萃香搖搖晃晃的爬起來走到靈夢身邊，伸出手裏的紅色大酒葫蘆，“喝麽？”
　　“不要給我這麽早就喝醉啊！”博麗靈夢壹拳敲在伊吹萃香的腦袋上，將她打翻在地。壹個十二歲女孩，和壹個外表七八歲的女孩，看起來就像是姐姐在教訓妹妹。
　　不過伊吹萃香雖然外表是壹個小女孩，但她實際上是鬼族四天王之壹，她是壹只已活了幾百年的鬼，擁有將事物集結與分散程度的能力，和驚人的怪力。戰力上就是比不上風見幽香，但是差距也不大。伊吹萃香十分喜歡喝酒，常帶著壹個酒葫蘆並喝得醉醺醺的。
　　“咱才不是喝醉了啊！最近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在咱頭頂鐺鐺鐺的敲了好幾天……害咱完全沒有睡啊！”伊吹萃香抱怨著，往年這個時候，她可以壹覺睡大半個冬天的啊！
　　伊吹萃香重新回到緣側的木地板，能曬到陽光的地方躺好……“吶~，靈夢啊，做好飯叫咱，咱還要睡壹下。”不等博麗靈夢回答，小女孩就抱著酒葫蘆再次呼呼睡去，素色的上衣向上掀著，露出細嫩的小肚皮……
　　伊吹萃香同樣是博麗靈夢的好友之壹。無奈的她只好搬出被子，給小女孩蓋上，讓她繼續在陽光下好好睡覺……鬼族在冬天如果睡眠不足的話，接下來整整壹年都會脾氣暴躁。
　　快到傍晚的時候，伊吹萃香在飯菜的香氣中醒來（壹天兩餐）。
　　“好香啊~靈夢妳準備了好吃的嗎？！”
　　她在空氣中嗅嗅，順著香味兒走進神社，壹眼看到靈夢已經擺好的餐桌，口水忍不住流了下來。珍珠般圓潤、散發熱氣的米飯，青翠的、新腌制的蘿蔔條，壹碟有著兩指寬的熏肉，還有壹大碗味噌湯！
　　“哇！靈夢，妳發大財了麽？！”看到豐盛的晚餐，萃香立刻“噗嗒、噗嗒”跑進廚房拿出兩只海碗，將葫蘆裏的酒斟滿大碗。“晚餐這麽豐盛，我們來喝壹杯吧！靈夢。”
　　“因為有虔誠的土豪來神社參拜，這些都是納奉，是我辛苦工作的回報！……神靈壹定是看到了我的努力！”博麗靈夢滿足地說道。
　　“神明嗎？”小女孩疑惑的問道，“話說靈夢，博麗神社供奉的神明到底是誰啊？”
　　“且，那種小事不用在意啦。”博麗靈夢無所謂的擺擺手，端起自己的白米飯。
　　……
　　“啊，滿足了。居然吃到禦米，幾天再不吃飯都沒問題！”小女孩靠在廊下的柱子邊滿足的撫摸著肚皮，“餵，靈夢，我就住在妳這裏吧，回去搞不好又被鐺鐺鐺吵得睡不著。”伊吹萃香期待的看著博麗靈夢。
　　“那就住下好了……”博麗靈夢不置可否地說道，“這就是禦米嗎？土豪大人還真是慷慨啊。不過他說納奉是為了讓神社能渡過這個冬天，明年說不定就沒有了呢。重要的是籌到足夠的香火錢，春天的時候翻新神社。像那樣的土豪信眾，最好能留住壹輩子，那樣就永遠都不擔心吃飽飯的問題啦……”博麗靈夢同樣貼著伊吹萃香坐在廊下，有些憧憬的看著夜空說道。
　　“那為了明年還能吃到禦米，神社翻新時我也來幫忙吧。”被晚飯收買的伊吹萃香，攥著小拳頭說道。
　　“嗯，大家都來幫忙，壹定會為土豪大人省下壹大筆錢吧？（大誤……）去睡覺吧，萃香……萃香？”當博麗靈夢回過頭來，發現茶發小女孩已經抱著自己的小肚皮，滿足的睡著了。
　　“真麻煩呢……”博麗靈夢抱怨著，把伊吹萃香拖進了房間裏。整個過程，小女孩壹直美美的睡著，始終沒醒。
　　……
　　快到半夜的時候，伊吹萃香忽然爬了起來，她捂著耳朵跌跌撞撞的跑進了博麗靈夢的臥室。“靈夢！靈夢！鐺鐺鐺又來了啊！”
　　“什麽鐺鐺鐺啊，我怎麽沒聽到？”博麗靈夢揉著眼睛，不爽地說道。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敵啊！（土豪語）
　　“都怪我們鬼族聽力太好啦，妳再仔細聽聽！”伊吹萃香哀求著，拖著博麗靈夢往外面走。
　　博麗巫女走到廊下，仔細的聽去。寂靜的夜裏，果然傳來“鐺鐺鐺”的聲音……只是那聲音輕得細不可聞，不仔細聽簡直無法辨認，就連夜風吹拂森林，都要比這聲音大得多。
　　“聲音不大啊？”博麗靈夢敷衍著，只想回去繼續睡覺。
　　“可是對我們鬼族，這聲音就是很大啊！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這種聲音尤其讓咱害怕！幫幫我吧，靈夢，說不定是異變呢！”伊吹萃香搖著靈夢的胳膊哀求道。
　　“好吧，我們飛過去試著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