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睜開眼,壹陣朦朧。
當瞳孔重新聚焦,面前卻並不是平素習慣見到的白色,而是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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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親歷其中的旁觀者

錦衣狀元 by 天子

2023-11-5 17:25

  五月初七。
  大禮議第壹步在文官的上奏中開啟,文官想以這第壹步即為最後壹步。
  禮部尚書毛澄為首,聯合朝中六十多名文臣,聯名上奏,以定陶王和濮王將兒子過繼到大宗並以此為太子繼位為例,認為朱四是小宗過繼到大宗,當以孝宗為“皇考”,興獻王改稱“皇叔考興獻大王”,稱呼蔣王妃為“皇叔母興國大妃”,祭祀朱祐杬時皇帝應當自稱為“侄皇帝”。
  考慮到興王就朱四這壹個兒子,朱四過繼到大宗,興王就將“絕後”,文臣也很體貼提出以益王次子崇仁王朱厚炫為興獻王之嗣,主奉興王之祀。
  為了保證第壹步就是最後壹步,文臣更是提出“有異議者即奸邪,當斬”。
  簡直是要把朱四追封父母的所有路徑給堵上。
  朱四在朝堂上與毛澄據理力爭,但毛澄明顯是被人拿出來當槍使的,背後主導此事的自然是楊廷和。
  現在朱四雖然是皇帝,但在大禮的問題上根本沒有任何主導權,再加上壹群大臣跪下來表明這就是華夏自古以來宣傳的“法統”,朱四在自知沒有能力反駁的情況下,只能先忍氣吞聲。
  但把朱四氣得夠嗆。
  ……
  ……
  朱四這邊受了極大的委屈。
  楊廷和那邊心情也很糟糕。
  壹來是因為新皇在大禮問題上的執著,讓他感覺到這個小皇帝就好像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二來則是因這兩天涉及到奏疏批紅之事,朱四壹改繼位後前十多天事事都以內閣票擬為準的作派,居然增加了很多個人意見,而且每壹個批復都好像有意針對內閣和六部,讓楊廷和很是著惱。
  “……介夫,先前體元來問,說是陛下對於倉儲開銷有異議,令查年初象房和豹房開銷之事,體元很著急。”
  楊廷和出去與工部商議事情,結果沒等回內閣,這邊同為內閣大學士的蔣冕便急匆匆過來找他。
  蔣冕口中的“體元”,是掛戶部尚書頭銜領總督倉場職務事的鄭宗仁。
  在大明,總督倉場是個很特殊的官銜,隸屬於戶部但其相對獨立,宣德五年,明宣宗命李昶以戶部尚書銜專督其事,後成為定制。此後或以戶部尚書銜、或以戶部侍郎銜,均不負責戶部事,而專責管理倉場。
  鄭宗仁只是掛“戶部尚書”銜,但並不是真正的戶部尚書,就好像入閣的大學士也會掛禮部尚書或兵部尚書等銜壹樣。
  楊廷和皺眉:“先前調撥錢糧,不是說要從內府調撥嗎?年初象房和豹房開銷不是全都抹平了?”
  在大明戶部和工部的大賬上,抹平是壹種很常見的處理手法,就是明明出現虧空或者結余,但找到借口將其給平掉,最後的結果就是這筆錢可以用作額外的調度,就算有壹部分被貪墨也不是不可。
  就是壹種欺上瞞下的手段!
  只有高層極少數的官員知曉其中訣竅,急用時可以調撥出來,沒用的話回頭就逐漸去平府庫歷年虧空。
  蔣冕嘆道:“卻是有積壓的河南布政使司的奏疏,提到年初木石料等均沿運河北上,未與河南黃河河工的賬目發生交集,如此與河南巡撫河工的上奏起了沖突,陛下這才下旨問詢倉儲是否已悉數歸倉,這件事說來稀奇……都是壹些舊賬,卻不知被何人捅了出來!”
  說到這裏,不但蔣冕焦頭爛額,楊廷和也面色凝重。
  皇帝不是說很看重祭祀之事,上來就說要修太廟和天壇嗎?朝廷便借口說戶部沒錢,修不起,然後讓朱四從內府拿錢出來修,這樣就等於是將皇帝的私人小金庫給控制住。
  這件事本來天衣無縫,畢竟在內閣看來,年初那幾萬兩石料和木料的賬目已經抹平了,不會出紕漏,誰知河南布政使居然會在日常上奏歌功頌德的奏疏中,提到助皇帝運送石料和木料,其實就是想邀功,卻沒想到正德帝已經死了,這邀功的奏疏反而成為證據,說明石料和木料根本不是用在河南河工上,而是被運往京師。
  以至於連楊廷和都不知道下面居然有人捅婁子。
  楊廷和道:“此事可大可小,乃何人朱批?”
  言外之意,批復的奏疏上是誰的字,皇帝的字跡跟魏彬等人截然不同,還有個新來的張佐字跡也都好辨認。
  “乃是陛下禦批。”
  蔣冕回道。
  這讓楊廷和很頭疼。
  本來就算事情被人拆穿,眾多事互相間沒聯系,也不怕壹個剛登基什麽都不懂的皇帝能明白其中訣竅,誰知現在居然是皇帝親自把這件事給拆穿了,那事情就真如楊廷和所言“可大可小”。
  蔣冕有些擔憂:“若是追查起來,過去數年河工的賬目有很多對不上,只怕……”
  楊廷和皺眉:“就以陛下吩咐來查,查到如何模樣,只管報上去,此事到朝議時再說。”
  既然事情“可大可小”,楊廷和覺得自己可操作的空間很大,到朝堂上廷議,就說因為花出去的錢跟很多運輸上的事對不上,或是因為有前後信息差……總之能給搪塞過去。
  ……
  ……
  大禮議在朝堂上出結果之事,朱四當天就遣張佐告知朱浩。
  張佐雙目滿是血絲,顯得很疲累:“朱先生,您還是早些想辦法,讓陛下可以安全進出皇宮,這樣……也免得下面的人來回奔波不是?”
  唐寅笑問:“張公公,這點辛苦就受不了了?”
  “不是啊,唐先生,妳是不知最近陛下有多勤奮,每日批閱奏疏都到很晚,朱先生給的條子又要在上朝之前看清楚,若是陛下能親自見到妳們兩位,能省下不少事。”
  張佐顯然是在找借口,因為他覺得自己太累了,長期堅持下去身體熬不住。
  朱浩道:“陛下要出宮,從東華門走目標太大,臣僚入宮多走東華門,不如就從西華門出入,另外在西安門外設置壹個官所,無須太遠,每次陛下出宮時讓朱指揮使親率兵馬護送,如此就沒有太大的問題。”
  “陛下出宮,還要讓錦衣衛隨行?會不會……目標太大?”張佐有些疑慮。
  說好了秘密出宮,怎麽弄到最後還要搞個大陣仗出來?
  朱浩搖頭道:“若是護送的人少了,陛下出宮不能保證絕對安全,還得恪守基本的禮數,但也不能讓陛下身處險地,再便是讓袁侍郎的居所往那邊靠壹靠,若是真有大臣得悉,陛下就推說是出來找袁侍郎商談國事。”
  張佐瞪大眼,看來又要把袁宗臯推出來當槍使啊!
  雖說現在跟袁宗臯壹致對外,但能暗地裏坑袁宗臯壹把,張佐想想心裏都壹陣舒坦。
  讓妳老袁過去兩年把我壓得死死的,現在陛下要出宮,若被大臣知曉定要找個由頭,不讓妳當替罪羊誰來當?
  難道告訴天下人陛下出宮是為了找昔日同窗好友朱浩問策?
  “好,好,那咱家回去後就跟陛下說。”
  張佐道,“那議大禮之事……”
  朱浩笑道:“不用著急,陛下登基日短,這件事可以等時間推移而水到渠成,不如先考慮用重金賄賂壹下楊閣老和毛尚書。”
  “啊?這……管用嗎?”
  張佐沒想到朱浩會出這麽“下三濫”的招數。
  皇帝賄賂大臣?
  還是直接賄賂始作俑者楊廷和跟毛澄?
  這肯定不好使啊!
  朱浩道:“計不在成,而在心誠,以此也讓楊閣老和毛尚書知道,陛下用意有多堅決,不以如此緩和方式告知,難道非要每次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彼此給個臺階下,不至於撕破臉。”
  張佐恍然道:“對對對,給重金相賄,也算是陛下表示誠意,真要事成的話非得楊閣老和毛尚書松口,真松口多給壹些金銀財帛又算得了什麽?朱先生通曉人心,佩服佩服。”
  ……
  ……
  張佐立馬回去報告。
  唐寅望著張佐離開的背影,搖頭嘆息:“妳現在說什麽他都說妳對,也不知現在的朝堂,是陛下做主,還是妳在做主。”
  朱浩臉色壹肅:“話可不能亂說。”
  唐寅笑道:“不過賄賂大臣……這主意虧妳想得出來,任何作用都沒有,徒惹人恥笑,妳就不怕讓陛下面目無光?”
  朱浩道:“陛下太強勢也不是好事,我這是在給陛下塑造壹種可通融的親民形象,做事要有目的性,有時候不壹定為了事成,能達到別的效果也行。”
  朱浩沒好意思說,我不過是按照歷史教朱四做事。
  歷史上第壹次大禮議被駁回後,嘉靖皇帝就是以賄賂毛澄等人的方式,試圖說服他們,最後雖然事不成,但毛澄等人還是做了壹定變通,或是感覺到皇帝都用到賄賂這種極端方式了,讓皇帝沒面子對大臣沒好處。
  皇帝顏面無光,應該擔心的人不是他朱浩,而是令皇帝丟面子之人,也就是毛澄等被賄賂的當事者。
  皇帝都要下作到給妳們錢財讓妳們通融了,妳們還好意思堅持下去?到底誰是君誰是臣?妳們以後還想不想當官了?
  “這幾天我幫陛下批閱奏疏,方略和言辭等都略顯激進,估計陛下在朝堂上要遭受考驗了,希望陛下真的看了我列的單子,不然被楊閣老他們突起發難,聖顏更是掛不住啊。”
  朱浩笑了笑。
  如同旁觀者,隔岸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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