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長公主的婚姻大事

　　紫禁城，清寧宮。
　　朱四來給老娘問安，卻被蔣太後抓著好壹通數落，更是提到她長留京城，安陸州那邊興王府很多事照顧不了，需要皇帝另外派人去打理。
　　蔣太後到京城後，仍舊惦記著安陸的壹畝三分地，可能是在皇宮裏受了張太後不少氣，便想給自己留壹條“退路”，如果在皇宮日子過得實在憋屈，那就遷回安陸，過王府主母的好日子。
　　“母後，為何總提安陸之事？皇宮不好嗎？這兒雕欄玉砌，富麗堂皇，仆者如雲……兒會好好孝敬您的。”
　　朱四倒是個孝子，不是嘴上說說那種，他是真想母親留在自己身邊。
　　蔣太後嘆道：“到底不是咱自己的家，如今等於是咱占了別人家的宅子，總擔心被人嫌棄。”
　　此話壹出，相當於是在兒子面前訴苦。
　　盡管蔣太後在兒子跟前保持的基調，是盡量不給兒子找麻煩，但現在能替她撐腰的卻只有兒子，不然還能指望誰？
　　丈夫死了，過繼來的弟弟是個熊包，這皇宮人生地不熟，得到的名分也只是“興國太後”，連皇太後都不是，這叫人過的日子？
　　實在忍不住，這心中苦楚也就在兒子面前發泄出來。
　　朱四道：“母後盡管放心，該是咱的，怎麽都跑不了！兒正讓朱浩幫忙籌劃，下壹步就是把楊閣老那幫頑固老臣給趕走，只要沒有他們在旁礙手礙腳，母後輕松就可以做皇太後……”
　　“別忘了妳父王！”
　　換作壹般母親，估計會勸說兒子咱先不爭，得過且過，留著皇位比什麽都重要。
　　但蔣太後豈是那種甘於吃虧之人？
　　聽兒子說要給自己爭取名號，心裏壹琢磨那感情不錯，但還是先給亡夫爭取壹下比較重要，她也明白自己是妻憑夫貴，雖然現在是母憑子貴，可兒子不是過繼到別人家當兒子了麽？
　　朱四點了點頭：“當然是以父王之事為先。”
　　蔣太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壹臉安慰之色：“對了，還有妳姐姐和妹妹，尤其是妳三姐，她現在年歲不小了，先前我跟她提選駙馬之事，她總說要嫁給朱浩……嘿，這是什麽混賬念頭？妳教她的？”
　　“這怎麽可能是朕教的……”
　　朱四嘟起嘴，顯得很冤枉。
　　朱三太煩人了，朱四已嚴令不允許朱三去打擾興王府的舊人，尤其是朱浩。
　　朱浩現已成婚，朱三要當朱浩妻子的美夢已破裂，但她還是不肯罷休，大有要讓朱浩把孫嵐休了重新娶她的意思。
　　蔣太後道：“也不知她怎麽想的。妳早些為她安排妥當……她也該有長公主的封號了吧？給她賜個大壹點的宅子，看看京城有什麽好地方……咱興王府的老人要優先照顧，昨兒為娘去見過妳祖母，她也在提，不能光賜爵位，要記著把配套的田宅壹並賜下……不賜白不賜！”
　　邵太皇太後和蔣太後婆媳倆以往根本就沒有見面的機會，現在都是通過朱四得到很高的地位，婆媳二人算是宮裏的貼己人，相處起來沒什麽矛盾，現在就壹心琢磨怎麽給娘家人爭取好處。
　　朱四有點灰頭土臉。
　　來見老娘，主要是他想盡孝，有事沒事沒請請安，但老娘說的都是讓他頭疼的事情。
　　又要給朱三賜宅子賜婚，又要給興王府舊人賜宅子賜地……真當朕是百寶箱？朕自己還沒得到多少好東西，怎麽誰都想讓朕當冤大頭？
　　煩煩煩！
　　……
　　……
　　朱四當晚出宮看戲……
　　名義上是看戲，其實是去跟公冶菱廝混。
　　公冶菱既不是朱四的第壹個女人，暫時說來也不會成為妃嬪，在朱四夢寐以求得到了少年時心中的“女神”後，心花怒放下最近頻繁出宮，盡管朱浩壹再勸阻，但朱四根本就不聽。
　　朱四的意思，等大婚後把公冶菱帶入皇宮就沒這顧慮了。
　　“陛下，還是應以國事為重，經常出宮，即便不是為胡鬧嬉戲，但若是被禦史言官知曉，只怕會各種上疏勸諫，壹旦壞名聲傳出去，恐被世人認為是無道昏君……”
　　朱浩堅持勸諫。
　　這話別人說不好使，亦師亦友的朱浩說出來應該有點作用。
　　朱四不耐煩地道：“朕知道妳這話是什麽意思，擔心朕跟那個死鬼皇兄壹樣，被人評價成大明罪人是吧？朕不是有妳輔佐嗎，不要用他來跟朕比……”
　　朱浩很想說，妳可別看不起妳那個死鬼皇兄，他的治國能力不比壹般皇帝差，就因為胡鬧，才會被千夫所指，成為壹代昏君的代表。
　　“朱浩，妳別光顧著說朕了，今天朕去見過母後，她在朕面前提到三姐……還讓朕給三姐選駙馬……這事朕幹不來，交給妳了！”
　　朱四好似有意給朱浩出難題，笑嘻嘻說道。
　　純粹就是報復朱浩之前勸諫。
　　朱浩苦著臉道：“此等事，哪有臣子做主的？怎麽選拔，按流程來唄……宗人府不行，就讓禮部上……總之……”
　　“總之妳也不想幫她唄？哈哈！”
　　朱四眉開眼笑，“說起來，朕這個皇姐最想嫁的人就是妳，可惜啊可惜，她是長公主，朕知道妳不會尚公主來獲取地位，朕不能害了妳……”
　　朱浩心說，好在妳知道我娶了妳姐姐是害我。
　　還算講哥們兒義氣。
　　“但是啊，這事妳不上，別人說的話，她未必肯聽，朕其實也是為妳著想，妳總不想以後有個女人有事沒事老惦記著妳吧？要不……朕把她嫁給妳當平妻如何？”
　　朱四看起來是正經說話，但其實是拿朱浩和朱三開玩笑。
　　張佐在旁聽得壹楞壹楞的。
　　好家夥。
　　朱四居然想把長公主嫁給壹個有婦之夫？
　　名義上是平妻，那不成了小妾？
　　平妻的說法，在大明乃至華夏，就是個偽命題，華夏自古以來都是壹夫壹妻多妾制，平妻是沒有任何法律保障的。
　　再說了，就算朱三沒有跟朱四壹樣過繼到孝宗名下，但作為皇帝的親姐姐，嫁給有婦之夫，那也會讓天下人恥笑。
　　朱浩皺眉：“陛下是在開玩笑吧？陛下言行要有節制，不能以君臣禮數為兒戲，臣就當沒聽到。”
　　朱四沒好氣地道：“朕跟妳說認真的呢，誰跟妳開玩笑了？連母後都知道這件事，到現在朕那個皇姐還對妳念念不忘，妳可知母後對此很頭疼……朱浩，妳跟朕是朋友，可不能不對朕的皇姐負責啊。”
　　朱浩想說，我又沒把她怎麽樣，憑什麽要對她負責？
　　“陛下。”
　　張佐實在聽不下去了，怕二人對話再嚷嚷壹下，被更多人聽到，稍微傳出去壹點風聲，那皇室的臉面就不存了，趁著現在只入他壹人之耳，趕緊勸說，“此事容後再提吧，從長計議，不宜……聲張。”
　　“切！就好像朕想對外聲張壹般，都怪朱浩太過出類拔萃……朕明白三姐的心思，見過朱浩這麽優秀的同齡男子，再想看上別人，難啊。除非像朕這麽帥氣，玉樹臨風富有四海，且才高八鬥禮賢下士，或許有點機會……”
　　……
　　……
　　晚上這個“玉樹臨風才高八鬥”的皇帝就跑去跟宮外的“野女人”廝混去了。
　　看完戲朱四興高采烈上了戲臺，根本不讓公冶菱卸妝，好像如此才符合他心目中女神的定義，然後帶著佳人進入房間，顛龍倒鳳。
　　在朱浩看來，朱四食髓知味後，開始有點魔障了。
　　皇帝恣意享樂，而朱浩晚上卻要對著壹堆奏疏戰鬥。
　　他偶爾也會想，到底誰才是皇帝？
　　給這個小皇帝當臣子，究竟是好是壞？
　　朱四身上，愈發有朱厚照的影子。
　　以往可能是他想讓朱四更加“不學無術”壹些，這是對權臣最好的結果，以自己的能力來撐住小皇帝的體統和臉面，逐漸獲取皇帝的信任。
　　作為有野心的權臣，朱浩當然知道朱四對朝事越松懈越好。
　　但長此以往的結果，就會出現皇帝跟朝廷脫節，到時皇帝會對大臣產生懷疑……
　　不過，自小便接受自己教育的朱四能力應該還是有的，應該不會成為第二個朱厚照吧？
　　朱浩現在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可他又很清楚，原本歷史上後半生的朱四，為人君的所作所為，真還不如朱厚照呢。
　　最起碼是個半斤八兩，誰都沒好過誰。
　　“朱先生，您還在想長公主之事呢？其實不用想，那只是陛下言笑……長公主現在尚未明白男女之事，以後……她會明白的。”張佐按照重要程度幫朱浩分揀題奏，見朱浩在那兒開小差，不由笑說。
　　朱浩道：“那張公公認為，我不該摻和此事？”
　　“這……”
　　張佐卻不敢下定論。
　　萬壹朱四不是開玩笑，真想讓朱浩幫姐姐選個良配呢？
　　當太監的過問皇帝的家事，那真是該死了！
　　張佐別的不懂，至少尊卑禮數方面很清楚。
　　在朱三婚配的問題上，朱浩有資格過問，而他張佐卻沒資格幹涉。
　　朱浩道：“張公公，陛下最近頻繁出宮，很難不被外臣發覺，對陛下聲名極為不利，還望張公公多勸說陛下不要任意妄為。”
　　“還是朱先生您來勸吧……咱家勸過多次，卻……徒勞無益。”
　　張佐臉上滿是苦澀。
　　好似在說，咱家雖然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但在皇帝面前就是個屁，妳當我不存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