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臨時指揮所……

　　又是壹個周壹，王堅依然早早地來到了學校。
　　可到了學校之後發現那個何阿美居然已經在打掃衛生了，辦公室不知什麽時候又多加了壹張辦公桌，而且似乎是被刻意修整過，分布在房間的四個方位，每壹個格位都像豆腐塊壹樣整整齊齊。而何阿美正蹲在地上用力地清除壹塊墨水打翻的痕跡，角落裏的那堆舊書舊試卷也整理得非常平整，上面還有貼上了分類用的字條。
　　而且讓王堅不能理解的事情不止這些，就是這個何阿美儼然就像個變態壹樣，壹邊擦地還壹邊絮絮叨叨著什麽，是外語，王堅聽不懂。
　　當天然二抱著包子走進來之後也同樣大吃壹驚，並看了看四周，發現墻角的蜘蛛網啊、汙漬啊等等，全部都已經被打掃得壹幹二凈，可以說叫壹個窗明幾凈，甚至連出現龜裂的玻璃都用透明膠仔仔細細地貼了個四平八穩。
　　“兩位，早上好。”
　　何阿美站起身，脫下她的膠皮手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很抱歉我未經妳們同意就開始打掃了，我實在忍受不下去這裏的雜亂無章了。”
　　王堅壹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後突然看到桌子上的電腦屏幕，他壹楞：“電腦？哪來的？”
　　“哦，這是老師送給各位的辦公用品。”何阿美收拾好工具之後，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打開抽屜，然後從裏面拿出她的包，並從裏頭拿出幾條用貝殼串成的項鏈：“這是我曾經的學生在我離開時送給我的紀念品，我希望它能給妳們帶來好運氣。”
　　說完，她各自放了壹條在天然二和王堅的桌子上，並鞠了深深壹躬：“以後的壹段時間，請多指教。因為文化的差異，我可能會犯很多錯誤，在這裏我想請求妳們的原諒。”
　　“這……什麽意思？”
　　王堅拍了壹下已經開始把玩起貝殼項鏈的天然二，然後正色道：“什麽叫以後的壹段時間？”
　　“是這樣的，我已經申請了居住權，並開始在這裏工作了，作為集團駐本校的特派老師，我選在了您的班上完成我的工作，我在三個月的實習期之後，將會留在這裏擔任教師職務。”
　　“為什麽選我們班？沒人告訴妳麽？”
　　“我知道，但是我認為見證壹個奇跡的誕生，比奇跡本身更為有趣。老師說過，您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這是我所欠缺的。”
　　天然二倒是很高興，不停地朝她擺手：“歡迎妳呀！”
　　“我知道妳，妳可是全校最漂亮的女老師。”
　　何阿美到底是個中國通，拍馬屁的本事絕對是得到了精髓，這種馬屁只要是個女人就沒有不受用的。所以天然二也不例外，她都快樂開花了，摸著自己的臉，居然大言不慚地說道：“我也覺得我很漂亮呢……”
　　“請妳要點臉。”王堅那叫壹個哭笑不得，還真沒見過天然二這麽會順桿子爬的人：“人家只是客氣，女人在說另外壹個女人漂亮的時候，都不是真心的。”
　　天然二壹楞，鼓起腮幫子，立刻變得不太高興起來：“妳每次都欺負我！”
　　“妳要去參加聽課？”王堅點上壹根煙，壓根不搭理天然二：“全天都在？”
　　“不是的，在三個月內，我會上午聽課，而下午用來寫報告和采集信息，我三天就必須把學校的情況向集團匯報壹次。因為學校這段時間的教育質量問題，集團已經決定要對我們學校進行考核了。請我們壹起努力，讓她繼續地活下去吧！”
　　王堅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好不容易找到壹個自己喜歡的工作，如果沒幹多久就失業了，再想找個能讓自己滿意的工作，那恐怕會很不容易的。
　　“阿堅，我們要努力呀！”天然二很輕易地就被何阿美給渲染了情緒，她站起身雙手插腰，頗有氣勢地喊著：“努力！”
　　而這時大偉也推門而入了：“什麽事啊？大早上就這麽熱鬧。”
　　他說完之後，突然看到了何阿美，長長地哦了壹聲：“日本娘們。”
　　“請您註意措辭。”何阿美顯得很憤怒：“妳對我的國家存在任何偏見，我可以理解。但是妳沒有直接把這些偏見強加在我個人身上的權力，我需要妳道歉。”
　　“哎喲……”
　　大偉壹抹臉，傻乎乎地看著王堅和天然二：“這什麽情況？”
　　“她以為妳侮辱人了唄！”
　　王堅伸長手臂試圖從天然二的桌子上拿包子，但是天然二卻因為剛才王堅掃她興而不讓他拿包子，兩個人就鬧了起來，直接把大偉給晾到了壹邊。
　　大偉見王堅壓根就沒有給他解圍的意思，頓感痛心，只能硬著頭皮走到何阿美面前：“首先妳得明白，娘們這個詞是中性詞，這個妳知道吧？”
　　何阿美靠在桌子上，耐心地聽著大偉的解釋。
　　“既然是中性詞，那我只能認為，是日本這個名詞侮辱到妳了。對不起，娘們兒。”
　　聽了大偉的話，王堅差點沒被包子給噎死。大偉這廝絕對的人才，繞來繞去，還把何阿美自己給繞了進去。當時王堅就知道，何阿美絕對會很後悔認識大偉這廝了。
　　何阿美雖然是個中國通，可到底是個外國友人，她認識的字也許比王堅還多，可她壓根聽不出大偉的三層轉折，只能弄明白那聲對不起，所以她反倒向大偉伸出手：
　　“我接受妳的道歉，不過我不喜歡‘娘們’這個稱呼，我叫何阿美。”
　　大偉嗯了壹聲，伸手跟她握在了壹起：“妳的皮膚不錯啊，我叫Dav……妳幹脆叫我大偉吧。”
　　“變態！”天然二塞了壹嘴包子，站起來指責大偉：“妳這個變態！”
　　大偉松開手，吹了聲口哨，自顧自地走到自己辦公桌上，慢悠悠地哼起了歌：“村裏有個姑娘叫阿美，皮膚白又亮……”
　　“大偉壹直是這麽變態的麽？”王堅湊近天然二，低聲問道：“他今天很不正常。”
　　“差不多。”天然二壹本正經地說：“見到漂亮的女孩子，他就會這樣。”
　　說完，天然二和王堅齊齊啐了壹聲，異口同聲說道：
　　“變態！”
　　當然，辦公室裏多了壹個人，對王堅根本沒什麽影響，而且這個阿美絕對是個強迫癥很嚴重的人，她見不得任何壹點臟亂，王堅吃包子不小心滴在地上的油，她都會抽出餐巾紙在王堅腳邊的地面上蹭來蹭去蹭上好幾分鐘。
　　這讓王堅都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上課時間，王堅夾起教案就逃似的沖到了教室，何阿美緊隨其後。而天然二這時，才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大包打開，從裏頭把她的小狼崽子抱出來，並把睡得很香甜的狼崽子強行弄醒，並給它餵包子吃……
　　“我說，妳把這個帶來幹什麽？”正在擺弄新電腦的大偉看見天然二又在幹奇怪事，忍不住出聲問道：“妳的思維模式到底是正常人不能理解的啊！”
　　天然二也不反駁，只是吐了吐舌頭：“我害怕把它放家裏，它會餓死。”
　　“妳自己怕死，請別連累別人……”大偉嘆了口氣：“這個何阿美肯定是個特別麻煩特別矯情的人。”
　　“為什麽？”天然二有些迷糊：“不是挺好的嗎？”
　　“好個屁，妳看著吧。她的屁事絕對多到讓妳發脾氣。”
　　果然，大偉在這邊說著，王堅那邊就已經出問題了。何阿美正在和王堅在教室門口就關於學生管理機制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起因是何阿美跟王堅提出意見說，讓他不要對學生太寬松，不要失去壹位教師應該有的威嚴，要保持壹定的距離。
　　而王堅全盤否定。
　　然後兩個人就開始爭執了起來，可爭來爭去都沒個結論，屋裏的學生也都全部集中在教室的壹側，屏息聽著這個敢和人形暴龍吵架的猛女。
　　這個爭論壹直持續了十幾分鐘，壹直到壹貫遲到的金慧明都背著她的兔子小書包慢悠悠地走到了班級門口。
　　“王老師，早。昨天晚上的黃瓜好吃吧。”
　　王堅沒空搭理這個臉上掛著奸詐表情的金慧明，只是隨口應了壹聲，接著又開始跟何阿美繼續爭著。
　　金慧明看到這壹幕，在旁邊聽了壹會兒，冷不丁地說道：“妳們兩個真無聊。”
　　王堅壹聽，順手就把金慧明拎到了面前，指著她問何阿美：“妳可以問問學生代表。”
　　金慧明嗯了壹聲，然後看著王堅點點頭：“我同意這老姑婆說的話。”
　　天空頓時晴天霹靂，王堅如遭雷擊！他深切地沒想到，這個金慧明會在這個決勝負的當口擺王堅壹刀。
　　不過金慧明卻繼續開口道：“這樣的話，那些發育不良的智障就能離我家阿堅遠遠的了，省了我很多麻煩。”
　　這下可算是輪到何阿美晴天霹靂、如遭雷擊了。雖然在她的家鄉，師生戀並不是什麽很值得特別關註的事，可像金慧明說的這麽理直氣壯、器宇軒昂的，那還真是找不著。
　　“給我滾進去！”
　　王堅那叫壹個懊悔啊，他就算叫葉文來回答這個問題也絕對會比金慧明答得好，就算不會有什麽實質性回答，但是也絕對不會出現這種驚世駭俗的答案，這讓王堅頓時感覺自己很骯臟，骯臟到沒臉見人。
　　“如果讓我知道了妳和女學生之間發生了什麽，我會直接上報給集團，集團會報給妳們的教育委員會，妳終此壹生，就可以跟講臺告別了！”
　　看著何阿美那滿臉的厭惡，王堅頓時感覺自己沒有洗清嫌疑的可能了，別說黃河了，恐怕就是太平洋都不行。
　　垂頭喪氣地走進教室，他把教案往桌上壹砸：“上課！”
　　葉文這時站了起來：“大當家的，根據線報，學校每年壹次的義賣在這個禮拜六就要開始了。妳有兩個選擇，賣或者不賣。”
　　王堅壹楞：“這是什麽意思？”
　　“嗯……是這樣的，學校每年都會組織學生義賣，如果是學校附屬工廠和果樹園的產品，賣出去的錢會扣去成本之後會去全國各地的郊區建學校。如果是我們自己的東西，收益百分之壹百歸我們。去年我們因為沒有班主任，所以沒有參加，據說銷售狀元賣了壹萬五，是九班的壹個手工達人。他用電燈泡改的花盆和用舊牛仔褲改的包賣的最好，我們今年準備山寨他。”
　　王堅壹聽，眼睛當時就壹亮：“那老師作品呢？”
　　葉文啊了壹聲：“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也應該是跟我們壹樣吧，不過要是用學校資源的話，是要扣掉成本的。”
　　王堅壹拍腦袋，心情頓時大好：“禮拜六麽？”
　　“應該是，我小弟是壹班的，他爸是學校文化部主任，他給我的消息。”葉文思索了壹下：“我準備賣羊肉串。”
　　“這個也能賣？”
　　葉文壹攤手：“又沒人說不能賣吃的。”
　　王堅聽完，腦子裏突然有壹個詭異的計劃誕生了。他突然笑得特別陰險，雙手往講臺上壹撐：“弟兄們，想賺錢麽？”
　　全班學生整齊劃壹地大喊：“想！”
　　“那咱們就把其他班全給滅了！”
　　王堅頓時信心爆棚：“這樣，我們現在來設立壹個臨時指揮部。葉文當部長，金慧明？”
　　“在呢，親愛的。”金慧明在特坐上朝王堅吹了口氣，聲音細軟：“妳想要我幹什麽都可以。”
　　王堅咳嗽了兩下：“金慧明來當組織人，負責大家的分工。張曼婷給她當助手。”
　　“我不需要助手。”
　　“我說要就要，少給我廢話！”
　　王堅彈了壹下金慧明的腦袋之後，環視了壹下四周：“為了錢，咱們就是豁出命都得幹好這壹票！”
　　“大當家萬歲萬萬歲！”
　　“聲音太小，聽不見！”
　　“大當家的萬歲萬萬歲！！！”
　　看著激動的王堅和激奮的學生，坐在角落聽課的何阿美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她真心是第壹次看見這樣的老師，把學生當土匪管，把自己當土匪頭子，甚至還有自己的萬歲口號……
　　她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是來到了課堂上還是到了犯罪集團……她想站起來制止王堅，可又害怕自己被這群已經熱血上頭的學生給扔出窗外，只能可憐巴巴地縮在角落，慢慢地在筆記本上重重地記下了王堅的罪行。
　　很快王堅的課程結束，但是學生們的熱情並沒有退卻，已經開始在研究自己應該賣點什麽了。這時候，金慧明壹臉無奈地走上臺，用手在上頭壹拍，班上頓時安靜：“閉嘴。”
　　別看金慧明個子小年紀也小，可她當真是真真切切的女魔頭，這班上唯壹壹個誰都不敢惹的人物，在這二十九班，儼然就是壹人之下萬人之上。
　　“現在我給妳們分工，都給我聽好了。”
　　說著，她第壹個就點在了李諾的頭上：“李諾，妳禮拜六不許穿內衣。”
　　李諾當時就蒙了，漲紅著臉，但是又敢怒不敢言，只能怯懦地問著：“為……為什麽……”
　　“因為妳要扮兔女郎。”金慧明臉上陰森森的：“平時不經常顯擺妳的奶大嗎？現在到妳的小白兔派上用場的時候了，妳什麽都不用賣，F班收益妳直接得百分之五。這可比妳讓那些富二代揉幾個小時來的輕松。”
　　“妳……”李諾咬著嘴唇，顯然是被金慧明戳到了痛處，可卻只能發發悶氣：“我不是那樣的人……”
　　金慧明冷哼壹聲，根本理都不理李諾壹下，只是掃視四周：“這段時間誰要是敢磨洋工，不用王老師動手，我就收拾了妳們。”
　　坐在角落的何阿美繼續被雷擊中……這做派、這眼神，活脫脫就是個土匪頭子二當家啊，而且絕對是王堅的忠心狗腿子，而且這家夥似乎根本沒有把其他的學生放在眼裏，在她的眼裏，除了王堅之外，其他人都只是螻蟻，螻蟻啊！
　　“葉文，黃閱現在在什麽地方出沒？”
　　“他……他……我不清楚啊。”葉文抹了壹把額頭上的冷汗：“他神出鬼沒的，我找他很久了。”
　　“行，晚上我去找，妳要是有他號碼，就告訴他，他的死期到了。還有，午休時間壹個人都不許走，留在這，我要開會。”
　　葉文哦了壹聲，委委屈屈地低聲道：“我才是部長……”
　　“葉文，妳說什麽？再說壹遍。”
　　葉文立刻慌亂，擺著手：“我說，您就像是二當家的。”
　　金慧明晃著手指頭：“我不是要當二當家的，我要當嫂子。”
　　而在辦公室裏，王堅正在桌子底下鉆來鉆去，別說大偉和天然二好奇了，就連那只狼崽子都站在他前面用好奇的眼光看著傻逼兮兮的王堅。
　　“阿堅，妳幹什麽吶？”
　　王堅的聲音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我在看這桌子的木質。”
　　而大偉也壹邊喝酸奶壹邊問：“剛才上課的時候，妳那群情激奮的是幹什麽呢？”
　　“妳們都不知道啊？”王堅壹臉神秘地露出腦袋：“義賣會啊，賺錢啊！”
　　“就為這個啊？”天然二頓時泄氣：“我做的東西都沒人買的。”
　　說完，她從抽屜裏摸出壹個巨難看的軟陶捏塑。這個人型的東西應該怎麽形容呢……如果這東西是個人的話，那上帝在造它的時候，壹定在便秘。這玩意已經不能用醜來形容了，儼然就能用驚悚來形容，如果有人會去買，那壹定是對賣東西的天然二有非分之想，或者瞎了狗眼……
　　“真心醜……”大偉壹臉期待的雙眼冒星星：“我能去賣我的油畫，我去年賣了好幾副呢。好期待好期待。”
　　而這時，何阿美怒氣滿面地走進辦公室，徑直走到王堅的面前：“王老師，請妳給我壹個解釋，為什麽那天看到的和今天看到的並不壹樣？為什麽妳的學生會是這樣？”
　　“少廢話，我的學生怎麽樣，關妳屁事！”王堅絕對是屬於那種護短護到極點的：“愛待待著，不愛待著就去壹班，那的學生都是愛妳的。”
　　何阿美都快被王堅氣哭了，她實在不肯相信王堅這種人居然也能當上老師……她咬牙切齒地深呼吸著，而王堅卻自顧自地檢查著桌子。
　　“嗯，這桌子的木質還行。”王堅坐回位置上：“到時候讓妳們看看我的手藝，絕對賣個大價錢。”
　　“妳要做木雕啊？”
　　王堅點點頭：“我看倉庫裏，這種老桌子壹大堆，都破破爛爛的，我買幾張回家，又便宜又好用，壹轉手就翻好幾十倍呢。”
　　天然二也猛點著頭，還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晃了晃上頭的裝飾品，赫然就是王堅上次給她雕的哈士奇：“對的對的，阿堅雕的狗可漂亮了，我都掛在我手機上了。”
　　“王老師！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何阿美幾乎急得跳腳。
　　王堅擡頭看了她壹眼：“老實待三個月再說。”
　　下午放學之後，金慧明早早的就像個跟屁蟲似的跑到了王堅的身邊，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寫教案，幫王堅端茶遞水，像極了蒲松齡筆下那紅袖添香的小狐妖，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只是坐在那，不再顯得古靈精怪，反倒壹副小家碧玉的可愛模樣。
　　而那個被王堅氣得半死的何阿美，也同樣在埋頭寫著東西，但是只要她擡頭，就必定用她帶著不滿的眼神去瞪王堅壹眼。
　　“王堅！”
　　大偉突然沖進了辦公室門，滿臉發現好玩事情的表情：
　　“妳知道麽？現在有三波人在查妳！”
　　王堅放下筆：“妳沒搞錯吧？誰吃飽了撐的？”
　　“等會兒我去妳那，慢慢告訴妳。跟妳的小可愛壹起坐我車吧，咱們吉祥物的車又忘記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