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只欠東風

　　“阿狗，妳要記住。不管什麽時候自保最重要，命要留下！切記不能跟人硬拼。”
　　在狗爹說這話的時候，阿狗正在往他的旅行包裏塞換洗衣服和自己心愛的幾樣小玩具，他老爹說著，他就聽著。沒回答也沒反應，似乎是無動於衷。
　　“壹定不能意氣用事，妳血氣旺，這次回去老實壹點，出了事這邊可幫不上妳的。”
　　“知道了知道了，煩不煩……妳都說好幾百次了。”阿狗皺起眉頭：“壹對壹我什麽時候輸過！”
　　“我丟妳老母！”狗爸壹巴掌甩在阿狗的後腦勺上，氣沖沖地說：“我是讓妳去打架的嗎？”
　　阿狗摸著後腦勺：“好吧好吧，那我完成任務之後呢？”
　　狗爸擡頭看了看已經黑透的天，低聲說：“妳最好能找找咱們師門，如果找到了咱們自己的人，那些小混混連個屁都算不上。”
　　“有沒有這麽厲害啊。”
　　“混賬小子，妳爺爺厲害吧？”
　　“哦……那真的好厲害。”阿狗雙手擺了個起手式，壹臉認真地說：“我雙手雙腳加壹根雙節棍，爺爺壹只手就把我幹掉了。”
　　狗爸嘿嘿壹樂：“妳爺爺在他的師兄弟裏，武術倒數第二。”
　　“妳騙人，那最厲害的不就是Superman？”
　　“差不多吧，我聽妳爺爺說，他大師兄……嗯，也就是老太太的男朋友，他壹個人打十個妳爺爺！妳想想吧。”
　　“還男朋友……”阿狗笑道：“心態還真年輕。不過我爺爺也太次了吧，被人打十個。”
　　“我……”狗爸當時就抄起壹根雞毛撣子：“再說！再說！”
　　“好了啦。”阿狗不耐煩地揮揮手：“我知道錯了啦，妳太老古董了，反正我不信世界上還有那麽能打的。”
　　“沒見識。”狗爸冷哼壹聲：“妳回去之後，電話聯系。”
　　阿狗背上包，拿起桌上的漢堡，把腦袋伸出窗外看了看：“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出去了，是去內港那邊等疤叔是吧？”
　　“路上小心，千萬小心！保命第壹！”
　　“知道了！不用說了。”
　　“錢不夠就打電話回來，別亂吃東西。”狗爸看著阿狗翻窗戶出去之後，站在窗戶裏不停地嘮叨著：“那邊氣候跟這裏不壹樣，不要著涼感冒了，多穿點衣服！”
　　“知道了！”阿狗壹邊走壹邊不耐煩地回答道：“妳睡吧，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還有……”
　　可是還沒等他說完，阿狗就已經從樓上跳下了旁邊的小巷子裏，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而狗爸嘆了口氣：“還有，別隨便跟人打架……”
　　而阿狗脫離了束縛，雖然還身處危機之中，可他卻感覺到無比的輕松。在他看來，白天所受的委屈，只不過是因為對方人多，如果沒有那麽多人的話，他絕對能獨自擺平。哪至於受這麽大的氣，而現在他更是不把那些家夥看在眼裏。要知道，這裏可是他狗哥的主場，從小就在這裏摸爬滾打的他，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出去的路，像這種九彎十八拐的地方，那些外鄉人怎麽可能抓得住他。
　　當然，他也不是笨蛋。相反，他可機靈著呢，肯定不會光明正大地走正道，壹直到街道邊緣的時候，他探頭探腦地從巷口探出腦袋，看著停在外頭那些明顯不屬於這裏的小車，阿狗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大小姐，有人出來了，看樣子是想逃跑。”
　　“這種小事，要我教？”壹個人包下電影院正在看電影的沙諾娃，被手下打斷之後顯得十分不高興，皺著眉頭說道：“留個活口就行，讓他下半輩子就躺著過吧。”
　　“是！”
　　而阿狗卻渾然不覺，在小巷子間快速地移動，雖然算不上飛檐走壁，更比不上王堅那種類似跑酷的直線行進法，但身手還是頗為矯健的，至少兩三層的樓房是沒有辦法攔住他的去路。
　　就這樣，他壹直跑到了離內港還有大概壹公裏的小倉庫前，可就在他翻過圍墻，落地的壹瞬間，十二輛車的大燈壹下子全部亮了起來，刺眼的光線使他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來緩沖強光帶來的雙目刺痛。
　　很快，四五十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冷酷嚴肅，沒有壹絲人味兒。壹個個看上去就跟終結者似的，站在那時都是雙手背在身後，雙腳微微撒開，儼然是形成了壹道圍墻。
　　阿狗當時也楞了，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堵在這裏。要說不慌不亂，那絕對是不可能的，畢竟現在可不是在學校踢足球打群架了，這可是賭上性命的大逃亡！
　　不過事情都到了這壹步，他也沒什麽辦法了，從腰上接下雙節棍，環顧壹圈，學著李小龍怪叫了壹聲就沖了上去！
　　很顯然，這些人是白天那百鬼夜行的壹部分，但是阿狗明顯感覺吃力了許多，雖然他壹開始還能用武器擊退來犯的敵人，可這地方寬敞，對於他來說沒有變化，可對那些人來說，寬敞的空間卻更適合人多勢眾。
　　不多壹會兒，阿狗已經中了十幾拳，半跪在了地上，胸口疼得厲害，似乎是斷了壹根肋骨。
　　看著那些越來越近的人，阿狗第壹次感覺到了絕望……
　　可就在這時，壹輛皮卡突然撞破了大門，沖了進來。百鬼夜行中的幾個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撞了出去。而當這輛車停下的時候，車上下來的居然是白天陪老太太到店裏的那個小姑娘。
　　“餵……未成年不能開車。”阿狗嘴角滲著鮮血，但是還不忘記口花花：“會罰款的。”
　　而那女孩看了阿狗壹眼，打開車門，走了下來，接著就是壹個漂亮的太極起手式，長發飄飄的樣子，讓仰視她的阿狗壹下子就看呆了。
　　“妳真是個廢物。”女孩冷冷地道：“我想妳應該是師門裏最弱的壹個了，趁現在快走。”
　　還沒等阿狗反駁，那女孩已經紮進了人堆。然後八卦掌華麗麗地舞了起來，硬是讓這幫家夥近不得身。
　　“妳怎麽辦！”阿狗掙紮著用雙節棍擊退壹個分流過來找他麻煩的人之後，壹邊跑壹邊叫。
　　“我沒事。”那姑娘回答得言簡意賅，而在她說話的時候，還順手推開了壹個近身來犯的敵人。
　　接著，就見她手化雙刀，壹揮壹藏，攻守兼備地在幾十個大漢之間遊走，雖然她的攻擊並不能造成對方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可是她就像壹條泥鰍似的，任誰也無法揪住。而她還壹邊遊鬥壹邊往墻根那竄，在外人看來，這家夥就好像是在把自己往死胡同裏逼似的。可剛到墻根，她雙腳壹蹬，蹭蹭蹭地就竄上了房頂，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不留壹絲尾巴，可以說是漂亮異常，單論這輕身功夫，王堅恐怕都得吃她尾燈。
　　“再見。”小姑娘見阿狗走遠，呵呵壹笑之後就朝那些冷峻的漢子揮揮手：“哦……妳們聽不懂中文。撒由那拉！”
　　接著，她就像壹只跳蚤似的，幾乎腳不沾地地在房頂上飛奔了起來，六七米的間隔她也只是足尖壹點就跨越了過去，活生生的就是《臥虎藏龍》那神乎其神的輕功的翻版。幾個呼吸間就已經跑了百多米遠，而且還是無視空間布局的直線距離。
　　百鬼夜行這些人壹個個楞楞地看著她逃跑，卻沒有壹個人能跟得上……
　　當阿狗逃跑的消息傳到沙諾娃耳朵裏的時候，她勃然大怒，先是抽了帶頭人二十多個大嘴巴，然後罵了壹堆很難聽的話才算勉強冷靜了下來，坐在椅子上：“輕功嗎？她真的說了‘師門’這兩個字？”
　　“是的……大小姐。”
　　“哦……看來我又多了壹個可愛的小師妹。”沙諾娃呵呵壹笑：“我要見那個老太太。”
　　“她已經在二十分鐘前離開夏威夷回溫哥華了。在那裏，我們對她無可奈何，那裏始終是華人幫派的地盤，她在那裏的地位很高。”
　　“哼，這點事能難到妳？給妳五天。”
　　但凡沙諾娃說出壹個時間期限，那麽就代表著她下了死命令，就像修頓博士，如果那三天沒有出現任何壹絲進步的話，那麽他在第四天早晨，肯定會飄在哪條排水溝裏，而且不止他壹個人，而是他全家都飄在上頭。
　　所以他打了個冷顫，噗通壹下跪在了沙諾娃面前：“知道了，大小姐……”
　　而在他走後，沙諾娃仰起頭對身邊的老管家說：“也就是說，我們也許可以很輕易地得到另外壹本，是嗎？這大概就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大小姐。很多事情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老管家很是沈穩地說道：“我想，還是從這壹本入手，要盡快。不能給他們積攢能量的機會。”
　　“妳現在越來越會掃興了。”
　　“哦，大小姐。這是我的職責。”老管家卑微地低下頭：“因為您的榮耀即是我的姓名。”
　　“好吧。”沙諾娃嘆了口氣：“妳知道我為什麽很討厭和中國人打交道嗎？”
　　“因為您潛意識裏懼怕，懼怕壹個充滿韌性的種族。”老管家用始終平穩的聲調說著：“這個民族飽經戰爭和蹂躪，但是幾乎沒有被征服過，這是壹件很恐怖的事情。這說明，他們骨子裏流淌著極端民族主義的血液，而往往這樣的人是非常難以對付的，因為他們有病態的狂熱和讓人難以置信的瘋狂動力。如果他們像美國壹樣用投票來選出領導人，那麽恐怕就不需要什麽競選演說了，只要有壹個人發誓‘我壹定會抹去日本’或者‘我壹定會占領華盛頓’，那麽他壹定會是總統。壹個願意斷絕壹切希望來換取對外擴張的民族，是非常非常恐怖和難纏的。”
　　沙諾娃瞪著迷茫的眼睛看著老管家：“妳說得真好，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
　　說完，沙諾娃嘆了口氣：“因為我在跟他們打交道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我討厭被人耍得團團轉，就像今天。”
　　接著她還補充壹句：“就這麽簡單，所以我必須要改進我的種族，這是畢生的願望！”
　　“榮耀歸於真理。”老管家點點頭：“這就夠了。”
　　而這時，阿狗已經坐在了偷渡的船上，經過簡單的檢查和包紮，他現在已經不那麽疼了。肋骨裂開了三根，其中壹根差壹點點就斷了，如果在漫長的偷渡過程中斷了骨頭，那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刀疤臉坐在他身邊，臉色鐵青，表情十分嚴肅。雖然船已經開動，但是仍然沒有脫離危險，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到達預定的地點，如果現在被人攔截了，那只有死路壹條。
　　“沒事……我真的沒事。疤叔，妳別那壹臉沈重了。”阿狗臉色也很難看，剛才劇烈的疼痛讓他到現在都沒緩過來，但是他還是安慰刀疤臉：“妳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天堂會太過分了。”刀疤臉惡狠狠地說：“欺人太甚。”
　　“我這不是回去搬救兵了麽。對了，那個漂亮小妞好厲害！那身手酷斃了！”
　　“哪個小姑娘？”
　　“就是白天老太太帶來的那個……超級厲害！”
　　“妳說寧寧？寧寧是老太太收養的孤兒，好像是妳爺爺的師兄的孫女。老太太前幾年還在瘋狂地找她的初戀情人，這不……不但找到了妳爺爺還找到了寧寧。要不妳以為老太太為什麽這麽照顧妳們。”刀疤臉笑了笑：“當時我還是個小馬仔，奉命去找線索，找到寧寧的時候，她才九歲吧，沒聽說她會什麽功夫啊。他爺爺去世之後，她爸媽也相繼去世了，壹直在鄉下靠別人救濟才活下來的。老太太看她可憐就留在身邊了，這壹過就是十年啊。不過找到寧寧之後，老太太也就放棄了，沒有再繼續下去了，估計是死心了。”
　　“這段故事真曲折……”阿狗嘆了口氣：“我現在擔心我爸，那些人真的太兇殘了。”
　　“我會想辦法護住他的，等把妳送上去韓國的飛機，我就回去。”刀疤臉從口袋裏拿出壹堆東西：“證件護照和銀行卡，妳千萬小心。”
　　“嗯……知道了。”
　　在他們這邊爾虞我詐的時候，王堅這卻已經開始全城查狗了……說實話，王堅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他壓根就不該跟著姜誌遠那幫人進這些狗肉館。這實在太慘烈了，讓王堅這種喜歡小動物的純潔青年有些扛不住。
　　雖然就像大偉說的那樣，他不吃也不能攔著別人吃。但是這些狗著實讓王堅難受了壹把，而姜誌遠倒是沒什麽感覺，只是壹臉惡霸似的查人家店、封別人場子。
　　當然，這也不能無理取鬧，證件執照齊全的，就查他貨源，貨源清晰的就查他衛生，衛生達標就查他消防……反正就是雞蛋裏挑骨頭。
　　“工商、消防、衛生全體出動，妳知道這賣了多大的人情嗎？”姜誌遠嘆了口氣：“反正就幾天的事，也算是為人民的食品安全做貢獻了。”
　　王堅蹲在門口，壹口壹口抽著煙：“那些殺狗的真殘忍。”
　　“殘忍？這沒辦法，畢竟食物鏈頂端。要不妳去西天取真經回來度化世人啊。”姜誌遠跟王堅蹲在壹起：“這批活狗的話，我會想辦法強制別人收養的。”
　　“強制？”
　　“是的……我上班的地方，那棟樓裏有四百人，只要是健康的沒毛病的狗，壹人給我領壹只回去。”姜誌遠哈哈壹笑：“妳是不知道，有權可用的感覺，就得強制他們執行！”
　　“妳還真是不按規矩。”
　　“規矩？我知道我幹的事是好是壞就行了。”姜誌遠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為什麽要去顧忌別人想什麽？我可沒那麽悲天憫人。”
　　王堅想了想，覺得這家夥的理論雖然霸道，但是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但畢竟跟自己的世界觀有沖突，這個倒也沒有什麽好爭論的。所以王堅站起來，看了看藍天，抹了壹把頭上的汗：“我請妳喝汽水。”
　　“好啊，妳個摳門的家夥，難得能撈著妳請客。”
　　說著，兩個人就來到了壹個小賣部的門口，王堅買了兩罐可樂，兩個人就蹲在樹蔭下吸了起來。姜誌遠揉揉鼻子：“雖然現在國內這壹塊是聯合起來了，可是還是勢單力薄。今天下午天堂會的產業就要揭牌了，這可是壹場戰爭啊。”
　　“直接政策性幹擾不行？”
　　“妳說得輕松，他們以技術入股！這代表什麽？就是他們給我們提供我們最需要的技術啊，發動機核心材料、生物能源和導航技術。國家考慮的是怎麽發展，要真的跟朝鮮壹樣，我們早跟蘇聯似的完蛋了。”姜誌遠也有幾分無奈：“現在先把那個給咱們下毒的給逮出來！這才是重點，我壹想到就來氣。”
　　“這個很快，明天狗肉節就開幕了，他們說會很有噱頭。”王堅把可樂罐捏扁放進塑料袋裏：“到時候守株待兔吧。”
　　“餵，妳這什麽毛病，妳知道妳現在身價多少麽？妳的基金會在五家企業集體融資之後，已經成了世界前十……說句不好聽的，妳稍微挪用壹下，都能進胡潤富豪榜了。”姜誌遠指著王堅塞可樂罐的動作：“能別這麽扭曲麽？”
　　“那是因為妳沒受過窮。”王堅呵呵壹樂，順手把姜誌遠的可樂罐也捏扁塞進了塑料袋裏：“而且別人的是別人的，我始終只是我啊，我可是時刻提醒自己說‘王堅，妳只是壹個鄉下來的窮小子，妳沒有資本去驕奢淫逸’，就是這樣。”
　　“先生大德。”姜誌遠站起身：“甘拜下風。走吧，差不多結束了，明天看妳們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