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欺我無人？

　　“好大的陣勢啊。”
　　就在飯館裏的兩父子眼看不行的時候，門外突然走進了四五個三十多歲便裝打扮的人。為首的那個方眉大耳，國字臉，右邊嘴角有壹道很明顯的疤痕壹直延伸到腮幫子上，看上去有些滑稽又有些猙獰。
　　他走進之後，冷笑了壹聲，抄起旁邊的壹個酒瓶子就砸在了地上，動靜之大直接讓沙諾娃舉起了暫停的手勢。
　　“我還以為是誰呢。”那男人的嗓子很沙啞，讓人聽著有些不舒服，在看到沙諾娃之後臉色愈發的難看，並推開她的保鏢，走了上前，站在已經滿臉是血的兩父子前面，擋住了他們：“這不是天堂會的主事兒麽？不知道我這兩個老鄉哪得罪您了。”
　　雖然這男人說是老鄉，但是他口音明顯帶著大陸北方調，跟老板那兩父子的廣東腔截然不同，不過他說是老鄉就是老鄉吧，反正在沙諾娃看來，他們都有壹樣惡心的黃色皮膚。
　　“哦，這不是劉先生嗎。”沙諾娃顯然是認得這個人的，她從臺子上跳了下來，帶著笑臉走到那個漢子的面前，用溜溜的中文說道：“我只是想要點東西，可您這朋友不但不給面子還耍我，我只想討回點公道。”
　　而那老板的兒子呸了壹聲：“妳要點臉好不好，拜托。”
　　“阿狗！”臉上有刀疤的男子瞪了他壹眼，然後擺出壹副笑臉：“那我替他們道歉了。”
　　“道歉有用嗎？”沙諾娃雙手抱臂地靠在臺子上，壹臉戲謔，而她的眼神裏始終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輕蔑：“我對妳們的人沒有興趣，我只是來買我想要的東西。”
　　刀疤臉扭頭對餐館老板說：“王哥，她問妳要啥？”
　　“那本書咯，我爸給我的那本書咯。”飯館老板冷哼壹聲：“我怎麽可能給她，老太太可都叮囑我壹定要保管好。”
　　刀疤臉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扭頭看著沙諾娃：“對不起，妳要的東西不能給妳。”
　　“那妳以為我來是幹什麽？”沙諾娃根本沒給他們任何周旋的余地：“東西我是要定了，妳們有句老話，是多壹事不如少壹事。我現在把這句話送給妳。”
　　刀疤臉的階級地位明顯沒有沙諾娃高，所以她這話壹出，刀疤臉的血管都快爆了，可形式的確比人弱，壹時之間氣氛尷尬，兩方僵持在那裏。
　　沙諾娃其實也很煩躁，她沒想到自己這個本來很快就能解決的事情，居然把洪門的人都扯出來了。雖然天堂會的勢力在這三十年裏早就已經超越了洪門，可畢竟人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大集團，而沙諾娃又不是個天真無腦的小女孩，不必要的沖突自然能避免最好，實在沒辦法避免的話，那再做打算。
　　“今天我就當成是誤會，您請回吧。您要的東西我們不可能給妳。”
　　刀疤臉硬撐著最後壹口氣在那裏，他其實也知道，雖然總部就離這不遠，但這些年整個洪門都在不斷衰敗，想跟如日中天的天堂會爭個高下，那這就可能會是這個老牌門派的命運轉折點了。
　　“我看在妳的面子上。”沙諾娃笑著揉揉鼻子：“我現在要吃飯，我給妳們壹頓飯的時間考慮吧。”
　　阿狗死死咬著牙，狠狠地盯著沙諾娃，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這種赤裸裸的羞辱，讓年輕的他已經近乎歇斯底裏了。
　　“還不去做飯！”飯館老板踢了壹腳阿狗：“快去！”
　　阿狗委屈地看了自己老爹壹眼，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了。但是自己似乎並沒有更多選擇的余地，只能灰頭土臉地走回廚房。
　　而那老板也是臉色漲紅地默默收拾起桌椅板凳的碎片，並顫抖著手收拾起已經被破壞得壹塌糊塗的小店。
　　“妳別欺人太甚！”刀疤臉雙手捏拳：“欺我無人？”
　　“我最喜歡看妳們這種屈辱的表情了。”沙諾娃滿臉微笑：“大概這就是仗勢欺人的美妙感覺。我曾祖父曾經侵略過妳們國家，他說過，妳們這種倔強帶著不甘的眼神，簡直就是壹種興奮劑。來吧，我就坐在這裏，妳們這些黃皮膚的小個子，可以盡情展示妳們的血性。”
　　這壹下，別說飯館老板了，就連刀疤臉都快憤怒到了極點。可沙諾娃的百鬼夜行整整齊齊地站在兩邊。
　　可就在這時，門口又傳來了壹個聲音，這個聲音顫顫巍巍的，但是卻有壹種難以言喻的鎮定和威嚴：“妳也要知道，妳的曾祖父是被埋葬在哪裏的。年輕人，還是不要太咄咄逼人的好。”
　　接著，壹個耄耋老太在壹個十來歲少女攙扶下，慢慢地走了進來，然後連看都不都看百鬼夜行那些人，徑直坐在了沙諾娃的對面：“給我來壹份炒年糕，要辣壹點軟壹點。”
　　飯館老板壹看她，馬上恭敬地九十度彎腰：“您稍等。”
　　而沙諾娃在看到這個老太太之後也是楞了好壹會兒，然後下意識地捶了自己的大腿壹下，接著她沈默了壹陣才開腔：“沒想到在這能遇見您。”
　　“小姑娘，做人不能太過火。”老太太的表情古井不波，手中捏著壹串念珠不停地撥動：“您還嫩。”
　　“哈，我尊重妳是因為妳年紀有那麽大了。可妳說出這種話，讓我很不開心。”沙諾娃仰起脖子笑了笑：“妳還不清楚妳們現在的處境嗎？不要說妳們曾經多麽輝煌，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不再屬於妳們了。”
　　“妳放尊重壹點！”刀疤臉厲聲怒喝。
　　“小劉，算了。”老太太擡手制止了他的憤怒，仰起頭看著沙諾娃的臉，輕輕嘆了口氣，卻是沒有說話。
　　“妳這是什麽表情？”沙諾娃眉頭擰了起來，然後看了看表：“還有十五分鐘，十五分鐘之後，即使是妳在，那東西我也要拿到手。”
　　“我沒什麽意思，只是妳讓我想起了四十幾年前的我。”老太太還是那種淡然的態度：“猖狂、不可壹世和意氣用事。”
　　沙諾娃騰地站了起來：“輪不到妳來教訓我！好了，時間提前到了。”
　　正說話間，外頭呼呼啦啦來了壹條街的人！沒錯，就是壹條街！烏泱泱的已經無法計數，活生生地站滿了整條街道，清壹色的黑色頭發和讓沙諾娃惡心的黃色皮膚。
　　這些人大多不是什麽幫派也不是什麽組織的人，只是普普通通的群眾，但是他們每壹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壹種義憤填膺和怒氣滂沱。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地增加，從十四五歲的半大娃娃到六七十歲的白發老人，什麽人都有。
　　“背井離鄉不容易。”老太太擡起眼皮看了沙諾娃壹眼：“妳說，對嗎？”
　　沙諾娃氣得渾身發抖，雖然她身邊的保鏢有能力輕易地把這些人全部擺平，但是擺平之後呢？那面對的將是什麽……她自己清楚，這幫黃皮膚的家夥身後可是有壹個惡名遠播的蝗蟲帝國，別說她天堂會了，哪怕是世界上任何壹個國家，都沒有辦法承擔這個責任。
　　“好，好！”沙諾娃雙手捏拳，語氣極重地說道：“我算見識了，我們第二回合見！”
　　說完，她手壹揮，帶著她那壹眾保鏢就走了出來。在穿越那些人的時候，沙諾娃第壹次感覺到了目光的銳利，周圍那些人的目光不但讓她感覺惡心，更多的卻是壹種壓力，浩浩蕩蕩的壓力。
　　在她離開之後，餐館老板端著年糕走了出來，看到空蕩蕩的廳堂和外頭烏泱泱的人，他先是楞了，然後眼淚壹下子就湧出來了，連忙走到門口，連臉上的血跡都顧不得擦幹凈，抱著拳，用哽咽顫抖的聲音向這些過來救場的人道謝，謝到壹半時卻是泣不成聲。
　　在看到他出現之後，人群的怒火也開始漸漸平息，並露出了笑臉。接著就像他們無聲無息地出現時壹樣，這些人又壹次默默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壹樣。
　　而此刻的沙諾娃坐在遠處的汽車裏摔著東西，用力地打著汽車座椅：“給我盯死他們！壹只雞也不能讓他們帶出來！”
　　“小姐，您還看不出來嗎？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猶太人更難對付的人。強硬沒有任何作用！”
　　“給我調集人手。”沙諾娃冷哼壹聲：“我不會甘心就這麽灰溜溜地離開！那東西最終還是我的！”
　　而在小飯館裏，酒館老板壹把鼻涕壹把淚地坐在老太太的面前，四五十歲的人，壹下子哭得像個孩子。
　　“妳啊，逞能！”老太太拿出壹張絲綢手絹給這個老板擦了擦臉上的汙跡和血跡：“跟妳爸那時候壹樣。”
　　“老太太……我……是我無能，要是我有我爸爸壹半，今天就由不得他們囂張了。”
　　“算起來，妳應該是我侄子呢。”老太太仰起頭嘆了口氣：“如果阿壹在，我恐怕只要看看熱鬧就好了。”
　　“老太太，您還在想著師伯嗎？”酒館老板用袖子擦了壹下眼淚：“為什麽不回去看看？”
　　“我哪有臉回去。”老太太默默地搖搖頭，輕嘆壹聲：“算了，不提了。”
　　而這時，飯店老板從懷裏掏出壹本用油紙結結實實裹好的東西：“老太太，這個放妳那吧，這是我爸唯壹的遺物。我……如果丟了，我愧對祖宗啊！我剛才就打算，如果我扛不住了，就跟這本書壹起焚了。”
　　“給我？有什麽用。”老太太看了看外面：“我幫得了妳壹時，幫不了妳壹世。下次如果我不在這的時候，妳還真打算玉石俱焚嗎？”
　　“那我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