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攪屎棍開張大吉（上）

　　王堅和姜誌遠壹對壹打籃球的事，以瘟疫傳播的速度傳遍了整個校園，學生們成群結隊地湧向靠近南面的小操場，導致還不出三分鐘，整個操場外加兩邊的教學樓上就已經站滿了人。
　　人群在湧動的同時，時不時還有姑娘小夥在旁邊給各自的支持者加油，畢竟兩邊都是很火爆的網絡焦點人物，壹個是帶著飄逸傳說中的武林高手，而另外壹個是壹身浩然正氣的帥氣警官，這樣的組合儼然就像極了白玉堂和展昭的組合。光靠兩個帥哥可是撐不起這麽大場面的，外加姜誌遠和王堅脫了警服之後都透過裏頭的襯衫露出了那壹身讓男人嫉妒讓女人仰慕的勻稱且美感肌肉，雖是風格截然不同，但是只看表面的話，通常會比看到美女更讓人眼前壹亮。
　　“阿堅加油！”睡得壹臉迷蒙的天然二在人群後頭蹦來蹦去地給王堅加油，可無奈擠不進人群，只能在外圍邊蹦邊大聲吶喊：“阿堅！加油啊！”
　　而王堅把襯衫從褲子裏拽出來，並把袖子挽起來這個動作，頓時引得那幫女生壹陣尖叫，各種“我愛妳”各種“求交往”層出不窮，弄得王堅頗不好意思，面頰微紅。
　　當開球之後，全場頓時肅靜，雖然是在壹個露天的小操場上簡單地玩幾把，可他們倆的範兒儼然就是NBA大腕兒的風采。什麽高難度動作層出不窮，除了大風車灌籃沒出現之外，其他什麽空中閃避啊、變向假動作過人啊等等，壹應俱全。旁邊那些歡呼聲更是壹浪高過壹浪，甚至連上課鈴聲敲響都沒有人註意到。
　　“好帥好厲害！”壹個剛剛上高壹的姑娘雙手捧心地對同學說：“跟偶像劇裏演的壹樣。”
　　正站在她旁邊的何蕊白眼壹翻：“怎麽不比偶像劇帥多了，多陽光啊。”
　　“是啊是啊……好帥哦。跟那個警察叔叔對打的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嗎？我好像見過他。”
　　“他四十五歲了，兒子都上大學了。”何蕊嗯了壹聲：“別指望了。”
　　“啊……妳騙人！”
　　何蕊也不說話，只是聳聳肩，表示愛信不信……
　　當三十分鐘的單挑結束之後，王堅唯壹的感覺就是屁股好疼……雖然他已經努力克制自己沒有太大的動作了，但是激烈運動之後的汗水還是讓他屁股上那塊硬幣大小的傷口疼得嘶嘶響……
　　而停下之後，旁邊馬上就有人端著記分牌走了上來：“52:57，警察叔叔贏了……”
　　王堅連看也不看壹下這個比分，只是朝姜誌遠揚揚下巴：“警察叔叔，挺厲害的。”
　　“警察叔叔……”姜誌遠抽了壹下鼻子，相對比分，他更糾結這個稱呼，所以他尷尬地笑了笑：“我小時候老是叫二十多歲的人叫阿姨叫叔叔，現在遭報應了。”
　　王堅的腿又瘸了，他把警服扔給姜誌遠之後，沖正坐在臺階上雙手撐著下巴的天然二招招手：“王老師，來來。”
　　天然二壹聽，蹦蹦跳跳地竄到了王堅的面前，壹把挽住了他的手，笑嘻嘻地看著旁邊那些學生，眼神裏盡是得意。
　　“餵餵，好歹是球友了啊。妳不告訴我在哪吃飯麽？”姜誌遠把警服耷在肩膀上：“我餓了。”
　　王堅看了看表：“先來辦公室休息壹下，還沒到點。”
　　說完，他朝那些已經上課二十分鐘都沒有進教室的圍觀者揮揮手，讓他們趕緊回去上課，然後就這麽瘸著腳帶著姜誌遠走回了辦公室。
　　“您的工作環境挺不錯啊。”姜誌遠來到辦公室之後繞了壹圈，點頭稱贊：“文化氛圍和環境都挺好。”
　　王堅躲在壹邊把手伸進褲子裏，用餐巾紙擦了擦滲出的血跡，然後喝了壹大口水，接著從櫥櫃裏的來客用水箱裏拿出了壹瓶農夫山泉扔給姜誌遠：“妳今天大駕光臨，有什麽指導？”
　　“指導？我哪敢指導您啊。”姜誌遠還在辦公室裏來回看著：“壹塵不染啊，好幹凈的辦公室。”
　　王堅指著旁邊坐著瞪著迷茫好奇眼神看著姜誌遠的何阿美：“這要歸功於這位老師，她用她的好習慣讓我們有了壹個幹凈整潔的工作環境。”
　　“妳好奇怪……”天然二推了壹把王堅：“好客氣的樣子。”
　　“是啊，好客氣。”姜誌遠走到王堅身邊：“其實我這次來，是想當面道謝的，謝謝妳救了我妹壹命。但是這個謝謝我就是說不出口，所以幹脆來交個朋友。”
　　王堅搖搖頭，笑了兩聲：“妳讓她別再來煩我就行了，我算是怕了她。”
　　“驕縱慣了，小女孩而已。妳別往心裏去。”姜誌遠看了看表：“聽說這的夥食相當好，我請妳們去吃壹頓吧。”
　　天然二從腳邊裏拿出壹個保溫桶：“我們帶了飯的……”
　　“妳們是兩口子？”姜誌遠笑瞇瞇地對天然二說：“妳眼光不錯。”
　　“那是當然啊。”天然二最喜歡別人誇她了，這壹誇，她尾巴就直接翹上天：“我的眼光當然是最最好的。”
　　而王堅沈默了壹陣：“好吧，說好是妳請客啊。”
　　天然二不是小金，人際關系是她的弱項，她被王堅這壹手給弄糊塗了。壹般來說，按照王堅的性格，他在這種情況下，怎麽都不會接受別人的邀請，可今天他居然同意了……於是，天然二瞬間開始魂遊天際，眼神壹秒鐘就沒有了焦點，腦子開始高頻率地運算著王堅為什麽要這麽幹。
　　但……任何壹臺計算機都沒有辦法運算出人和人交往中的種種變數，所以哪怕邏輯運算能力超越電腦的天然二，在大腦超頻的情況下，也沒能想到王堅為啥會這樣……
　　“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天然二雙手抓著頭發：“煩躁！”
　　她的突然襲擊讓姜誌遠下意識地往後壹跳，並看著王堅，眼神裏全是詫異。而王堅無所謂地聳聳肩：“每天都會這樣，習慣就好了。”
　　說完，王堅拍了壹下阿美的桌子：“走，吃飯去。”
　　“真的嗎？王老師，我也能去嗎？”何阿美有些受寵若驚，她眨巴著眼睛：“這樣好嗎？”
　　姜誌遠被這幫人給打敗了，要說自己已經算比較怪的人了，可沒想到這壹山還有壹山高，這不就吃個飯麽，至於弄得跟承蒙聖恩似的麽……
　　王堅點點頭：“不然妳壹個人壹中午在這幹什麽，反正他有錢，九十多個竊聽器說送就送。”
　　姜誌遠壹楞，然後尷尬地傻呵呵壹笑，摸著腦袋也不說話。
　　而天然二也站起身，湊到王堅面前小聲說：“阿堅，妳說……他會不會是來暗渡陳倉的？”
　　王堅搖搖頭，想了壹會兒才回應道：“應該是圍魏救趙。”
　　天然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剛走壹步，她左腳就絆了右腳，眼看就得往前栽倒，王堅在嘆息之余，只能伸手攬住她的腰把她給帶了起來：“妳啊妳啊……妳能活到現在，真的是生命的奇跡。”
　　天然二撅著嘴：“我也不想……可就是不聽使喚啊。”
　　姜誌遠在旁邊撓著頭，半天才說：“早聽說妳們都挺奇怪，沒想到聞名不如見面啊。”
　　“奇怪？”王堅眨巴著眼睛：“還行吧，妳還沒看過完整版。”
　　他這個完整版指的是把天然二、小金、梁歡歡、蕭逸雯和新來的白富美加在壹起的完成體，當然……相對來說，新來的白富美略正常，而最正常的大概就是林亞萱了，不過話說回來，林亞萱身上真的是香到讓人有些受不了，至少王堅昨天不得不在她們都睡了之後出溜到旁邊的地板上打地鋪……
　　當然，姜誌遠對何阿美的怪異舉動立刻就有了壹個非常直觀的了解，畢竟壹個女孩子、壹個看上去並不肥碩的女孩子，她的飯量是壹個成年男子的兩到三倍，這大概也就是她在接受別人邀請時為什麽會驚慌失措的原因了吧。
　　在調整了壹下心情之後，姜誌遠雙手擱在桌子上：“其實我真的是代我妹妹來道歉的，她的魯莽讓妳中了壹槍，所以我欠妳壹槍。”
　　“這說說就行了。”王堅笑了笑：“我也不能對著妳開壹槍。”
　　“哈哈，要真有那麽壹天，或者死在妳手上也不是什麽壞事。”姜誌遠端起壹杯果汁：“我不喝酒，以飲料代酒了。雖然我們的陣營不壹樣，但是這不妨礙我很欣賞妳。”
　　說完，他還湊近到王堅的耳邊說：“其實大家都知道妳幹了什麽，不是嗎？”
　　王堅倒是無所謂，舉起杯子，倒滿壹杯飲料：“為了我輸妳的五分。”
　　姜誌遠哈哈大笑著壹口幹掉了飲料，坐在位置上突然沈默了起來。大概二十來秒之後，他擡起眼睛，表情變得肅穆：“妳對孫家怎麽看？”
　　“妳是要對他們有行動了？”王堅靠在椅子上：“其實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問我比較好。”
　　“我為了報仇。”姜誌遠聲音變得有些低沈：“我要用他們祭我哥們。”
　　“妳是警察。”
　　“脫下這層皮，我是個男人。”姜誌遠用手撐著下巴：“我不可能去忍辱負重，讓我弟兄就這麽白死。所以，我也不想繞圈子，敵人的敵人不壹定是朋友，但是即使還是敵人，我想先把共同的敵人剿滅再說。”
　　王堅指著自己的胸口：“壹介匹夫，上不了高堂，玩不得心術。我只有壹雙手。”
　　“至少比只有壹張嘴的強多了。”姜誌遠點起煙，輕輕吸了壹口，又狠狠按滅：“對不起，我在戒煙。我知道妳的能量，妳也不需要太謙虛。當然我不會去要求跟妳合作什麽的，因為我們道不同，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為謀。”
　　“那妳今天來是幹什麽的？”
　　“我說了，道謝。”姜誌遠笑了笑：“還有，表態。我是來告訴妳，妳不用防備我，至少這段時間不用防備我。妳破壞規矩，妳是罪犯，但是我認可妳，當然……我說過，可能有壹天，我們會站在對立面，到那時我們再說其他的話。”
　　“隨時歡迎。”王堅點點頭：“就像妳說的，道不同，其實我也挺欣賞妳的。”
　　“其實如果妳不是妳，我們壹定會成最好的朋友。”
　　王堅聳聳肩：“這點我倒是相信，不過我不是我，妳也就不會是妳。”
　　這時旁邊的天然二突然插嘴道：“妳們好像在演無間道呢。”
　　“其實差不多吧，妳是陳永仁，我是劉建明。”姜誌遠呵呵壹笑：“如果我們能調換壹下身份，真的會很完美。”
　　王堅也是頗為無奈地笑了笑：“妳就能肆無忌憚地快意恩仇了。”
　　“但是不行啊，妳被束縛著，我也是。”姜誌遠搖頭道：“所以我有壹種奢望，就是看著妳把我想幹的事幹完，然後……再親手抓住妳。這既不違背我的職業道德，又能滿足我的願望。”
　　“這太貪心了。”天然二氣哼哼地說道：“妳怎麽能這樣。”
　　“人麽，本性就是貪。”姜誌遠從上衣口袋裏摸出壹個勛章，遞給王堅：“拿著。”
　　王堅壹楞，看著這枚烈士勛章，半天沒反應過來：“這是提前送我當烈士？”
　　“不……這是壹個妳不認識的人，但他是我的兄弟。他死了。”姜誌遠咬咬牙：“我希望讓他跟在妳身邊，看著妳幫他報仇。我得守規矩，但是妳不用，他的血債，我請妳幫忙。”
　　王堅點點頭，伸手接過勛章，塞進自己的口袋：“好的。”
　　姜誌遠壹楞：“妳不問為什麽？”
　　“為什麽要問為什麽？沒有那麽多為什麽的。”王堅呵呵壹笑：“我是傻瓜嘛。”
　　“謝謝。”
　　下午的時候，王堅坐在辦公室裏總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其實在他看來，姜誌遠其實在骨子裏，更像壹個俠，但是造化真的很弄人。他是頭籠中獅，衣食無憂但是被拔掉了犬牙，而他之所以找上他小王堅，大概就是因為王堅是山中餓虎，雖然缺少很多東西，可有自由。這是利用麽？其實嚴格說起來就是利用，但是王堅倒是覺得這無所謂，這種利用對王堅來說並不算是壞事。
　　而真正讓王堅覺得有壓力的，是他接受了這份期望。他是個不喜歡“失望”這個詞的人，無論是讓自己失望還是讓別人失望，王堅都不喜歡。
　　當他接下那枚勛章的時候，就代表他肩膀上扛著壹個人的希望，即使這個人跟他並不熟悉，甚至只有數面之緣。
　　王堅是個不喜歡玩心眼的人，他答應的事就壹定會去幹，而且他並不計較報酬，而現在……他應該怎麽幹，這始終還是個困擾他的問題，因為壹個人的力量實在太渺小了。
　　想著想著，他突然坐直了身體，掏出電話打給了姜誌遠：“那在孫家完蛋之前，妳能保證……”
　　王堅的話還沒說完，姜誌遠就在電話裏說：“我保證，不但是我，甚至其他的人，都不會再給妳添任何麻煩，包括我妹。”
　　“有妳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沒有火炬，我們就要點亮自己。”姜誌遠頗文藝地說了壹句：“這個世界需要旗幟。”
　　掛上電話之後，王堅雙手插兜走到了窗口，點起壹根煙，楞楞地看著窗外。他這時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鄉下小子了，這種突如其來自以為是的使命感，讓他頗為有壓力，而這壓力卻成為了他的動力，讓他在頗為迷茫的路上突然有了方向。
　　“王老師。”何阿美突然摘下眼鏡看著王堅：“妳曾經告訴過我，妳要窮其壹生來報妳父親的仇，那妳能告訴我，是什麽樣的仇恨需要這樣去追尋嗎？”
　　王堅點點頭，轉過身子，靠在窗臺上：“或者不壹定是仇恨，我壹直覺得仇恨會被慢慢淡化……嗯，我也說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壹種不用鞭策自己也能繼續下去的堅持吧。”
　　“使命。”何阿美雙手放在桌子上：“使命是人生的航標，每個人都有，只是很少有能準確概括它的人。”
　　“妳像個哲學家啊。”
　　“謝謝誇獎，還有……您知道您班級的成績已經爛成什麽樣了嗎？”
　　王堅壹楞，激昂的情緒壹瞬間就被撲到了谷底：“我知道……”
　　“那您有什麽對策嗎？我還想利用暑假去壹下拉薩看看純凈的藍天。”何阿美歪著頭：“但如果這樣的話，我想……我們會被要求去暑期基地給學生軍訓的。”
　　“哦……”王堅拍著腦袋：“那就毀了，阿美……妳有什麽好辦法？”
　　何阿美怪怪地看了壹眼王堅：“多帶壹些吃的和驅蚊藥劑。”
　　“妳的意思是說……”
　　“是的，我們去定了。”何阿美拿出數學試卷：“九個零分。”
　　王堅壹拳錘在墻上：“完了，我要自殺以謝天下了。”
　　“倒是不用。”何阿美呵呵壹笑：“集團高層對二十九班的評價還是很高的，他們調研了黃偉龍、黃閱和那個賣包子的叫什麽？”
　　“趙峰。”
　　“是的，認為他們都是出色的學生。符合未來十年改變千人壹面教育模式的理念。”何阿美嗯了壹聲：“但是……去軍訓恐怕還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