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依稀是燈紅酒綠
猛虎教師 by 伴讀小牧童
2018-8-23 21:49
練武為什麽?整個問題王堅時刻在問自己,但是他回答過壹個壹個又壹個的答案,但是卻被全部推翻。
為強身健體?不不不,那跑步就夠了,犯不著大周天小周天、逆行順路地折騰。
為保家衛國?當然也不是,有那工夫,飛機大炮都更新換代第五季了,小胳膊小腿再強也擰不過壹顆800噸的大炸彈。
為除暴安良?這個比較靠譜,但是仍然被推翻了,因為就好像天然二說的,暴力始終只是途徑,而終究不能是達到解決問題的目的。
為伸張正義?這個可以有,但什麽是正義?正義的定義是誰定義的?或者說天下間本來就沒什麽正義,有的只是立場,剝離人為的因素,正義也不過爾爾。往前上溯幾百年,女人不裹小腳也是挺不道德的。
那還能為什麽練武?王堅最終還是放棄了這些思考,因為他不是智者,他壹思考,上帝是會發笑的。
他壹切的行事準則都是老木匠灌輸給他的東西,並以此為慣性,壹步壹步地往前走著,疑問全部被他拋到了腦後。
“妳不知道。”那個怪人坐起身子:“我也不知道。”
王堅擡起眼看著他,眉頭緊蹙,雖然嘴唇張張合合,但是卻說不出任何話。
“我第壹次殺人,是十九歲。我看到有壹群人在打壹個小偷,那個小偷已經快死了,我沖上去把那個打得最狠的人用竹簽捅死了。我第二次殺人,是看到有壹個男人正在用鍋鏟打他親娘,我用壹根鐵絲擰斷了他的脖子。我第三次殺人,是看到壹個流浪漢在強暴壹個女學生,我用壹塊玻璃剖開了他的肚子。”怪人揚起臉看著王堅:“我殺了三個人,妳知道結果嗎?”
“第壹個小偷,他最後還是死了。第二個那個老太太發瘋似的用那把打她的鍋鏟在我身上留下了壹道傷口。而那個女學生,被我活生生地嚇瘋了。”
王堅楞楞地聽著他的敘述,腦袋裏出現了很清晰的畫面,詭異而血腥,但是卻又能感覺到壹陣悲涼。
“昨天我看妳,是個學武的,是真正的學武的人,不是練把式的。妳也很年輕,眼神就像當年的我。”怪人抹了壹把寸頭:“我在監獄住了二十年了,這二十年裏我壹直有個問題,為什麽學武。如果是因為我學武而成現在這樣,那我為什麽學武,如果不是因為我學武而成現在這樣,那我又為什麽學武。妳呢?”
王堅仰起頭,靠在墻上,默默地搖著頭:“妳在我看來像個大俠,要是我的話,我也會這麽幹。”
“然後呢,妳就成了我。”怪人拍了拍王堅的肩膀:“想通這壹點吧,妳戾氣太重了。”
“重點就重點吧,沒什麽的。”王堅搖搖頭:“至於為什麽學武,我現在可能沒法給妳壹個答案。”
“等妳有答案再告訴我吧。”
王堅點點頭,站起身正欲往前走,然後突然扭頭:“妳真是和尚?”
“不是,我不是和尚。我師承河北榮家,主修太極。”怪人微微壹笑:“妳要叫我和尚,我也不介意,我大概是叫邢弩兒吧。”
“好怪的名字。”
“怪就怪點吧。”
王堅什麽話也沒說,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點上壹根煙,直勾勾地看著臟兮兮的天花板,自言自語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壹拳是壹拳,壹腳是壹腳。後來我壹拳不是壹拳,壹腳也不是壹腳,再後來我發現,壹拳是壹拳,壹腳只是壹腳。好復雜……”
“三爺,別搭理他……他是有名的神經病。”騾子湊了上來小聲道:“這幫人就是想勾搭妳和他打壹架,他很少說話的,可打架從來沒輸過,這幫畜生。”
王堅搖搖頭,笑了笑:“都是正常。”
不過想了壹圈,王堅突然又下了床,走到那個邢弩兒的旁邊:“這麽多年,手癢癢麽?來壹場,說不定……”
怪人慢慢坐起身:“是妳手癢吧,不打了,沒有那心氣兒了。”
“其實我被妳這個問題弄得心亂如麻……”
“如果妳不亂,說明妳已經悟了。”怪人重新躺了回去:“好了,幹妳該幹的事去吧,妳該懂的時候自然就懂了。”
“別這麽深奧……麻煩給我解釋壹下吧。”王堅絕對屬於那種不依不饒的人,他索性就壹屁股坐了下來:“我真的想知道。”
怪人笑了笑,倒也沒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只是重新坐了起來:“我沒辦法給妳講。妳沒有看過眾生相,沒有經歷過天下事。妳練武,只看到自己,講了也白講。妳摸不透,讀不懂。”
王堅當時就楞住了,這家夥說的話居然和老木匠說的話如出壹轍,當初老木匠也是用這種語氣說的,說王堅沒法看透,因為眼睛裏只有自己,心境太低。所以老木匠當時就說了,以後王堅收徒,在沒徹底弄明白到底為什麽學武術之前,只能代師收徒。至於教人武藝的話,那倒無所謂。
“這裏。”怪人指了指地面:“是個修羅場,能看到眾生惡相的修羅場。我能告訴妳的,只有壹點,修心。妳想知道問題的答案,妳要先知道,妳動是為什麽而動,怒拳為誰而握。”
王堅點點頭,往後退了壹步,深深壹鞠躬:“多謝,我希望以後能弄明白妳的話。”
“來日方長,大師和宗師,只在壹步之遙。”
再三道謝之後,王堅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想了壹會兒,發現還是不明白,所以索性不想了,幹脆往下壹蹦,看著周圍用怪怪眼神看他的那些犯人:“妳們要是睡不著,都給我講講自己的事吧。”
而此刻正在飛躍太平洋的飛機上,沙諾娃正翻看著壹些什麽,包下了整架飛機的她,現在正處於壹種很奇怪的狀態。
“大小姐,您要的橙汁。”老管家彬彬有禮地把橙汁放在了桌上:“您在看什麽?”
“阿澤的病例分析。”沙諾娃指著上頭那血肉模糊的脖子說:“出這刀的人,是個高手。”
“妳過來看,刀口平滑,沒有任何拖泥帶水。這不但說明武器的鋒利,還能說明壹點,這是劃過的而不是砍過的。如果是砍的,那麽傷口不會有這樣的平滑程度。”沙諾娃眉頭緊蹙:“壹個人,拿著壹把刀劃過,造成脖頸幾乎被切斷,效果就是這樣。”
說著,她拿起壹張普通的撲克牌,並把邊緣放在桌上花瓶裏插著的壹枝玫瑰花旁,接著手上壹滑,撲克牌順勢而過,然後她輕輕壹吹,玫瑰花平滑如刀切似的花瓣散落壹地。
“哦……真厲害。”老管家瞪大了眼睛:“這樣是怎樣辦到的?”
“在功夫裏,有壹門就是飛花摘葉。快、準、狠而且不動聲色,我想這個世界上能做到的人,應該寥寥無幾。”沙諾娃冷冷地註視著手中的撲克牌:“也就是說,是真正的高手。”
“那小姐,需要把他抹去嗎?”
“當然不,阿澤沒法用了。那麽我們就找個人代替他。”沙諾娃摸了摸下巴,伸手道:“等等,不要告訴老師。”
“為什麽……”
“他會嘮叨我,因為他壹生都對自己的祖國有壹種很深的恐懼,我不知道這種恐懼來源自哪裏,但是我明白,如果我告訴他我的計劃,那麽這個計劃壹定無法執行。”沙諾娃嘆了口氣:“可我已經長大了,能夠支持自己的行為了。還有,老師尋找的東西怎麽樣了?”
“沒找到,壹本都不是。我已經搜遍了全世界的古抄本,甚至連三世教皇手抄的聖經都得到了,可始終沒有符合要求的手抄本出現。”
“真是沒用。”沙諾娃看了看表:“下了飛機,第壹個任務就是去給我調查殺傷阿澤的這個人。”
“是的,小姐。請問,還有什麽吩咐嗎?”
沙諾娃擡頭看了他壹眼,並把手裏的橙汁倒到了花瓶裏:“換壹杯新鮮的。”
“是的,小姐。”
而在老管家出去之後,沙諾娃順手把撲克牌釘進了木頭櫃子上,接著站起了身子走到壹張臺子上,翻開了壹個木頭盒子,拿出了裏頭壹本古樸的手抄書,保存得非常好,只是外皮模糊不清,但是卻依稀可以看到壹個十分勁爽古樸的“王”字。
她看著這本書,眉頭輕蹙,自言自語道:“根本沒辦法看懂東西,有什麽好要的呢,奇怪。”
隨後她翻開書,隨便看了幾眼,順手就給扔到了桌子上,然後坐到了椅子上,輕輕地拿起壹本書,借著燈光悠哉悠哉地看了起來。
“哦,對了。”突然,她兀自說道:“既然阿澤沒用了,他手上的資本要盡快收回來。還有,讓庫伯在飛機場等我,我有任務要安排給他。”
“哦……不,小姐。妳怎麽會想到那個笨蛋?”老管家不知道從哪鉆了出來:“他有什麽用?”
“因為是笨蛋。”沙諾娃微微壹笑:“明天歐洲分部的代表過來之後,不用接待他們。我們是主人,他們只是狗。”
“知道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