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誰也不是神

　　手榴彈的爆炸，並沒有讓王堅受多麽嚴重的傷，因為閃得快，只是被破片在臉上劃出了壹道血口子。
　　低頭看著那兩個已經去了天國的師徒，他默默地朝他們豎起了大拇指，然後捂著自己的傷口走向了大偉的車。
　　而這時梁歡歡也從遠處蹣跚地走來，手臂上也有壹道深深的血痕，大概是被子彈刮蹭出來的傷口。
　　大偉看到兩人的樣子，先是打開車門拿出車上的藥遞給王堅，然後又沖到梁歡歡身邊，扶起她的胳膊，想去攙扶她，但是卻被梁歡歡給壹把甩開。
　　她只是捂著胳膊走到自己的摩托車旁邊，拿起電話開始匯報情況。
　　說完之後，她走到王堅身邊，看了看正在擦血的王堅：“妳這邊怎麽樣？”
　　“還行。”王堅壹邊上藥同時也盯著梁歡歡的胳膊：“妳怎麽受傷了？我沒聽到槍響。”
　　“兩把狙對著我，我只能站起身拼壹把。”梁歡歡扯下自己的袖子，並從王堅那裏接過碘酒和紗布，開始給自己包紮：“走吧，這裏會有人來清理的。”
　　王堅哦了壹聲，指著梁歡歡的傷口：“壹起坐車吧，騎摩托妳會翻車。”
　　梁歡歡看了壹眼自己的摩托，點點頭，擠到了王堅的身邊，輕輕舒了口氣：“如果沒妳在，我肯定死在這了。”
　　王堅嗯了壹聲：“我沒想到展雲這麽厲害。”
　　梁歡歡嘆了口氣：“我也算狙神級的，外加妳這個高手，被壹個展雲弄成這樣，真的很憋屈。”
　　王堅沒說話，但是他也知道梁歡歡說的是事實。雖然在實力上，王堅占著很大的優勢，但是不論從經驗上還是從大局觀上，他都覺得自己跟展雲還有壹段距離，到底是生死歷練過的人。
　　所以王堅現在更加堅信了壹句話——對手決定自身檔次。然後再回想自己曾經的對手，除了小混混就是小流氓、除了小流氓就是小地痞，這三大職業壹直占據著王堅生命歷程裏的很大壹部分空間，偶爾幾個“大哥”也只不過是這三大職業的轉職進化版罷了。
　　而碰到像展雲這樣的人，真真正正的是第壹次。雖然王堅壹開始就相信自己能贏，可他真切地沒想到自己贏得如此艱難。
　　他甚至假設了壹下，如果展雲昨天沒有去買東西，而是待在他哥哥的身邊，王堅甚至都懷疑自己昨天恐怕就會經歷壹場惡戰，而且絕對會比今天更加慘烈。這讓他情不自禁地後脊發冷，滿心感慨。
　　不過話說回來，展雲真真正正的是條漢子，是個絕對值得尊重的對手，即使是個賊，但是身上仍然有種豪俠的感覺，他只不過站在了王堅的對面，否則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王堅會和他成為朋友。
　　身上的傷，並不要緊，畢竟錯開了重要臟器，只是傷了點皮肉，修養幾天就可以恢復，不過心靈上的震撼卻讓王堅有些忐忑不安。他有壹種預感，類似的對手在以後的日子裏絕對不會停止出現，畢竟大偉再低調，也躲不開他是個風雲人物的事實。王堅不笨，但是絕對不精明，他認死理兒。就像大偉今天明明可以躲回自己家夾起尾巴逃避危險，但是他還是冒著被綁架撕票的危險過來壹樣，王堅也絕對不是那種坐視不理的人，對於他來說，這才是交情。
　　“阿堅，謝謝妳。”大偉開著車，聲音裏說不出的沈重：“是我連累妳的。”
　　“說這話沒意思。”王堅輕輕地點上壹根煙，頭依舊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頭：“妳還是自己小心點吧。”
　　“嗯，我已經把事情跟我爸說了。”大偉聲音不大，卻顯得很穩重：“我姐姐也被緊急召回。我什麽都沒幹，為什麽會這樣？”
　　王堅搖搖頭：“我不知道。”
　　而梁歡歡抱著她的槍，靠在椅背上，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輕輕地呼了口氣：“不知道大聖有沒有脫離危險。”
　　“他沒太大問題。”王堅答道：“他身體扛的住。”
　　“回去都好好休息壹下吧。”王堅活動了壹下胳膊：“都挺累的。”
　　大偉應了壹聲，然後扭頭對王堅說：“我突然覺得這事裏頭有古怪，這些人明顯沖著我來的，可按照道理說，這都是不應該的，妳得知道，我十幾歲就開始上普通高中，每天公交上學公交放學，如果要找麻煩，肯定不會等到現在。”
　　“說不定是妳家企業侵犯到別人利益了呢？”
　　“不可能，十年前還有可能，現在我家已經休整好幾年了，專門搞天使投資，還有和政府合作搞能源科技開發，這不會侵犯到任何人的利益，他們也不會用綁架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王堅沈吟了壹下：“可能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吧。”
　　“要報仇壹槍崩掉我，不是更方便麽？”大偉說完，還兀自壹笑：“而且我跟他們說了，要錢直接說，錢不是問題。”
　　“妳也看到了，我也會受傷的。”王堅指著自己的傷口：“誰都不是神，妳問我這個有什麽用？”
　　大偉聽完也沈默了，這裏頭似乎大有玄機，連身在其中的當事人都不清楚，更何況王堅這個局外人。而且王堅既不是小金也不是天然二，他智商也只在普通人的範疇裏，讓他去解這個毫無頭緒的謎題，還不如讓他去擊敗鋼鐵俠來的實在。
　　在回去的路上，王堅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傷口的疼痛和壹夜的疲憊感都讓他感覺到了壹種很少有的疲勞，靠在那裏就睡了個天昏地暗。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天然二的床上，旁邊是天然二那張專心致誌正在給王堅上藥的臉，而金慧明則坐在離他不遠處，托著下巴直勾勾地發楞。
　　而同樣受傷的梁歡歡此刻卻坐在電腦前面玩著腦殘的舞蹈類遊戲，鍵盤被她按得啪啪響，中途還附帶罵罵咧咧的吆喝。
　　“阿堅，妳醒了？”天然二見王堅醒來，表情瞬間展開：“我去給妳端飯來！”
　　“沒再做奇怪的夢吧？”金慧明湊到王堅身邊上下打量著他：“妳居然敢受傷？”
　　王堅摸摸腦袋從床上坐起來，感覺腦子昏昏沈沈的，還惡心想吐：“我怎麽突然就睡下去了？”
　　“妳是中毒。”金慧明指著王堅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妳的傷口上面有蛇毒，是神經毒液。不過我的老王喲……妳到底是什麽做的？妳中的毒足夠毒死好幾個成年男子了，可妳壹點事都沒有。”
　　王堅喔了壹聲，瞬間想到了當年老木匠在讓他洗的那個欲仙欲死的藥浴，估計自己對毒抗性高，就是因為那時候近似非人的折磨。不過還別說，這折磨倒是真的管用，先不說王堅身體有多好了，就單是這百毒不侵的體質，也絕對是讓他領先於起跑線了，畢竟如果他要是沒這本事，很可能早就食物中毒死了個球的。
　　不過麽，展雲的箭上有毒這事，王堅倒是不知道，難怪展雲當時看到他被射中之後還活蹦亂跳的樣子顯得有點詫異，現在想來的話，原來是箭上有毒。
　　“不過我很好奇。”金慧明皺著眉頭：“妳為什麽連解藥都不能起效？”
　　王堅摸了壹下肩頭的傷，發現已經不再那麽疼了，他心情頓好，開玩笑似的回答：“我早跟妳說過了，妳沒辦法給我下藥的。”
　　“嘁……”金慧明鼓著小嘴：“誰稀罕！”
　　而正說著話，天然二端著滿滿壹海碗的飯菜極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就好像手上托著壹顆定時炸彈似的，邊走還邊喊：“讓壹下讓壹下！”
　　她現在可是個瘸子，所以即使她再小心，還是給人壹種搖搖欲墜的感覺，眼看就要把飯給灑滿壹地了，王堅眼明手快，壹把扶住了大碗，並順勢接下了這碗飯。
　　“呼……”天然二長長地出了口氣：“總算沒打翻，阿堅快吃快吃！我親手做的！”
　　“妳也好意思當著我面撒謊？”金慧明斜著眼睛看了天然二壹眼：“這明顯是歡歡做的飯。”
　　天然二見事情敗露，沒能得到王堅的誇獎，非常不高興地拉長了臉，滿心怨氣地看了金慧明壹眼，然後又可憐巴巴地看著王堅。
　　“好了好了。”王堅端過相當皮實的壹大碗飯，發現裏頭肉啊蛋啊全都是口味比較重的，這壹看就不是天然二的風格，明顯是川菜做法，這裏唯壹的四川人就是梁歡歡，這飯是誰做的，用屁股都能想到，不過不管怎麽樣，這時候說實話總歸是要讓天然二傷心的，所以王堅只能沖天然二點點頭：“我相信妳，謝謝。”
　　“餵餵，妳要不要偏心成這樣？”金慧明氣得直跳腳：“妳這也太明顯了！”
　　而這時，梁歡歡慢悠悠地轉過了身子，看了壹眼王堅：“我們聯系了國際刑警，他們給我們的信息很少，但是有壹條很有價值，就是展飛展雲這兩個人這段時間以來，出現在了四個地方。”
　　王堅壹楞：“然後呢？這代表什麽？”
　　“嗯……”梁歡歡呵呵壹笑：“代表著有人在雇傭他們四處作案。分別是韓國、汶萊、臺灣和我們這裏。在韓國他們暗殺掉了當地壹個很有勢力的頭頭，叫崔哲什麽來著，在汶萊他們綁架了汶萊的小公主，然後好像是要求他們國王簽了個什麽協議吧，然後汶萊開放了自由貿易權。在臺灣他們沒幹什麽，只是殺了個小頭頭嫁禍給別人，但是也讓竹聯幫和天道盟翻臉結仇亂成壹團，在國內的話，他們綁架蕭氏企業的繼承人但未遂，現在國際刑警也對他們的行為莫名其妙，他們幹的每壹件事似乎都是在促進經濟發展和社會安定。”
　　王堅摸著下巴，扭頭看了看天然二：“若林，妳怎麽看。”
　　“啊……”天然二被叫了壹聲，突然回魂，迷茫地看了壹眼王堅，又看了看他的飯：“是不是太辣了？”
　　“算了……”王堅恨不得給自己壹個嘴巴子，明顯天然二對這種事絲毫不在意：“我能吃辣……”
　　而金慧明則在旁邊沈思了片刻：“這裏頭有什麽關聯麽？”
　　“沒有……”梁歡歡攤開手：“這四件事沒有任何關聯，裏頭的人完全八竿子打不著。”
　　王堅嗯了壹聲，然後呵呵壹樂：“他們是雇傭制的，老板請他們，他們就幹唄！”
　　“不對。”金慧明眉頭皺著：“我最喜歡刨根問底了，這裏頭肯定有關聯！”
　　“我也覺得。”梁歡歡深切贊同金慧明的話：“國際刑警查了他們的戶頭，發現這段時間，他們戶頭上多了壹千萬美金。而且是同壹個賬戶通過在蘇丹匯入的，也就是說同壹個人或同壹個組織雇傭的他們。”
　　“來來，我們來連連看。”金慧明湊到梁歡歡身邊：“妳那有什麽好資料麽？壹起看看。”
　　梁歡歡順手在金慧明的胸部上捏了壹把：“喲，妳真的十四歲啊？不小啊！”
　　“羨慕麽？”金慧明倒是毫無羞恥感，反倒用手戳了戳梁歡歡：“妳是個扁扁的九零後。”
　　她們兩個鬧著，王堅無奈地搖搖頭，大口大口地吃著飯，倒是對這種事並不上心，雖然多少也覺得蹊蹺，可並沒有太多的心思。
　　“阿堅，有心事啊？”天然二坐在王堅的身邊，就這麽眼神帶水地看著他：“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王家啊了壹聲：“什麽？什麽問題？”
　　“我問妳喜……”
　　可是她還沒問完，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就傳來了，接著陰陽怪氣的林亞萱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依著門框看著王堅，冷冷壹笑：
　　“妳也有今天！”
　　“妳有病吧？”王堅揚起眉毛看了林亞萱壹眼：“有妳這麽幸災樂禍的麽？”
　　林亞萱不知怎麽的，壹想到王堅幫自己洗澡，那悲憤勁就上來了，所以現在壹見王堅，就有壹種惱羞成怒的感覺，本來就不太喜歡王堅，現在更是越看越不順眼。
　　“拿去。”林亞萱扔給王堅壹把鑰匙：“搬走。”
　　王堅和天然二都是壹楞，互相看了壹眼，然後王堅拿起鑰匙：“什麽意思？”
　　“離妳學校只有三百米。”林亞萱垂著眼睛看著王堅：“借妳住，不要妳租金。”
　　“不行！”出言阻止的不是王堅，反而是天然二：“阿堅不去！”
　　這壹下輪到林亞萱壹頭霧水了，她這次來，其實就是想讓王堅離天然二遠壹點的，畢竟大偉現在的情況她已經聽說了，而王堅和大偉絕對是壹條繩子上的螞蚱，無論怎麽弄，讓王堅繼續留在這裏，天然二必然會被牽連。
　　可讓林亞萱沒想到的是，天然二居然用如此嚴厲的語氣拒絕了這個要求。按照林亞萱對天然二的了解，她肯定是知道這裏頭的意思，可……
　　所以她當時就急了，皺著眉頭對天然二說：“妳知道我這麽幹是為什麽麽？”
　　“我知道！”原本什麽都讓著林亞萱的天然二，突然像變了個人，寸步不讓：“但是不行！”
　　王堅撓了撓頭，他也大概明白了這裏頭的問題，所以他拍了拍天然二的肩膀：“沒事，我會搬走的。”
　　說完，他把鑰匙還給林亞萱：“我睡武館去，二樓有位置。”
　　“我也去的哈！”旁邊壹直在聽著這邊說話的金慧明突然滿臉興奮地挑起了眉毛：“爽爆！”
　　天然二幽怨地看了林亞萱壹眼：“妹妹！”
　　“我是為妳好。”林亞萱還是把鑰匙扔到了床邊：“裏頭家具都有，去不去是妳的事。”
　　王堅搖搖頭，然後伸手摸了摸天然二後背的頭發：“得聽話。”
　　“不行不行不行！”天然二頭甩得跟撥浪鼓壹樣：“反正就是不行！”
　　她的堅持，讓王堅和林亞萱都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誰都沒預料到壹貫聽之任之的天然二這次就跟喝酒上了頭似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而就在這時，她家的門又壹次被敲響了，林亞萱開門之後，大偉迫不及待地從外頭鉆了進來，壹進來，連呼帶喘地說道：“我跟妳說，那個展雲用的槍，來源查清楚了！”
　　王堅壹楞：“查清楚了又怎麽樣？”
　　“嘿嘿。”大偉眼神壹變：“順藤摸瓜唄，他的槍不是自己帶來的，是在這有人提供的。”
　　“誰這麽大膽子？”梁歡歡扭過頭：“而且妳現在還敢到處亂跑？”
　　“怕個屁！”大偉壹抹鼻子：“反正下壹波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呢！阿堅，妳鑰匙給我，我睡妳屋去，我家那不安全。”
　　“哦……”王堅從口袋裏把鑰匙遞給了大偉：“妳不是說找到了槍源麽？”
　　“這是通過我壹個叔叔找到的，明天我帶妳去見見他，他說想見見妳叻！”
　　王堅想了想：“那妳走了，班上的事怎麽辦？我被停課，若林受傷，妳請病假。班上就我們仨人！”
　　“沒事，反正都接近期中考了，也沒什麽課。二十九班考試又不是靠成績的，怕什麽！”大偉揮揮手：“而且就明天壹天。”
　　“不靠成績靠什麽？”
　　金慧明冷不丁地插了壹句嘴：“團隊合作。”
　　王堅想了想，然後勃然大怒：“特麽不就是作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