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咆哮吧，臥虎！

　　三個人被綁在小巴車裏，校醫給治療之後，受傷最重的老二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王堅還是決定要親自守壹夜，畢竟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有備無患總歸是好事。
　　和尚回到大巴車上打坐，而梁歡歡也窩回了帳篷裏摸著李諾的軟咪咪睡覺去了，原本因為抓賊而熱鬧的營地又壹次地沈寂了下來，只有剩下王堅壹個人頂著寒風坐在大石頭上抽煙、仰望星空。
　　王堅很喜歡夜晚，也很喜歡漫天的星辰。他始終覺得只有這樣的寧靜才能給他壹種安全感，而且沒有雲彩和光怪陸離的霓虹汙染下的夜空也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澈純凈，遮不住眼的天也讓他能得到片刻的安穩。
　　其實說白了，王堅也只是壹個普通人，而且是壹個沒見過太多世面的普通人，他現在真正處在的是壹個很困頓迷茫的時期，就像所有剛從自我認知階段走出來的人壹樣，內心充滿了各種矛盾和牢騷。
　　王堅現在看似比原來的生活好了，地位也明顯提高了。可實際上他卻感覺十分憋屈，那種脖子上被綁了壹條鐵鏈子的窒息感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冬寶兒，幹嘛呢？”
　　“想葛玲呢！”
　　王堅扔下煙頭，扭頭看著披著衣服靠在旁邊的大偉：“妳不睡覺啊？”
　　“睡不著。”大偉嘆了口氣：“妳憑良心說，妳有羨慕過我沒？”
　　“妳不說廢話呢！”王堅雙手枕在後腦勺上，靠在冰涼的大石頭上：“不過也就是羨慕羨慕了，倒沒其他的。”
　　“其實我也羨慕妳。”大偉低著頭剝指甲，聲音有些落寞：“我活在籠子裏，衣食無憂，被籠子隔成了兩個世界，可以沖外頭任何人耀武揚威，可實際誰會去怕妳。妳活在外頭，像只落單的狼，吃不飽穿不暖，可誰看著妳都得繞著道走，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瞪妳壹眼都怕被妳咬脖子，這就是差別。”
　　王堅沒說話，只是在旁邊默默地聽著，很奇怪大偉這壹貫吊兒郎當的家夥為什麽會突然出現並說著這麽沈重的話題，這挺反常的。
　　“說句不恰當的話，生在帝王家，生死不由命。我壹直想反抗，可我不管多叛逆多離經叛道，就算是把天捅破了個窟窿都會有人幫我把屁股擦幹凈，壹來二去其實人生很沒意思的。”大偉撩起手把自己的頭發紮成壹個小辮子：“感覺自己就像壹個殘廢，妳知道壹個殘廢的感覺麽？當然，妳肯定不知道，這種事如人飲水的，別人肯定不明白。”
　　王堅點點頭：“其實我大概能知道點。”
　　“妳那點小矛盾算什麽，妳只要轉過現在這個彎，還是那個王老虎，頂多算個障礙性陽痿，可我呢？早就被閹了，我雖然挺惡心孫老二的，可我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我其實比他都不如。”
　　“那妳有什麽想法？”
　　“我能有什麽想法？我敢有什麽想法？按照規律來唄，接我老爹的班，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生個孩子，如果生了個女兒就繼續生，生到生出兒子為止，然後讓兒子學音樂、學心理學、學邏輯學、學經濟、學政治，接著讓他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生個孩子……”大偉攤開手：“以此類推，就像上學那會兒學過的那個放羊娃的故事壹樣，長大了放羊，生了孩子再讓孩子放羊。其實從本質上沒有不同。”
　　王堅遞給大偉壹根煙，然後幫他點上：“妳今天是怎麽了？”
　　“妳看，其實也沒什麽特殊原因。我只是覺得妳這段時間越來越迷茫，這麽下去的話，妳得被自己給逼瘋了。”大偉拍拍王堅的肩膀：“所以拿我自己當個反面教材來教育妳壹下，妳現在明顯是被那種城鄉結合部的心態給占據了上風。”
　　“妳怎麽知道的？”
　　“是咱家吉祥物全權委托的，我哪有那大智慧。人家姑娘說了，妳認為沒車沒房沒錢沒事業就沒有愛情的事，其實是壹種很現實勢力的看法，妳這是在貶低侮辱她。當然，我其實是能理解妳的想法的，但是我更了解姑娘們的想法，妳啊就是看非誠勿擾裏那些垃圾黑木耳看多了，不是所有姑娘都願意坐在寶馬裏哭的。”
　　大偉哈哈壹笑：
　　“別的不說，就吉祥物那傳世神的水準，這種壹個技術就能引發外交糾紛的姑娘，其實壓根不在乎錢這種東西。她們追求的是壹種夢幻的浪漫，妳懂我的話麽？也就是說，她喜歡妳，其實並不是妳多麽彬彬有禮多麽才高八鬥，只是因為妳能給她壹種勇者鬥惡龍裏拯救公主的勇士的感覺。她追求的更多是壹種不切實際的浪漫，因為她根本不需要去考慮生活。”
　　王堅楞楞地看著天空，想了很久：“妳是說我鉆牛角尖了？”
　　“可不，妳記得妳剛出現在她視線裏時候的樣子麽？不可壹世，孤獨桀驁，但是又充滿那種讓她能眼前壹亮的驚艷，所以她才會被妳吸引，並試圖改變妳身上的壹些缺點，可當她跟我說，她最近發現她給妳的壓力太大了，有點矯枉過正了，所以讓我來跟妳道歉的。姑娘家臉皮薄，這些話說不出口。”
　　“呵……其實是我自己太較真了。”王堅用力地伸展雙臂，身上的骨節關節發出壹陣陣喀拉拉的響聲：“現在想想，我特麽真是個二逼。”
　　“妳看，我就說妳能轉的回來。”大偉用力在王堅胸口擂了壹拳：“有些事其實不用說得太明白，妳那執拗的倔強，其實是種自卑。咱哥們之間說話也不藏著，妳總認為妳配不上咱吉祥物，可妳別忘了可是她追的妳，也就是說人家都沒嫌棄妳，妳倒先嫌棄自己了，妳這個渣渣。”
　　“也是。”王堅摸摸腦袋：“這段時間我可累了，心累。”
　　“我看著都累。大夥都是男的，我也就不裝了。”大偉看了看四周，湊到王堅耳邊說：“找個機會把咱若林給辦了，人家天天等著妳呢，妳怎麽這麽不開竅。”
　　王堅憨憨地笑著：“其實我對這方面還真……真不懂。”
　　“不懂就學唄，誰沒個第壹次。”大偉笑容猥瑣：“先揉後舔用力壹頂，再後來妳自然而然就會了。”
　　“我沒說這個，毛片誰沒看過。”王堅咳嗽了壹聲：“我是說感情上的事，我真沒經驗，不騙妳，該談戀愛的時候，我不是練功就是打架，不是打架就是掙錢。都荒廢了。”
　　“妳不懂我懂啊，情聖！”大偉壹拍胸脯：“到時候不懂的找我，哎喲……其實也不用，吉祥物會說的，她從來不藏著掖著。”
　　“好了，我這個廢物得去睡了。爺，您老看星星吧，看到流星得許願。”大偉伸了個懶腰往回走，可沒走兩步他突然又轉了過來：“對了，我這幾天突然有個想法，妳要不要聽？”
　　“妳不是去睡覺麽？”
　　“不不不，這個事我想想就能自high，妳要不要聽聽？”
　　“說唄。”
　　大偉又壹次壹屁股往石頭上壹坐：“我前段時間其實有想過從蕭家出來，徹底斷掉這層關系，可不忠不孝不義的名頭我可擔不起。所以我想，能不能用我手頭上的資源，來弄個新幫派。”
　　王堅提高聲啊了壹聲：“妳也玩這個？我好不容易晃過那邊，妳可別鬧。”
　　“別啊，妳聽我說完。”大偉滿臉興奮：“這只是個設想啊，咱們得慢慢討論細節。”
　　“妳說。”
　　“咱們這個幫派，名字暫定為攪屎棍子幫。”大偉抽了抽被涼風吹出水的鼻子：“當然，妳要覺得不好聽，名字還能再改。”
　　王堅壹聽這名字，也頓時來了興趣，扔掉半截煙屁股，專心致誌地聽大偉開始說了起來。
　　“從字面上看妳也應該知道咱們這是要幹什麽的。”大偉目露兇光：“他們都笑話我是個廢物。當然，我的確是個廢物，可他們有他們的玩法，廢物有廢物的玩法。”
　　王堅揚了揚下巴：“妳繼續。”
　　“我打算找壹幫專業級的攪屎棍子，把那圈子裏的屎都攪得稀巴爛，弄得他們欲仙欲死。從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我誠邀妳來當攪屎棍子幫的二幫主，妳絕對是那種自帶攪屎天賦技能的神人。當然，妳要不滿意這個稱號，妳也可以當壹字並肩王。攪屎幫蕭幫主、王幫主，嘖嘖，聽聽多威猛！”
　　“我怎麽覺得妳像在開玩笑呢？”
　　“妳認為我是開玩笑麽？”大偉把剛上嘴邊的煙捏得細碎：“總部地點我已經選好了，在天階那邊的壹棟寫字樓裏，我承包了整整三層！房租交了半個世紀！妳以為我是鬧著玩？”
　　“多少錢？”
　　“壹層壹年二十。”大偉伸出手比劃了個二：“精裝修，水電齊全。壹層總面積兩千平米左右，頂層帶天臺。”
　　“二十？”王堅滿臉疑惑：“妳們這二十是什麽計量單位？斤？公斤？”
　　“元。”大偉滿臉戾氣地搖頭：“那樓是我姐的嫁妝，我租她的。”
　　王堅噗了壹口口水出去：“妳這不是強買強賣麽……”
　　“無所謂。”大偉壹巴掌拍在王堅手上：“妳敢不敢玩？”
　　王堅低垂著頭，腦子裏不停地計算著如果參與這個奇葩的活動之後，會給自己招來怎樣的禍端。
　　不過想了不到十秒，他突然往外吐了口唾沫：“去他媽的，幹了！”
　　“啪”的壹聲，王堅的手和大偉的手拍在了壹起。沒什麽白紙黑字也沒什麽花言巧語，只憑著幾句簡單的介紹，就已經足夠讓兩個誌同道合的變態興致勃勃地參與到這個瘋狂的計劃中來了。
　　“作為壹個低能的二世祖、沒用的富二代，操不了盤，可我能掀桌子。”大偉握著王堅的手哈哈壹笑，眼神愈發瘋狂：“我說過我要報復社會的。”
　　而王堅歪著腦袋，語氣雖然沒變，但是眼神卻又壹次變成了那條瘋狗：
　　“我隨意。”
　　與此同時，壹個從帳篷的縫隙裏伸出的鏡頭卻慢慢地縮了回去。
　　“怎麽樣怎麽樣？”小金極低聲音地想擠上前，可無奈天然二著實是比她高好多，而且還有個林亞萱湊在那，所以身材嬌小的她只能可憐巴巴地在後頭觀望，而且因為害怕被人發現，所以她也不能聲張，只能湊著腦袋往前擠。
　　天然二看著自己相機裏的照片，然後搖搖頭：“我們被發現了……”
　　“這樣都會被發現？”林亞萱有點難以置信：“這不科學。”
　　天然二鉆回睡袋裏，把照相機遞給旁邊的小金，而小金拿過來壹看，發現夜間鏡頭捕捉到的照片裏，大偉和王堅的右手握在壹起，但是兩人的左手都朝鏡頭比劃著照相通用的V字形手勢……
　　“這兩個老頑童。”小金鼓著嘴鉆進睡袋：“睡覺睡覺，沒勁！”
　　林亞萱則接過照相機慢慢地看了起來，直到看得小金從睡袋裏露出頭：“餵，妳睡不睡？妳身上的香味到底是怎麽來的，妳教我，我就幫妳把妳丟的弄回來。”
　　“他們在聊什麽？”林亞萱皺著眉頭：“為什麽他們會做出這種動作？”
　　天然二翻了個身：“達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肯定是什麽好玩的事，明天就知道了。”
　　林亞萱放下相機，聳聳肩：“我沒興趣知道。”
　　“剛才就妳興趣最濃厚了，裝個屁！”小金嘁了她壹聲：“最討厭妳這種假惺惺的了。”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王堅突然鉆了個腦袋進來，兇巴巴地說：“給我睡覺！不然明天走山路暈車吐死妳們幾個！”
　　被他這麽壹嚇唬，帳篷裏的仨人居然莫名地緊閉起了眼睛，像小孩似的，沒有壹個反抗的。
　　而王堅走了之後，小金像蝸牛似的伸出腦袋：“感覺到什麽沒？”
　　“氣場。”林亞萱情不自禁地哆嗦了壹下：“是的……我第壹次見他時候的氣場。”
　　唯獨只有天然二嘻嘻壹笑，把自己裹得像只大蠶蛹似的，然後呼呼地睡了起來。
　　就這樣，安靜壹直持續到天色將明。山裏的天亮得晚，六點鐘時天還是蒙蒙亮，而壹輛越野車卻很突兀地殺了過來，車牌明顯是警牌，還在大石頭上坐著的王堅壹眼就看出是誰來了。
　　等車上的人下來之後，王堅從石頭上蹦下來：“妳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