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賭約

　　看著陳凱之壹臉自信的樣子，王之政微微楞了。
　　這小子，小小年紀，只是壹個秀才而已，也配觀人？難道他不知道，這觀人乃是大儒們的特權？
　　頓了壹下，他氣極反笑道：“很好，好得很，妳說老夫會有血光之災嗎？可若是錯了呢？”
　　陳凱之凝眉道：“怎麽，先生莫非還要賭嗎？這可不好，讀書人之間怎麽可以賭鬥呢，先生還請收回成命，學生是正經人，是萬萬不可的。”
　　王之政本也沒想著賭鬥的事，他正在盛怒之中，卻也曉得輕重，自己壓根就沒必要和陳凱之去賭，自己乃是身份高貴的大儒，這陳凱之算什麽東西呢？自己若是和他有置氣，固然百分百全勝，贏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所以，他本打算直接逐客。
　　可陳凱之提及到賭鬥，顯然不是奔著王之政去的，因為他眼角的余光，壹直都在觀察著那位東山郡王的反應。
　　這個家夥，壹聽到陳凱之爭鋒相對起來，頓時便開始興奮的搓手，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陳凱之真正的切入點，就是這位東山郡王。
　　聰明如陳凱之，他很清楚，若是不和這王之政鬥法，他身上的這個汙點，可就永遠都洗不清了，更別說現在這件事還關系上了自己恩師的名聲。
　　所以……他必須賭壹賭。
　　果如陳凱之所料，東山郡王壹聽到賭鬥二字，醐醍灌頂壹般，猛地拍案道：“哎呀，賭，要賭，本王……”
　　可他壹見王之政的臉色不好看，頓時悻悻然道：“哎呀，本王好氣啊，陳凱之，妳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般對待本王的恩師，妳……妳……本王和妳不共戴天，誰都別攔本王，本王今日非要和妳賭壹場不可，妳說本王的恩師十天內會有血光之災，本王……本王……”
　　他壹時情急，猛地解下腰間的玉佩，這玉佩看著價值不菲，他將玉佩狠狠地拍在案牘上道：“這玉佩是本王母妃的心愛之物，乃是無價之寶，若妳贏了，這玉佩就是妳的了，可妳若是輸了呢？”
　　王之政目瞪口呆，他是不願賭的，太失格調了，誰知道這東山郡王，還有這樣的愛好，可是這不是壹般的門生，乃是堂堂的郡王，這個時候，他卻是不好反駁。
　　陳凱之則是嘆了口氣道：“學生是讀書人，怎麽能和人打賭呢？這太不妥當了，只是……”他顯得很是無奈的樣子，搖搖頭道：“可既然殿下開了金口。學生區區壹個秀才，怎敢忤逆王命？只是學生身無長物，只怕賭不起。”
　　東山郡王卻是急眼了，跺腳道：“如何賭不起？妳若輸了，便歸順依本王，終生給本王做牛做馬，這個就是的賭註，妳覺得如何？”
　　話音壹落，眾人便吃驚地看向陳凱之。
　　這個賭註就有點大了，若是輸了，他壹輩子都得為奴，再沒翻身的機會了。
　　陳凱之的心咯噔地跳了壹下，有片刻的楞怔，似乎沒想到東山郡王下的賭註這麽大。
　　這關系到自己的壹輩子，可即使覺得不公平，現在箭在弦上，而且賭約還是自己提出來的，若是反悔，依這個東山郡王的脾氣，必定會剁了自己的。
　　有權利就是任性，啥不平等條約，都不會覺得不為過，哎……
　　賭就賭吧，陳凱之深吸了壹口氣，深知輸了，他可是壹無所有了，即便心裏底氣不足，他依舊雲淡風輕，抿嘴壹笑道：“那麽，學生試試看。”
　　同意了。
　　話說到了這裏，陳凱之又是作揖道：“此約就算是定了，抱歉得很，學生的恩師身子有恙，學生和恩師，怕要先行告辭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妳說我陳凱之是治世之庸才，亂世之禍源，那麽……就走著瞧吧。
　　陳凱之走到了方先生的身邊，將方先生攙扶而起，方先生的臉色依舊顯得鐵青，顯然在為陳凱之擔憂，可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卻也只得拂袖而去。
　　師徒二人，興沖沖的來，卻是怒氣沖沖的走，將這偌大的宅院丟在了身後。
　　坐在了馬車上，披星戴月而行，方先生在車裏，良久，突然捶胸道：“痛哉！”
　　陳凱之很小心翼翼地道：“恩師，可是因為那位‘琴朋友’死了，恩師悲痛欲絕嗎？”
　　方先生壹副像是看神經病壹樣地看著陳凱之，重重嘆氣道：“妳呀糊塗啊，為師痛的是妳，妳無端和人打賭做什麽？什麽血光之災，簡直就是壹派胡言，妳而今風頭正勁，本該潛伏，這壹次是為師的錯，竟想不到那王之政是這樣的人，可妳若是輸了，壹旦拜在他的腳下磕了頭，自此之後，非但那壹句惡評伴隨壹生，此事也將成為笑柄，妳可聽說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嗎？哎……糊塗，糊塗啊。”
　　在車廂裏，方先生連罵了無數次糊塗，陳凱之只是耐著心聽著，卻是在想著自己的事。
　　好不容易，將方先生送了回去，陳凱之才如蒙大赦壹般回家，總算落了個耳根清凈。
　　回到房中，也不想賭約的事了，索性拿起那《文昌圖》來讀。
　　今次再讀，倒似乎又有了壹些感悟，可到底感悟了什麽，卻又說不清，只覺得體內的細流，似在沖破某壹處關隘壹樣，溪流遇到了壹堵墻、壹座山，沒有前路，不得已，只得壹次次沖撞。
　　可每壹次沖撞，卻使陳凱之精力更盛，待讀完之後，又是壹陣疲倦襲來。
　　次日，果然又是正午才醒，陳凱之苦笑，每壹次讀這書都是如此，讀完後，便有壹股無法言喻的沈睡感，這壹睡便是七八個時辰，好在醒來時，頓時又精神百倍，不，這是壹種整個人愈來愈輕盈，便連目力和聽力仿佛都更盛從前的感覺。
　　昨夜的賭約，頓時間傳遍了大街小巷，誠如恩師所說的那樣，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這等離奇的事，傳播的速度最快，惹得沸沸揚揚。
　　大家都在為陳凱之擔憂！王之政是誰？名動天下的大儒！跟他打賭，這陳凱之不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