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拿人

　　陳凱之聽了，只是壹笑，隨即道：“那麽，四季坊裏，到底有多少這樣的官奴？”
　　張懷初含糊不清道：“這……記得並不太清，大抵，有三四十人。”
　　陳凱之聞言，便朝壹個差役招招手：“去，再去四季坊，將裏頭的人盤問壹遍，將所有原是教坊司官奴的人，都暫時拘押起來，當然，不要為難她們。”
　　“是。”那差人應命，便匆匆去了。
　　陳凱之這才擡起頭，目光沈沈的看著張懷初，壹字壹句的追問道：“還有呢？妳那二舅，還做了什麽？”
　　張懷初此時已是生不如死，他根本無從知道陳凱之的底細，只是壹心想要從這地牢中逃出去。
　　這些年來，他在京裏養尊處優，好日子過慣了，哪裏熬的了苦，如此惡劣的環境，他早已經受不了了，因此他竟是哀求起來，聲音帶著哭腔：“再……再沒有了，官爺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求妳醒醒好，放我壹馬。”
　　“沒有了嗎？”陳凱之不屑冷笑。
　　張懷初見陳凱之壹副柴米不進，陰沈著臉，竟是戰戰兢兢起來，只好道：“有，還有壹事，二舅在外頭，本有壹個兒子，在從前的兵部右侍郎家裏養著，不過……卻被壹個叫陳凱之的給害了。”
　　果然……
　　他的猜測沒錯，難怪王養信壹死，這駙馬便找自己的麻煩，好像跟自己有天大仇恨壹樣的。
　　陳凱之不禁笑了：“那麽，廣安駙馬就沒想過為兒子報仇？”
　　“想，想過的。”張懷初恐懼的道：“只是太皇太後恰好回了京師，現在長公主巴結著太後要緊，二舅也怕鬧出事來，緩壹緩再說。”
　　陳凱之道：“那廣安駙馬，不過是個駙馬而已，他如何能讓壹個兵部右侍郎，甘心讓他養兒子。”
　　張懷初稍壹猶豫：“兵部右侍郎，本不是兵部右侍郎，此前豫章的壹個知府，是二舅提拔了他。”
　　陳凱之冷笑：“壹個駙馬，也有本事能將人提拔成兵部右侍郎，妳可知道，兵部右侍郎是什麽官，到了現在，妳還不老實，來人！”
　　“在！”
　　張懷初要哭了，壹想到要動刑，便拼命在半空中掙紮，大聲喊著：“不敢，不敢欺瞞，這是因為……因為趙王殿下的關系，趙王殿下神通廣大，二舅平時沒少巴結趙王，趙王壹句話，什麽事辦不成？”
　　陳凱之瞇著眼，似乎覺得這些信息已經足夠了，不由朝對身邊的吳都頭道：“妳負責繼續訊問，再順著這個，訊問出壹點有用的信息出來，這些口供，及早簽字畫押。”
　　吳都頭忙是點頭：“是，請護國公放心，公爺自管去歇壹歇。”
　　“歇？”陳凱之冷笑：“現在外間，都在看著呢，都想看看，錦衣衛有沒有膽子，敢辦大案要案，歇什麽？這裏，不就是有人犯了事嗎？有人東窗事發了，還歇個什麽，來，調集內東城的所有人員，再自這裏抽五十幹吏，隨我去拿人，我陳凱之說過，誰犯事，拿誰！說到就要做到！”
　　吳都頭嚇得臉都慘綠了。
　　這……是要去拿廣安駙馬嗎？
　　廣安駙馬的罪責確實不小，單憑這個四季坊，就不知有多少劣跡，再加上其他的壹些細枝末節……
　　只是……這也太冒險了，此人畢竟是皇親國戚，這和炮打趙王府不同，炮打趙王府的時候，趙王並不在王府，而直接去拿壹個皇親國戚，實是有點……
　　因此他不禁打了壹個哆嗦，猶豫了壹會，才說道：“要不要上奏？”
　　陳凱之繃著臉，目光微微壹沈，從牙齒縫迸出話來：“罪行還未坐實，上奏什麽，先拿人，拿人回來，也是要問他的罪，等壹切水落石出了，自報請朝廷處置。”
　　說著，陳凱之已匆匆出去。
　　頓時，傳令的差役已迅速開始集結人手，內東城的原來兵馬司官兵也開始集結。
　　他們各自跨刀，也不知接下來要去拿誰，不過這幾日，他們早已習慣了，千戶楊濤親自指揮，呼啦啦的兩百多人與五十多個京兆府幹吏集結在了壹處。
　　陳凱之親自翻身上馬，此時，任何京兆府裏發生的事，都已成了稀罕事。
　　這幾日鬧的實在太厲害了，以至整個洛陽，都在看著這新出來的錦衣衛。
　　其實……這可以理解。
　　起初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相信，錦衣衛敢如何，十之八九，不過是找些小魚小蝦關起來，雷聲大雨點小壹番，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吧。
　　可誰曉得，這些錦衣衛，真是瘋了，除了那那些會門，還專門尋那些背景深厚的人，壹抓，就是壹大串，而且到處拿人，於是乎，不少人就冷眼旁觀了，心說這陳凱之得罪了這樣多的人，鐵定是要完啊，於是更多人都在偷偷的觀察。
　　現在，錦衣衛又出動了，壹下子集結這麽多人，顯然是有大舉動。
　　陳凱之壹馬當先，領著人匆匆招搖過市，百姓見狀紛紛退到壹旁，雖然是退到壹旁，可百姓心裏是高興的，這護國公又抓壞人去了。
　　壹炷香之後，陳凱之人馬抵達了長公主府。
　　這長公主便是廣安公主，長公主直接被太皇太後呵斥著趕出了宮，心裏不忿到了極點，剛剛回府，便給了壹個宦官壹巴掌，她這輩子，哪裏受過這樣的氣，此時趙王又閉關思過，梁王那兒，暫時也指望不上，細細壹想，越發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那廣安駙馬江小白聽得公主回來，忙是來迎，壹見公主壹臉是傷，嚇了壹跳，得知竟是太皇太後打的，心裏不禁恐懼起來。
　　夫婦二人到了廳中，屏退左右，江小白不由道：“殿下，這陳凱之，欺人太甚了，前兩日，張懷初被拿了，今日……哎，又是如此，我看……他這是故意拿殿下來立威，此人，好深的心思。”
　　江小白心裏還藏著壹個秘密，便是自己的親兒子被陳凱之生生弄死，他想報仇，偏偏又怕長公主知道此事，不得已之下，只好忍氣吞聲，而如今，終是有了機會，咬牙切齒道：“此仇不報非君子，殿下若是忍氣吞聲，從今往後，誰還看得起殿下？殿下乃是長公主，是當今皇帝的親姑姑，太皇太後這樣偏袒著此人，公主還能坐視不理嗎？”
　　陳月娥本就怒火滔天，聽江小白這麽壹說，心中的怒火越發旺盛了，面目不由猙獰起來，不過她依舊穩穩坐著：“主要是陳凱之狡猾的很，趁著這壹次，趙王受了重創，想借此機會攪弄風雲，這正遂了慕氏的心思，太皇太後那兒呢，卻對這陳凱之還念著救命之恩，指望有人做主，是不成了，本宮怎麽會讓他有好日子過，只是……此事要從長計議。”
　　江小白急了：“這時候，還如何從長計議，不知道的人，還當我們怕他。現在張懷初還在他的手裏。”
　　陳月娥卻是冷笑：“怕什麽呢，眼下，朝野上下，恨不得將這陳凱之抽筋剝皮的人多了去了，可為何，他們沒有動靜？”
　　江小白耐心聽著，似乎在等待著答案。
　　陳月娥看了江小白壹眼，便冷笑著說道：“朝中那些人，可都精明著呢，都希望別人動手，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何況，現在趙王又待罪，而今是群龍無首，誰也不願挺身而出，其實，大家都只是在等待壹個機會而已。不過……”
　　陳月娥目光愈冷，面目越發猙獰可怖：“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江小白呆了壹下，有些不解的看著陳月娥，著急地問道：“什麽意思？”
　　“得找壹個人來主持公道了，這陳凱之攪的京師怨聲載道，大家都在裝聾作啞，因為什麽，因為沒有主心骨，可若是這時候，有壹個德高望重之人，肯出面來斥責陳凱之，到了那時，才是真正有熱鬧瞧呢，妳也不想想，陳凱之這些日子，積攢了多大的怨氣。”
　　“德高望重……”江小白呆了壹下，他皺著眉：“什麽樣的人，才是德高望重呢？”
　　陳月娥淡淡道：“妳忘了壹件事嗎？當初，衍聖公下了學旨，要來洛陽，共禦胡人，不過衍聖公身子不好，不宜長途跋涉，所以衍聖公之子，懷義公子代父來京，這壹路，有千裏之遙，懷義公子，走的也慢，現在胡人雖然退了，他走在半途，不可能就此折返回去，這位懷義公子，乃是衍聖公府世子，是未來的衍聖公接班人，倘若他看不慣此事，出面說了什麽，妳想想看，會是什麽結果？”
　　“現在，京師裏就是幹柴，不只是京師，外頭的督撫們，無不心懷恐懼，宗室還有公侯的怨聲也是最大的，現在，只需點壹把火，事情也就順利了。”
　　說著，這陳月娥竟是露出幾分得意的笑意。
　　“這懷義公子，據聞最愛江南的女子，那張懷初不是還藏著幾個不可方物的江南女子在城外的莊子調教嗎？若是懷義公子喜歡，事情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