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自救

　　空氣很凝重，所有的眼睛都在打量著陳凱之和陳德行，而陳凱之深吸壹口氣，他不允許自己這樣的沈默下去，因為沈默就是死！
　　所有……就在對方精神緊繃，已是起了殺心的時候，陳凱之卻是笑了。
　　雖說陳德行素來大大咧咧的性子，可也察覺到了不對，心裏也是緊張得要死。
　　堂堂的東山郡王，若是死在這裏，這……冤枉啊！
　　可陳凱之這壹笑，陳德行幾乎有想翻白眼的沖動，這樣妳也笑得出來？
　　見鬼了，壹定見鬼了，交友不慎啊！
　　而陳凱之這般淡定從容地煥發出笑容，卻使那預備要扳動機括的私鹽販子微微壹楞。
　　他們顯然想不到，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子，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能這般肆無忌憚地笑得出來。
　　陳凱之的笑，總是帶著誠意的，不笑也不成，難道還哭嗎？這個時候哭，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笑也不壹定沒有救。
　　他輕移了腳步，到了籮筐邊上，然後道：“賣鹽的？”
　　這十幾個鹽販子，像看瘋子壹般看著陳凱之，心裏疑雲從生。
　　這人……是瘋子嗎？
　　其實陳凱之的後襟早已被冷汗打濕了，面上卻假裝淡定從容，從容才能救自己啊，現在唯壹要做的，就是不能刺激對方，要淡定，壹定要淡定。
　　動作不能過激……於是，他伸手，手伸得不快不慢，手從籮筐裏拿起了壹個鹽塊，看著這黃褐色的鹽塊，陳凱之倒不覺得意外，因為平時自己吃的，就是這鹽，這鹽裏，似乎還添加了壹些草灰，其實這可以理解的，裏頭添加的“料”越多，賣的也就越多，市面上，歷來是壹斤鹽添上半斤其他作料的。
　　陳凱之拿起，輕輕地在舌頭上舔了壹口，壹股苦澀的味道頓時順著舌尖味蕾傳遍全身，平時將它們放在菜裏倒還不覺得怎樣，可這壹舔，苦澀的味道頓時令陳凱之忍不住啐了壹口。
　　“哎，我平時買的鹽，想必就是妳們的吧，這也叫鹽？簡直就是笑話！這樣的鹽，怎麽能給人吃呢？哎……當然，我也知道，無論是官鹽，還是妳們的私鹽，都是這種，真是無法忍受啊，諸位兄臺，妳們就不知將這鹽精煉了再拿出來賣嗎？”
　　鹽販子們面面相覷，其中已有人的眼眸裏露出了兇光。
　　妳特麽的逗我？
　　不過陳凱之越是氣定神閑，反而讓這些鹽販子有了那麽壹絲忌憚。
　　因為在人的潛意識裏，人都是怕死的。
　　可這個儒衫綸巾的家夥，難道就不怕死嗎？
　　又或者……這小子背後隱藏著什麽？
　　陳凱之氣度非凡，英俊的面龐帶著輕輕的淺笑，他將鹽塊丟進了籮筐裏，而後又道：“真的不能忍了，這樣的鹽給人吃，簡直就是犯罪。我陳凱之粗通精制粗鹽之法，平時懶得顯露，今日非要讓妳們見識壹下，什麽叫做專業。”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阿彌陀佛，但願自己能罩得住！
　　陳凱之壹面暗暗想著，壹面道：“妳們想不想有更好的鹽？不，不是更好，而是比這鹽，要好上壹千壹萬倍！妳看，我和這位兄臺，壹看就是良善子弟，誤打誤撞的來了這裏，妳們要殺要剮，不過是壹念之間的事，就算我們想逃，也逃不了，可是諸位兄臺，若是能給學生壹個時辰的時間，學生願意用我家傳之法，給諸位煉制出真正的好鹽。”
　　這人……有病是嗎？
　　這是陳德行的想法，他覺得自己有點瞧不上陳凱之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妳還兄臺兄臺的？如今求饒是死，站著也是死，還不如索性死得英雄壹些！
　　可陳凱之的笑容，還是很能感染人的，他弱不禁風的樣子，確實足以讓鹽販子們感受不到太多的威脅。
　　而這時候，陳凱之明白，想要說動人，是絕不只是靠妳的嘴皮子的，因為話語再動人，都不如給人營造壹種氣氛，壹種我是個老實人，我對妳們無害，妳們隨時可以把我幹掉的氣氛。
　　這時候，哪怕是壹個不合時宜的舉動，甚至是說話時分貝加高幾分，都可能使對方從這種氛圍跳脫出來，認定妳是威脅，最後將妳幹掉。
　　鹽販子們的眼中，明顯的都帶著壹些詫異。
　　陳凱之的舉動，確實令他們生疑了。
　　陳凱之又接著道：“只需壹個時辰，我給妳們普天之下，最好的鹽！”
　　“呵……”終於，壹個鹽販子說話了，他森然冷笑道：“誰要相信妳的話，住口！”
　　他雖是窮兇極惡。
　　可陳凱之卻松了壹口氣，因為危機暫時解除了。
　　對方固然說的乃是狠話，仿佛下壹刻，便要將自己壹刀兩斷，可是陳凱之卻是細微地註意到，這人在說話的同時，手裏的板斧，卻是微微垂下了壹些。
　　人是善於說謊的，可是下意識的動作，卻極少會說謊。
　　陳凱之沒有露出懼意，這時候定要自信，既要表現自己沒有威脅的同時，也絕對要給對方某種信心。
　　他朝那鹽販子行禮道：“學生不過是想要求生而已，若是學生當真能練出精鹽，到時諸位兄臺的利潤，便有今日的十倍百倍，只花壹個時辰，試壹試又何妨呢？”
　　那提著板斧的鹽販子，朝身邊的其他幾人看去，顯然是想要征求其他人的建議。
　　壹人道：“關門，老六，出去望風。”
　　隨即，壹個壯漢便走出了宅子。
　　陳凱之心裏想，阿彌陀佛，這宅外可千萬不要出現什麽閑雜人等，因為若是恰巧有人路過，或者有人逗留，都極有可能讓對方產生誤判，認為自己等人進來，是想要裏應外合的。
　　陳凱之抿嘴壹笑，假裝很輕松的樣子道：“那麽……現在還是趕緊開始吧，諸位兄臺，我需要準備壹些東西，噢，我還需要他來幫我打下手。”邊說著，他的手指著陳德行。
　　這家夥揍人是挺有用的，可惜這個時候卻是壹點用處都沒有，但是陳凱之知道，壹個無用的人，極有可能會被這些兇神惡煞的鹽販子宰掉，陳凱之當然要讓陳德行變得有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