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日常

熏香如風

歷史軍事

炊煙四起,黃狗亂吠,順著夕陽的余暉,將目光灑向院中那叢怒放的野花,呆坐在廊下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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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包藏禍心

劉備的日常 by 熏香如風

2021-11-6 18:52

  “吾國東有河,薄落之水。”“漳水又歷經縣(鉅鹿)故城西,水有故津,謂之薄落津。”
  時下薄落津,乃是壹處有名的津渡。卻不在漳水故瀆,而在枝津滏水上。
  “此漢時其地猶有薄落亭。”
  此處近大陸澤,水草豐茂,水流和緩。不似漳水湍急,壹旦決堤,不可收拾。正適合掘渠。
  “然大營軍心浮動,士氣不振。強行驅策,外出掘渠,必適得其反。”審配不無擔心。
  見盧車騎看來,蘇越這便言道:“士氣不振,乃因恐懼神鬼。只需破除黃巾邪術,心中無鬼。自當軍心得安,士氣重揚。”
  “明庭可有破解之法?”盧植問道。
  “有勞車騎將軍領壹支精兵,與我等同往沙丘平臺驅鬼。”蘇越起身言道。
  “如此,誰人願同往?”盧植環視營中將校。
  見眾將皆垂頭不語,居於末位的朱靈昂然出列:“末將願往。”
  “甚好。”盧車騎難得露出壹絲笑容。朱靈之勇,或不在高覽之下。
  “卑下願同往。”審配亦開口。
  “正南病體初愈,不宜再過驚嚇。”盧植婉拒。
  “‘子不語怪力亂神’。卑下那日所見,至今亦時常重現。整日坐臥不安,心緒難寧。若不親眼窺破天機,此生恐再無寸進。”審配道出原委。
  “如此也罷。”心境對謀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盧植這便問道:“何時出發?”
  “待薪柴塗抹硫磺畢,便可出發。”蘇越答道。
  “謹守營盤,不得有誤。”盧植朗聲道。
  “喏!”
  三日後,諸事具備。數輛機關兵車,百輛柴車,數名良匠,五百河北勁卒,蘇越、審配、朱靈、盧植,乘夜出發。
  人銜枚,馬裹蹄,蒲裹輪。悄無聲息,駛出大營。
  所謂“安車蒲輪,束帛加壁”。“以蒲裹輪,取其安也。”用蒲草纏裹車輪,以束帛加飾車廂內壁,常用於封禪或迎接賢士,以示禮敬。
  柴車裹輪,自是為噤聲。
  黃巾賊龜縮地下不出,漢軍又事先廣布斥候。加之上次在晾屍臺上被嚇破膽,乃至兵退十裏。料想,如何還敢前來。故壹路勿擾,天空將將露白,便已抵達沙丘平臺。
  五百河北勁卒隨即護佑柴車,繞行壹圈,散布平臺四周。蘇越自領良匠悄悄逼近臺壁。沙丘平臺凸立在地面之上。上次來時,盧植領軍直登臺上。而此次卻不急登臺。蘇越貼著青石堆砌的臺壁,側耳傾聽。又屏氣凝神,取壹炷香點燃。只見,裊裊升起的輕煙,竟詭異的飄入青石縫內。仿佛被平臺吸入壹般。
  所謂“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這座沙丘平臺,更是四面透風。空氣可以對流。
  換句話說,手指都無法插入的石縫,其實是空的。正是憑借這些常人難以察覺的障眼法,藏身臺內的賊人,方能自由呼吸。
  “果然如此。”蘇越欣然點頭。
  如盧車騎所言。
  平臺壹覽無余,只中置壹革棺。地面皆夯實沙土,並無竹筒伸出。藏身平臺之下的賊人若要換氣,必另想它法。於是,四面透風的墻壁,就成了最佳選擇。
  試想,若非如蘇越這般,篤定平臺之下暗藏玄機,必有活人,又豈會去貼近石壁。青石砌墻古時便有,乃是為保護夯實的沙土臺基。並無異常。壹般人又如何能想到,青石墻後,四四方方的沙土臺基,早被人暗中掘空,包藏禍心。
  “用薪柴堆滿圍滿四壁。”蘇越言道。
  “好!”朱靈伸手壹揮。五百勁卒,鬥笠蓑衣,黑巾蒙面。扛起車上薪柴,壹捆捆的堆在平臺四周。
  塗抹了硫磺的薪柴,有壹股特殊的惡臭。自然要做好防護。
  百車薪柴被五百精卒很快堆壘完畢。又將身上沾染硫磺的鬥笠蓑衣,亦投入柴堆。留下百人,聽蘇越號令。余下精卒重新結隊,與經停在十裏外的盧植等人匯合。吐銜枚,解裹蹄,撤裹輪。壹隊人馬浩浩蕩蕩殺奔沙丘平臺而來。
  車馬停在臺下。朱靈領兵結陣,護佑盧植踏階而上,登臨平臺。
  革棺猶在。
  “擂鼓!”朱靈壹聲令下。
  鼓聲震天。
  似被活人吵醒。驚悚的場面,隨之原景重現。審配毛骨悚然。便是朱靈等人,亦驚恐莫名。
  “慢藏誨盜,冶容誨淫。竊鉤竊國,盜嫂受金。惑世盜名,欺天罔上。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之所以臺上陰聲四起,忽遠忽近。正因此聲,乃是從四周臺壁的縫隙內透出。再傳到臺上。
  而立在臺下,貼近青石臺壁的蘇越等人,則聽的十分清晰。
  “點火!”蘇越壹聲令下,壹百勁卒火箭齊發。柴堆頓時燃起大火。
  壹時濃煙滾滾。
  臺上。革棺自行豎起,棺蓋哢哢移位。壹身金縷玉衣,卻失了金玉覆面的‘孝仁皇’幹屍,猛然直立:“爾等不知死活,如何還敢叨擾孤……咳咳!”
  “……”本已嚇到崩潰邊緣的朱靈,猛壹激靈。
  兵士亦環顧左右,幹屍……也會咳嗽的嗎。
  “咳咳!咳……孤,死不瞑……嘔——”
  為給幹屍配音,而強行開口,傷及呼吸道。臺下操控傀儡之人,幹嘔不止。
  聽那此起彼伏的咳咳聲,還遠不止壹個人。
  循聲看向腳底,朱靈氣勢驟起。因驚恐而折損大半的武技,重回巔峰:“裝神弄鬼!”
  沙丘平臺,宛如壹塊四四方方的豆腐,凸立在地面之上。毒煙乘熱風上揚,冷熱對流。無孔不入,鉆入縫隙。眨眼間便將整個平臺遮蔽。
  “戴面具!”朱靈壹聲令下,兵士紛紛佩戴上來自薊國的呼吸面具。
  須臾,臺上又飛快隆起壹個個土丘。只只手掌破土而出。黑衣蒙面的傀儡師,緊跟著將自己拔出。各自扼住喉嚨,雙目流血。跌跌撞撞,鬼哭狼嚎。無頭蒼蠅般的四處亂竄。
  朱靈齜牙壹笑。手起刀落,將壹黑衣人腰斬。
  熱血噴湧。只剩半截身的傀儡師,肚腸齊流,爬行斃命。
  “哈哈!果然清白無鬼!”主將如此,麾下勁卒各個奮勇爭先。
  砍瓜切菜,將傀儡師盡數斬殺。
  目視壹切的審配,心結盡解。再無半分恐懼:“黃巾賊假托神鬼,操弄人心。該殺!”
  盧植平靜開口:“太平妖賊,眾人皆避恐不及,怕惹禍上身。惟獨薊王稱之為邪教。今日我才領悟其中深意。”
  “人死血脈竭,竭而精氣滅,滅而形體朽,朽而成灰土,何用為鬼?”審配壹聲長嘆:“王仲任,果非……常人也!”
  審配得此歷練,或將更進壹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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