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日常

熏香如風

歷史軍事

炊煙四起,黃狗亂吠,順著夕陽的余暉,將目光灑向院中那叢怒放的野花,呆坐在廊下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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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壹日成鹽

劉備的日常 by 熏香如風

2021-11-6 18:52

  十壹月末。大河、渤海,相繼冰封。然巨馬水仍綠水長流,奔流向東。
  都船與都水二署,調撥人手。錯開供暖高峰,適時開啟閥門,註入熱泉,為河道升溫。
  四海船商,趕在冰封前,滿載而歸。薊國內河航運,卻經久不息。接送各城人員物資往來。轉運糧秣到各處城倉、軍營,乃是重中之重。冬季施工,薊國能工巧匠,早已熟絡。物料齊備,人手充足。藪中大建,正當適宜。
  陳氏門中五子,皆入藪中為壹縣之長。掌治下各城督造。未出仕前,五人已為實習生,對政事頗為熟絡。加之又是崔寔、劉寵門內高徒。治政安民,亦有心得。
  近海之地,已結厚冰。尤其是長蘆、長汀二縣。馬車加裝雪橇,在冰面上往來通行。運送礫石、大木、磚瓦。如劉備所言,先建城池,再造堤堰。防海水倒灌。待土地曬幹,取北藪淤泥鋪地,自可為良田。近海多鹽漬,不毛之地若不能為良田,則辟成“鹽田”。
  海鹽,最初制取,乃是“煎”、“煮”法,用盤為煎,用鍋稱煮。史稱“煮海為鹽”。《管子》載:“暮春之初,北海之民即煮海為鹽”。《周禮》亦載:“幽其利魚鹽”。
  “曬鹽法”又稱“鹽田法”。時下尚不多見。此法需在氣候溫和,光照充足之地,擇大片平坦海灘構建鹽田。長蘆和長汀,皆適宜。
  以煮鹽為生者,稱“鹽戶”。亦是編戶齊民。關於鹽田的制作之法,和往常壹樣。薊王手繪圖板,交由將作館壹眾大匠師自行參悟。薊王在板上留書:“鹽田類水田。將海水引上灘塗,築壩積存。日光曝曬,‘鹽晶’自出。”
  在劉備看來。無論煎煮、晾曬,原理其實都壹樣:“蒸發結晶”。
  直接引海水制鹵曬鹽。後世長蘆鹽區,“春暖之時,近海掘溝,以待潮入溝,堅築‘曬池’,九層或七層,自高遞下。潮退,兩人繩系‘柳鬥’,戽溝鹹水入第壹層池中,註滿曬之,然後放入第二池,復又灌滿高地,次第放之末,投‘石蓮’試之,鹹矣,於是趁晴曝‘壹日成鹽’。”
  “曬池”類比梯田。乃是指從灘底到灘上,層層構建的鹽田。因勢利導,因地制宜。設七層或九層。
  得薊王神鬼亂舞版圖,將作館不敢怠慢。立刻著手研發曬鹽技藝。
  命良匠取來海水,送入琉璃暖閣。分裝入方格匣中,趁冬暖陽,連日曝曬。果見鹽晶。
  夏公、蘇伯,乃至館中大匠師,皆喜上眉梢。薊國先有水田,後有鹽田。如何能不興盛。
  書報主公。劉備大喜。這便命上計署奔赴長蘆、長汀二縣,實地測量,估算。
  不日回報。
  言:三百裏灘塗,可辟鹽田百萬畝。粗略算來,或可得鹽,壹千萬石。
  今漢,鹽價最低為每石四百錢,最高達每石八千錢。正常年份,鹽價約為每石八百錢。時下只高不低。便以每石八百錢計,亦可得八十億錢。
  劉備終於明白,何謂“漁鹽之利”。
  所謂“天下之賦,鹽利居半”。待二縣鹽田建畢,薊國何止富甲天下。
  關鍵是。除去人工,曬鹽幾乎沒有成本。
  上計令陳逸又進言道:問過藪中漁翁,渤海灣日曬充足。滿打滿算,百萬鹽田,年可得鹽壹千六百萬石。
  遠超書報壹千萬石的預估。
  若真如上計令所言,那便是“百億之利”。
  換言之。每畝鹽田,年產食鹽十六石。鹽價高於谷價。鹽產高於田產。雍奴藪,真乃渤海明珠。有大利於國民。
  聽聞長蘆、長汀二縣,三百裏寸草不生的鹽漬海灘,可劈出百萬畝鹽田。畝產十六石,年可得百二十億錢。
  這還了得。
  兩位國相,急忙調派人手。前往二縣,圍海造田。
  誰曾想。鹽田畝產近乎三倍於水田。且鹽價又三倍於谷價。如此暴利,竟來自寸草不生的海灘。二國相雖將信將疑,卻又滿懷期盼。數月之後,當見分曉。
  薊國家大業大。左支右絀,積少成多。筆筆皆是天文數字。尤其是隴右流徙羌人。若四年期滿,不願再留牢城,攜庸金返歸老寨。巨款當如何渡支,乃壓在二國相心頭的,千鈞重擔。
  關鍵是,種田發不了財。
  王上又不許擡高谷價。天下缺糧,奇貨可居。卻仍作價三百薊錢。鑄幣亦需原料。無論是東淩礦上銅錠熔煉開采,還是兩漢舊幣新鑄,皆受時限。
  今忽聞,有百億之利,橫臥在渤海上灣。
  不毛之地,可解燃眉之急。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劉備也是壹驚。只知後世長蘆鹽場,十分有名。蘆臺場所產之鹽,堪稱海鹽佳品。色白、粒大、質堅、味原,因而有“蘆臺玉砂”之稱。
  竟不知,產量如此之高。鹽田壹畝,年可得鹽十六石。
  果然天助我也。
  不出意外,“薊鹽”當緊隨“薊茶”、“薊馬”、“薊書”、“薊鐵”等,成為絲路新名產。
  十二月,己巳,赦天下,改元“中平”。
  稱中平元年。
  鹽田之事,雖未公之於眾。然薊國上下,且皆有風聞。薊王天家麒麟,鹽田之法,既出王上之手。又經將作館驗證,必不會有差。
  然百萬畝鹽田,鹽戶何來?
  事實上,時下鹽民煎鹽,相當辛苦。
  從制鹽到售賣,後世述其有“四苦”:“曬淋之時,舉家登場,刮泥汲海,流汗如雨。隆冬砭骨,亦必為之,此‘淋鹵之苦’也。煎煮之時,燒灼薰蒸,蓬頭垢面,不似人形。酷暑如湯,亦不敢離,此‘煎辦之苦’也。寒暑陰晴,日有課程,前者未足,後者復來,此‘鹽之苦’。客商到場,無鹽抵價,百端逼辱,舉家憂惶,此‘賠鹽之苦’也。疾病死喪,尤不能堪。逃亡則身口飄零,復業則家計蕩盡,去往兩難,安生無計……”
  薊國種田,其實不苦。從耕種到收割,皆有畜力機關器。奈何鹽田,乃初創。先時必以人力為主。若以壹人壹畝計,當需百萬之眾。若壹人十畝,亦許十萬壯勞力。
  薊國太學壇,近期博論,便以此為題:“試論鹽田利弊”。
  雙方辯手,引經據典,振聾發聵。博采眾長,各抒己見。再系近期國政外交,旁聽學子們,紛紛醒悟。
  百萬三韓野民,便是人力之源。
  王上名“備”。向來萬事皆備,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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