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邊軍壹小兵

老白牛

歷史軍事

  崇禎七年三月,山西陜西大旱,赤地千裏,民大饑。四月,李自成入河南,與張獻忠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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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分兵

明末邊軍壹小兵 by 老白牛

2018-6-26 17:23

  王鬥緩緩掃視帳中各人,雙目銳利:“末將只聽聞從戶部或是軍中拔糧下來,未聞讓兄弟援軍部隊供應大軍糧草的道理。我軍中這些糧草,都是保安軍民口中省下來的衣食。全州父老殷殷切切,只盼望這些糧草讓兄弟們不至過於饑寒,有力氣殺賊報國。”
  “如果大家都來分壹些,糧盡了,我這三千兄弟吃啥喝啥,試問眾位將軍,如果妳們軍中富有糧草,可會拔給小弟壹些?”
  “諸位將軍討要糧草,該去向總監高公公討要才是。”
  王鬥的話毫不遮掩,也沒有絲毫客氣,立時語驚四座。
  張巖等人都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好個王鬥,先前還與眾人稱兄道弟,言笑晏晏,轉眼間就翻了臉。
  他就毫無顧忌,不怕得罪軍中同僚?雖聽聞王鬥深得督臣盧公的賞識,也有出眾的戰績,不過在軍中,他也只是個普通的遊擊將軍罷了,他就不怕被眾人孤立排斥,將來事情難辦?
  看王鬥沈穩坐著,他年紀輕輕就冒起,麾下又兵強馬壯,看他神態從容,智珠在握,有持無恐的樣子,似乎不怕將所有人都得罪了。張巖等人再壹次審視王鬥這個人,這個遊擊將軍年輕歸年輕,卻是頗為棘手,不好應付。
  張巖穩坐案中,哼了壹聲:“王將軍虎威,本將領教了,妳現在只是壹個遊擊,便如此跋扈。日後妳升了參將,副將,這宣府鎮內,還有我等說話的余地麽?”
  張巖這話頗為罪辣,壹句話,就將王鬥推向帳中各人的對立面,不過他語氣中,也隱隱對王鬥無可奈何之意。
  王鬥看了他壹眼,心想姜是老的辣。不過他也不懼,到了營兵中,該爭強好勝就該爭強好勝,否則為人軟弱,定會接連被別人踩到頭上。現在各人只是向他討要糧草,日後索取源源不斷,自己又該如何?
  自己身為遊擊,戰時只受總兵,副總兵的節制,張巖雖是參將,面見他時要行尊卑之禮,但他不是壹路參將,平日也管不到自己頭上。余者兩個遊擊,更不用放在心上。
  遊擊將軍李見明更是臉色難看,張巖對王鬥的評價說到他心裏去,怎麽說自己也是老遊擊,王鬥壹個剛冒起的新人,就對他如此不客氣,方才自己說向王鬥購買糧草,不會白要的,王鬥這麽壹點面子都不給?
  總兵楊國柱壹直在上首靜靜看著,看王鬥的言語神態,對王鬥的評價更進壹層,他沈穩地道:“王將軍,軍中兄弟,並無強奪妳攜來糧草之意,只是軍中缺糧卻是事實,妳若方便,便接濟同袍們壹些糧草吧。”
  王鬥已經擺明自己姿態,自己雖只是個新任的遊擊將軍,卻也不畏懼任何沖突,讓眾人不敢小瞧他。不過見好就收,此次戰事,不可能自己壹個人打仗,需要與友軍配合,歷史上這次戰事宣大官兵表現不錯,都是軍中袍澤,就幫就幫壹點吧。
  他道:“即是軍門發話,末將自當凜然遵從。末將雖攜來糧草不多,但顧念軍中袍澤兄弟,還是取出四百石,聽任軍門調配。”
  楊國柱大笑,王鬥的姿態,給足他臉面,他站起身來道:“好了好了,先前壹些小風波,大家不必放在心上。王將軍性情中人,又忠勇勤勉,來,大家為王將軍幹壹杯。”
  眾人都是起身,王鬥願意給糧,各人都是歡喜,他們轟然響應,帳中又恢復熱鬧。
  不過很多人若有所思地看向王鬥,這家夥,心機深啊,年輕人,不簡單。
  王鬥身後的韓仲,謝壹科,溫方亮三人感覺王鬥的做派讓他們深有臉面,個個洋洋得意,與周旁壹些千總杯來交往,歡騰不休。
  ……
  第二日上午,王鬥給楊國柱的四百石糧草,已經發往楊國柱營中,楊國柱又召集各將,商議糧草分配之事。再次見到王鬥,至少各將表面上個個對他親熱無比,連宣府參將張巖,也對王鬥溫言誇贊幾句。
  這批糧草如何分配,各將在帳中爭論不休,王鬥只在旁冷眼旁觀。
  正在熱鬧時,忽然壹個親將進來向楊國柱稟報幾句,各人便聽到楊國柱詫異的聲音:“怎麽,總監高公公來到昌平?”
  帳中各人都是議論,那高起潛來到昌平有何要事,王鬥心中卻騰起滔天巨浪,歷史上盧象升提議兵分四路夜襲敵營,高起潛不置可否。被高起潛傲慢神態激怒的盧象升上疏議請分兵,崇禎皇帝答應了盧象升的提議。
  雲集昌平的五萬援兵,被壹分為二,盧象升領宣大兩萬人,高起潛則統領關、寧各地援兵三萬人。今日之後,便是壹系列悲劇的開始,王鬥雖深知歷史,但他只是個小小的遊擊,便在宣府鎮,也是排在末位,又能起什麽作用?
  果然第二天壹早,便聽到城中擂鼓點將,鼓聲急促,王鬥不敢怠慢,連忙披掛整齊,先到楊國柱帳中報到。總兵楊國柱與中軍遊擊郭英賢已是壹身甲胄齊整。隨後的,宣府參將張巖,遊擊李見明與溫輝匆匆趕到。
  郭英賢大聲道:“督臣急急召見各將,所為何事?”
  余者各人也是議論,楊國柱壹語不發,壹罷手,各人上馬,身後是大幫楊國柱軍中護衛,急急往昌平城而去。
  進入城中,已是擂了第二通鼓,總督行轅前,壹個個頂盔披甲的將官相繼跳下馬背,各人行色匆匆,所見也是隨便打聲招呼。王鬥跟在楊國柱身後,前面是四個宣鎮將官,他跟在最後。
  忽然王鬥聽到壹個渾厚的聲音道:“楊總兵。”
  卻是壹個大將剛跳下壹匹健馬,與楊國柱壹樣,他也是年近五十,身材不高,但極為壯實,壹張粗黑的臉,滿是風霜之意。身上披了壹副厚厚的鐵甲,甲葉似是換過多次,新舊交雜。
  他頭頂盔纓,身後罩著壹副披風大氅,似乎血跡斑斑,顧盼中雙目凜利,頗有威勢。
  看見這個大將,楊國柱也是打招呼道:“老虎,妳也來了?”
  聽到楊國柱的招呼,王鬥猛地想起來,這個大將便是署都督僉事,山西鎮總兵官虎大威。他塞外降卒出身,史稱其勇敢而有將略,從軍累官至山西參將,副將,總兵官,最後在與農民軍作戰中中炮身死。
  王鬥很註意打量他,那虎大威身後,同樣跟著三個粗壯的將官,三人壹個參將,兩個遊擊將軍的甲胄打扮。
  王鬥來到昌平便註意打聽,那虎大威的山西鎮援軍,除了虎大威的正兵營外,便是兩個遊擊各領兩千人入衛。那個參將,卻是虎大威正兵營的中軍將官。
  二人似是相熟交好,略略說了兩句,虎大威道:“盧督臣急急召見我等,所為何事?”
  楊國柱道:“老哥也是不知。”
  二人正要進入轅門,壹群健馬又是狂奔而至,為首壹個將官跳下馬背,嘟嚕道:“三通鼓未過,還好及時趕到。”
  他看到楊國柱與虎大威,笑道:“兩位哥哥也是在此?話說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還真有道理。”
  他親熱道:“等督臣召見,小弟便在營中做東,兩位哥哥賞個臉面如何。”
  看見這個將官,楊國柱與虎大威神情都是淡淡的,只是道:“原來是王總兵。”
  對他的邀請卻是不置可否。
  那將官不以為意,臉上仍是笑嘻嘻的。
  聽了楊國柱與虎大威的話,王鬥這才想起這將官是誰,便是署都督僉事,大同鎮總兵官王樸。
  王鬥仔細打量他,這家夥年輕得過份,身居總兵官高位,卻還年不到三十。不過王鬥知道,與楊國柱,虎大威壹刀壹槍積功至總兵官不同,這家夥職位卻是買來的。
  他們王家是山西首富,家內壹大幫子侄官位軍職,基本上都是靠買。
  歷史上王樸也是個紈絝子弟,殺敵不行,殺良冒功倒有壹手,崇禎九年他領軍入援,號稱砍了壹千多顆清兵首級,九成九是良民腦袋。松山之戰他第壹個先跑,最後被皇帝下旨處斬。
  他說話中夾著壹股商人的味道,連身上盔甲都頗為華麗,大紅大綠,色彩絢麗不說,盔頂上還插著幾根非常漂亮的翎羽。楊國柱,虎大威二人身上壹副沈舊的盔甲,立時給他比下去。
  王樸的扮相也很好,高大俊朗,加上身上這副華麗的盔甲,光彩照人,不明白他底細的,定會被他的風彩傾倒。他身後幾個官將,同樣壹身鮮艷的盔甲,個個鮮紅的披風大氅。
  不過楊國柱與虎大威都是百戰積功上位的老將,哪會看得起王樸這種花錢買來官位職務的紈絝子弟?對他神情不免冷淡,只是禮貌上與他寒暄。
  王樸臉上沒有絲毫不悅的神情,他口齒伶俐,未語先笑。
  王鬥暗想,讓這家夥主持什麽宴會,定會讓人產生如沐春風的感覺。
  眾人進入總督行轅,便是昌平永安城內的譙樓壹層,壹尊巨大的鐵案已是擺在首端,案上滿是金牌,令箭等物,譙樓壹側墻上,掛著壹副巨大的地圖,上面用朱筆標滿了密密麻麻的箭頭符號。
  進入行轅大廳內,裏面更是眾星薈萃,所見將官,盡是頂盔貫甲,壹色鮮艷的披風大氅。
  裏面軍職最小的,都是遊擊將軍,王鬥第壹次感覺自己官位軍職太小。
  ……
  行轅內相互拜見聲不斷,昌平的援軍,除了宣大三鎮官兵外,還有關寧各鎮的官兵三萬多人,其中更有總兵官多人。僅先後進入行轅內的總兵,就有密雲總兵唐通,薊鎮總兵白廣恩,前屯衛總兵王廷臣,玉田總兵曹變蛟,山海關總兵馬科等人。
  王鬥很註意打量這些人,密薊關寧那邊各將,臉上皆頗有驕悍之氣。那薊鎮總兵白廣恩,大聲與王樸笑談著,兩人相互拍著肩膀,不知在談道什麽妙事。
  這種場合,王樸倒是如魚得水,應付周全。
  王鬥看著薊鎮總兵白廣恩,腦中閃過他的資料,初為流寇,隨混天猴為盜,後降大明,屢立軍功,松山之戰亦有斬獲。
  後從吳甡剿寇,驕悍不為所用,大掠回陜西。復從孫傳庭辦賊,敗於郟縣,回保潼關。潼關城破,奔於固原,為李自成所圍,歸降,得其重用。
  這家夥,未來不可結交,王鬥心中下了判斷。
  還有那密雲總兵唐通,崇禎十七年任居庸關總兵,最後也降了李自成,不可結交。
  玉田總兵曹變蛟,看起來頗為年輕,不到四十,自少便隨名將曹文詔軍中效力,積功至總兵官。松山之戰後,隨前屯衛總兵王廷臣,遼東巡撫邱民仰等人被俘,持節不屈,壯烈殉國,倒是個忠勇雙全的人物。
  至於那山海關總兵馬科,松山之戰時,僅看他與王樸,吳三桂,李輔明等人爭先恐後逃命,絲毫不顧忌友軍安危。不是軍閥,也是貪生怕死之徒,此人免了。
  還有關寧各將那邊的副將祖寬,傳早年是祖大壽家仆。此人倒是能戰,不過此人驕橫無比,軍紀敗壞,兵馬過處不是焚毀民宅,就是奸淫婦女。便是在今年冬,因為清兵南下,他奉命師援山東,隨後濟南失守,他也褫職被逮,以失陷籓封罪處死。
  對此人,自己視情況結交。
  王鬥忽然啞然失笑,現在自己只是壹個小小的遊擊將軍,卻點評起各人,判斷結交不結交起來。
  行轅內各個總兵相互拜見,寒暄兩句,猜測盧督臣召見各人用意。他們這些總兵寒暄拜見,余者各人身後的參將,遊擊,則是老老實實地站著,不能如他們壹樣瀟灑亂動。
  王鬥站在那裏,也有壹些目光向他掃來,雖見王鬥這麽年輕已是遊擊將軍,多少有些詫異,不過見王鬥生面孔壹個,也沒什麽名氣,各人便懶得理會了。
  忽然眾人聽頂樓急促的鼓點聲再次響起,已是第三通了。
  眾人忙分兩排站立,壁壘分明,宣大各將居於左側,密薊關寧各將居於右側。然後再是兩側各鎮總兵居於上首,依副將,參將,遊擊等銜排下,王鬥最年輕,被擠到左側最下首。
  他的上首,壹個山西鎮的遊擊將軍,年在三十多歲,倒是粗壯彪悍,不過他似乎很少見過這樣的大場面,激動得臉色通紅。
  廳內滿滿當當都是將官,不過氣氛沈凝,無人敢隨便咳嗽壹聲。
  腳步聲響起,從二樓下來壹群人,王鬥偷眼看去,只見盧象升麻衣孝服,走在最前面,臉上滿是憤懣之意。他的身旁,走著壹個太監服飾的人,頭上嵌金三山帽,身上簇錦袍服,壹根玲瓏玉帶頗為顯眼,滿臉得意洋洋之色。
  這個太監年在四十多歲,出乎王鬥對閹人的印象,他身材高大魁梧,走路虎虎有力,要不是面白無須,略顯陰柔,王鬥幾乎以後他也是場中頂盔披甲的將官壹員。
  料想這太監便是總監軍高起潛了。
  盧象升身後是他的親將陳安,奉著禦賜尚方寶劍,隨後又是幾個太監服飾打扮的人,個個臉色陰沈,頗有閹人那股獨有的邪氣。王鬥似乎聞到了壹股尿騷味。
  忽然壹片甲葉聲響,所有人都是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向盧象升與高起潛行禮。
  眾人高聲道:“見過盧督臣,見過高監軍。”
  聲音有如驚雷,廳內壹片凜冽之氣傳開。
  高起潛嘿嘿笑了幾聲,盧象升沈著臉,來到那尊巨大的鐵案前面,又請高起潛在自己左側坐下。
  高起潛也不客氣,壹屁股坐了下來。
  隨後陳安奉著尚方寶劍站在盧象升右下首,那幾個太監,則是陪在高起潛下側。
  盧象升沈聲道:“眾將請起。”
  眾將高叫道:“謝盧督臣,謝高監軍。”
  又是壹片鐵甲鏘鏘聲響,眾人站了起來。
  隨後盧象升開始點將,完畢後,看著滿堂將官,盧象升忽然心情陣激蕩,竟是說不出話來,只是眼中隱隱含有淚花。
  高起潛瞥了盧象升壹眼,站起身來,尖聲說道:“大夥都到齊了,咱家就說個事。”
  他道:“昨日咱家同盧督臣商議軍務,盧督臣議請分兵,宣大三鎮的援兵皆歸他統領,咱家則領剩下的兵馬。國事為重,為免僚臣生隙,咱家同意了。盧督臣昨日上疏,皇上也禦旨同意了盧督臣與咱家分兵。”
  他尖尖的嗓音在廳內回蕩:“事就是這個事,咱家說完了,除了宣大三鎮的官兵外,余者各將,就這拔營起寨,隨咱家走吧。”
  廳內靜得落針可聞,冰冷入骨,此事突然,除了王鬥心理有所準備外,在場各人都驚呆了。
  他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王鬥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
  高起潛見無人移動腳步,臉沈了下來,尖聲道:“妳們還楞著幹什麽?都隨咱家走。”
  他轉向盧象升,臉上又堆滿笑容:“盧督臣,咱家這就走了。虜騎肆虐,殺賊護都之事,還要煩勞督臣多多憂心。”
  盧象升麻木地與他拱手而別,只聽腳步聲響,高起潛揚長而去,密薊關寧各地的總兵官將,也壹壹向盧象升拱手而別,追在高起潛身後去了。
  看滿堂將官少了壹大半,盧象升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憤懣悲痛,重重跌坐自己座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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