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殺他個落花流水

　　此次出兵，是為自己的生存而戰，不需要王鬥鼓動，將士們已是鬥誌昂揚。
　　人馬集合後，卯時中刻，後世清晨的六點多，幾千將士，已經密密麻麻自村堡前的官道出發。王鬥的營部大旗開道，隨後是中軍護衛，鎮撫軍士，兩隊的夜不收，李光衡的騎兵隊。
　　接著是韓仲的千總部隊，壹輛輛的輜車與炮車也是隨在韓仲軍後。這些輜車已經盡數騰空，只等回來時滿載而歸。
　　馬車有騾馬拖拉，推獨輪車的輜兵們，輕松地推著空車在硬實的道路上跑動著。與軍中的火銃戰兵壹樣，這些輜重軍士同樣每人背負火銃，腰間還別有腰刀，遇敵時同樣作為火銃兵使用。
　　與獨輪戰車壹樣，大部分馬車是空的，只有壹部分馬車載著火藥與炮彈，還有壹部分軍中輜重。輜車的後面，壹匹匹騾馬拖拉著火炮，包著鐵齒的車輪碾過硬實的道路，咂咂有聲。
　　此次王鬥出戰，營部炮隊的十五門佛狼機中型火炮，二十五門小型佛狼機銅炮，三十門虎蹲炮，炮隊共壹百六十人全部出發，隊官趙瑄對這些火炮寶貝得不得了，每天不巡視個幾次就不放心。
　　除了營部炮隊，千總韓仲與溫方亮麾下，各自壹個炮隊也盡數出發，每個千總炮隊佛狼機火炮五門，小型佛狼機銅炮十門，虎蹲炮十五門。這合計大小火炮壹百三十門，定會給全軍提供極大的火力支持。
　　輜車與炮車後面，便是溫方亮領著自己壹個千總軍士墊後，從營部大旗到千總大旗，又到把總大旗，隊甲旗幟，全軍壹總壹總的行進，隊列旗幟井然有序，可見這只軍隊的強悍姿態。
　　王鬥早前後左右各放出二、三十裏好些個夜不收，周邊有任何動靜，都可以隨時回來報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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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鄉軍身體強悍，便是頂盔披甲，也很快走了好幾裏。
　　慢慢周邊地形幹燥，兩旁的麥田化作壹片荒野。眼下道路已經平坦好走，王鬥傳令麾下大軍以五人壹排的牽線陣縱隊展開。他騎在壹匹棗紅色的駿馬上，環顧左右，此時的官道已經隱在壹片黃土曠野中，只余壹些孤獨的小樹在寒風中顫抖。
　　天幹物燥，是個作戰的好天氣，只是不時刮過壹陣寒風，卷過來幾片小雪花，打在臉上有點生痛，眾軍士呵出的口氣，也都變成濃厚的白氣，騾馬也不時打著響鼻。
　　明末天氣寒冷得早，不過又難見大雪，所以這旱情壹直得不到緩解。對王鬥來說，幹冷總比濕冷好，這樣自己的火藥情況保存良好，不會受潮難以點燃。
　　當然以明末的軍隊來說，這種天氣對鳥銃的作戰也是大忌，因為火門內的引藥會被風吹去，就是三眼銃，也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不過王鬥的鳥銃都有自動火門裝置，這個問題對他不存在。
　　在這片曠野上行走，慢慢可以看到壹些戰場的痕跡，似乎便是幾天前李光衡追擊清兵潰軍的搏殺之地。
　　壹百多級無頭光溜溜的屍身七零八落地躺在原野上，很多幹硬的屍身上，已經被野狗啃得殘缺不全，內臟什麽的拖得遍地都是，還有東壹塊西壹塊的深紅血痕。
　　王鬥臉上露出笑意，回頭看了李光衡壹眼，韓仲的嶽父臉上也頗有得色，他麾下的騎兵們，喧嘩聲大了壹些，很多人對著那些屍體指指點點，臉上滿是驕傲之色。
　　鎮撫官遲大成眉頭壹皺，他麾下幾個背上插著巡視旗的鎮撫軍士立時出馬，奔馳到騎兵隊面前大聲喝斥：“行軍途中不得喧嘩，否則軍法處置。”
　　立時整只大軍又安靜下來，眾人安靜地往張家灣方向大步而去。
　　從村堡沿著幹硬的道路行了十幾裏後，撒出去的夜不收們已經陸陸續續遇到壹些清兵哨探，大多紅色盔甲外鑲白邊，清國鑲紅旗的哨騎。起先這些鑲紅旗的哨探驕橫不可壹世，竟遠遠的奔上來察看，立時遭到軍中夜不收們的圍攻。
　　沒料到這些明軍夜不收如此彪悍，意外的留下壹些屍體後，他們奔得遠遠的，只是若即若離的周邊遠遠窺視。
　　王鬥不理他們，他的行軍陣列仍保持不變。對清兵的作戰，他這只大軍己不畏懼，特別幾日前石橋大捷後，將士們的自信心更是達到空前的地步。
　　不過王鬥知道，這壹次的出征，已經不平靜，那些哨探肯定奔回去稟報了，或許行到半路後，等待自己的，將是幾千個韃子兵，好壹場惡戰。
　　近午時，行到後世的臺湖之地，往張家灣目標，已經走了壹大半的路。該地雖帶了壹個湖字，卻是好大壹片幹燥曠野，左邊幾裏外的壹條河流，已經快要幹枯，右邊兩裏外的涼水河，已經幹了壹大半。河邊壹個村落，早被燒毀，只留壹些殘磚斷瓦。
　　王鬥知道該停下來了，而這時前方幾裏外的壹個夜不收急搖小黃旗，他接到了前方夜不收的信號，至少幾千韃子大軍，正往這邊滾滾而來。
　　王鬥極目遠處，似乎在張家灣那端的曠野，隱隱有壹大股煙塵往這邊而來。還是要惡戰了，王鬥心中感慨。不過惡戰就惡戰，王鬥倒也不怕，環顧身旁將士，個個臉上現出興奮之意。
　　軍心可用，王鬥下令就地戒備迎戰，急迫的中軍鼓聲響起，王鬥這只大軍依軍令立時首尾相聯，結成了壹個野地方營。
　　王鬥登上了自己的指揮戰車元戎車，那元戎車需要兩匹馬拖拉，臺高達三米，四周有護欄挨牌，上有頂蓬，足以保護內中大將不受敵軍箭槍弓矢的威脅。又可以居高臨下地環顧四邊軍陣，很好地指揮麾下作戰。
　　王鬥身旁不遠，那輛望桿車也是緊急架立，壹個身披重甲的中軍旗手跳入刁鬥內。身旁幾個粗大的軍士，喊著壹二三，以蹺蹺板原理，將那根十幾米長的粗大望桿架設豎立起來。
　　該望桿車由兩輛戰車組合而成，同樣每輛戰車都需要兩匹馬拖拉，旗手站在刁鬥上眺望，可以看到周邊十幾裏內的敵情，隨時傳遞給將官身旁的旗手，密切匯合著周邊敵情。
　　王鬥將該望桿車從保安州千裏拉來，總算派上了用場。
　　此次隨軍的營部輜重車輛有獨輪車壹百二十輛，馬車八十輛。每個千總輜重隊，也有獨輪車五十輛，馬車四十輛。騾馬快速收攏入中軍，這合計三百八十輛的戰車，四面包圍，每面布置上去八十輛，以橫字布開，每車相聯，將內中的軍士包個嚴嚴實實。
　　每輛戰車右邊的轅條上，也都快速插上了防護的挨牌，挨牌硬木所制，向外壹面，還繪有猛獸的樣貌。王鬥的幾千兵馬，躲藏在車陣裏面，就可以從容不迫地向外射擊，最大地發揮自己火器的威力，減少軍士們的傷亡。
　　余下的六十輛戰車，很多內載火藥炮彈，就沿著中軍四邊，再布了壹個小小的方營。將王鬥的望桿車，元戎車，中軍旗手，鼓手，護衛，等人包含在內。
　　李光衡領著自己的騎兵們，全體下馬，靜靜地立在王鬥中軍的正前方，鎮撫官遲大成，也是領著自己的鎮撫軍士，到處巡視著軍士們的布置軍容，如有畏葸之色，嚴責不怠。
　　苦心訓練了多時，自己的炮隊終於派上用場，趙瑄興奮不已，指揮炮手們在四邊架立火炮，撤去炮衣。他的營部炮隊，除了五門佛狼機中型火炮，十門小型佛狼機銅炮，還有十五門虎蹲炮架設在車陣的後方外，余者的火炮，都架設在車陣的前方。
　　韓仲與溫方亮的千總炮隊，則是分別架設在車陣的左右兩邊。為了更好地保護炮兵，大至是每幾輛戰車夾著壹門火炮，火炮前面幾十步範圍，還撒著壹些的鐵蒺藜。
　　如此四邊展開，這個野地的車陣，很輕松地將王鬥的幾千軍馬包裹在內。
　　王鬥壹個千總兵力壹千余人，內中輜重兵同樣可以戰鬥，作為火銃兵使用。除去千總炮隊的七十人，還有總部各護衛旗手鼓手，鎮撫官、醫士、火藥匠等人暫時不作戰外，余者九百多人大多可以作戰。
　　韓仲與溫方亮兩個千總部內的火銃與長槍兵，各管方陣的兩邊，余下營部的夜不收，還有李光衡的騎兵隊作為預備隊使用。隨時支援車陣的四面。李光衡的騎兵隊，人人有火銃，火力不足的時候，也可以作為火銃兵使用。
　　王鬥環顧四周，將士們已經快速準備就位，各人握緊手中的武器，緊張地等待著將要面臨的戰鬥。在戰車圍繞的中軍內側，醫官王天學領著醫士們，已經架設鐵鍋，為將士們燒制熱水，壹旦將士戰鬥中負傷，立時就可以醫治。
　　依舜鄉軍平日嚴格的訓練，那大股敵軍煙塵還遠時，這邊的車營，已經壹切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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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不收們已經壹隊隊撤回了車陣之內，站在高高望桿刁鬥上的旗手不斷變換著旗號，向元戎車內的王鬥匯報著敵軍來臨的情況。王鬥穿著他那身銀光閃閃的鐵甲，從車內密切關註著前方的情況。
　　煙塵越來越近，接著大地隱隱顫動，象是有幾萬個馬蹄重重擊打地面，讓整個大地都抖動起來。似乎同時間的，地平線上出現了鋪天蓋地的紅色鑲白旗號，若隱若現的，還出現了壹桿巨大的織金龍纛。
　　他們騰起好大的煙塵，如洋壹般飄舞的紅白旗幟下面，盡是身穿紅色鑲白盔甲的清兵騎士，看那無邊無沿的架勢，人馬定在萬人之上。似乎所有的清兵騎士都在放馬奔跑，天地間好象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聞壹片聲的馬蹄作響。
　　看它們越來越近，王鬥呸了壹聲，搞出這麽大的聲勢，嚇唬別的明軍可以，嚇唬自己可不行。
　　他冷冷向四邊看去，自己軍士整齊列陣戰車之後，他們火銃兵在前，長槍兵在後，個個甲胄齊全，身材粗壯，鬥誌昂揚。雖然清軍騎兵的威勢讓他們詫異，不過眾人還是個個站得筆直，神情沈著冷靜。
　　清軍的哨探應該察明了這是個明軍的車炮營，所以在離王鬥車陣前不到兩裏，清軍漸漸放緩了他們的馬步，王鬥臉上露出笑容：“跑不動了吧？”
　　他無比輕蔑地看了壹眼對面，高聲道：“不要看這些韃子氣勢囂張，等會就知道有苦頭吃了。”
　　他聲音遠遠傳揚，四面的將士都是聽得清清楚楚，立時壹片大笑，就算先前各人有壹些緊張，此時也煙消雲散了。
　　王鬥知道對面清軍不可能立時進攻，他高聲道：“傳令將士，就地坐下休息。喝點水，吃點幹糧，積攢好力氣，等會好好殺賊。將那些個韃子兵，殺他個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