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 楊家有男初長成 第二十章 夜入武房

　　這些天元慶壹直在考慮怎麽賺點錢，不僅是要幫嬸娘分憂，而且他的丹藥只能用三個月，三個月後便要自己配制，可那些藥都極為名貴，不掙錢他怎麽配制得起，他打算找祖父楊素要錢，除了祖父楊素，家族中誰理他？可自尊心又讓他開不了這個口，他想自力更生。
　　他想過搞些小發明創造，可想想也不現實，壹方面他本身不會，另壹方面他畢竟才八歲，而且社會背景不同，隋朝人能不能接受後世的東西還是壹回事。
　　最靠譜的還是靠他的武藝去掙錢，元慶已經想到壹條路，他準備等天氣暖和壹點便著手實施。
　　元慶剛走進院門，目光銳利的妞妞壹眼便看見元慶背上的黑色角弓，眼睛頓時壹亮，“元慶哥哥，這是誰的弓？”
　　“自然是師傅送我的新弓，那把舊弓我用得不順手，送給妳！”
　　元慶取下黑弓，拉壹下弓弦，只聽‘繃！’的壹聲悶響，力道很強勁，他非常喜歡。
　　“太好了！”
　　妞妞頓時歡喜得跳了起來，向元慶房間裏奔去，她早就想要壹把弓，但弓的價格太貴，最便宜的弓也要三十吊錢，他們買不起。
　　開皇十五年，皇帝楊堅下旨收藏天下兵器，不準民間私鑄，雖然市場上也有兵器出售，但那些都是官方兵器，壟斷經營，價格漲得非常昂貴，像他們這種貧寒人家根本買不起。
　　沈秋娘從廚房出來，笑道：“居然沒有嚷餓？看妳的樣子，應該和師傅吃過飯了，要不要再吃壹點？”
　　“嬸娘，不用，我肚子已經很飽！”
　　元慶又撓撓頭說：“嬸娘，師傅明天要出征，可能壹兩年都不會回來，以後就是我自己練功。”
　　“妳自己練功行嗎？”沈秋娘擔憂地問。
　　“沒問題！”
　　元慶拍拍胸脯，“以後我就有時間替嬸娘做點事，嬸娘，我現在先去做功課。”
　　元慶拿著角弓回自己屋，沈秋娘望著這個自己撫養的孩子，想起五年前第壹次見到的那個小家夥，現在居然已經長這麽高了，她心中充滿了欣慰，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說得壹點不錯。
　　房間裏，妞妞已經從墻上摘下元慶的舊弓，這是壹把五鬥弓，妞妞用它還是比較吃力，不過已經可以勉強拉開，她見元慶進來，急不可耐地說：“元慶哥哥，我們出去練箭吧！”
　　“寫完字再出去，妞妞，妳的功課做完了嗎？”
　　“我早就做完了。”
　　妞妞眨眨大眼睛，嘻嘻笑道：“要不我幫妳做，我們快壹點。”
　　元慶偷偷向廚房看壹眼，嬸娘還在忙，沒有註意到他們，他便點點頭，低聲笑道：“那好，妳幫我寫字，要用我的筆跡，我把書背完就行了。”
　　“放心吧！妳的字我早就會模仿。”
　　妞妞拿著元慶的寫字本壹溜煙地回自己房了，元慶則坐下來，打開《孫臏兵法》準備背誦，這其實是張須陀的安排，由沈秋娘負責監督他，非常嚴格。
　　元慶的房間很小，也就相當於後世的七八個平方，放壹張床榻，床頭有壹個楠木舊箱子，這也是他的書桌，再有就是沈秋娘用木板幫他釘的壹個小書架，上面有五十幾本書，都是沈秋娘自己抄的書，她覺得對孩子有好處的書，就會多抄壹本。
　　天漸漸黑了，妞妞偷偷溜過來，將寫完字的功課本塞給他，“元慶哥哥，妳背好書了嗎？”
　　元慶點點頭，“已經好了，嬸娘在做什麽？”
　　“娘在抄書，我們去練射箭吧！”
　　元慶搖搖頭，“箭在哪裏？”
　　妞妞楞住了，對啊！元慶壹共只有三支箭，怎麽分？壹支箭就要二十錢，他們也買不起，她撓撓頭，“要不，我用壹支箭，妳用兩支箭。”
　　元慶搖了搖頭，那三支箭是步弓箭，他現在需要騎弓箭，張須陀只給他弓，卻沒有給他箭，他便笑道：“今晚咱們不練箭，我帶妳去個地方。”
　　“去哪裏？”
　　“別問，跟我去就是了。”
　　元慶帶著妞妞走到院子裏，喊了壹聲，“嬸娘，我功課做好了，我帶妞妞出去玩。”
　　“別跑遠，早點回來！”
　　“知道！”
　　兩人跑出院子，壹路向東跑，很快便來到楊家練武場的圍墻外，妞妞仿佛明白過來，大喜道：“元慶哥哥，我們是要去裏面練習射箭嗎？”
　　元慶敲了壹下她的頭，“小笨蛋，咱們弓都沒有帶，射什麽箭？妳什麽都別問，跟我來！”
　　元慶像只猿猴，輕輕壹縱便上了樹，兩下便翻上圍墻，妞妞也身輕如燕，比元慶還要快，兩人輕輕巧巧跳進練武場，兩個小身影壹前壹後向遠處的練武堂奔去。
　　此時天已經黑了，練武堂大門緊閉，裏面漆黑壹片，沒有壹個人，元慶早就知道這裏晚上是沒有人，大門口倒是有兩個家丁看門，但大門離練武堂還是五十步，而且他們是在練武堂的後面，守大門的家丁根本看不見他們。
　　元慶抽出壹把薄薄的小匕首，‘哢！’的壹聲，撬開壹扇窗，他輕輕壹縱跳進去，妞妞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也跟著他進去。
　　元慶五歲時便對練武堂內了如指掌，練武堂內空曠寬闊，足以容納四五百人同時練武。
　　練武堂的西面有三間廂房，壹間是換武士服的更衣房，壹間是休息房，還有壹間便是兵器房，元慶的目標就是兵器房，只是兵器房在中間，沒有窗子，只有大堂內的壹扇門進出。
　　門上是用鏈子鐵鎖鎖門，將門繃緊後便會出現壹條半尺寬的門縫，成人是無法鉆進去，元慶身材高壯，也進不去，但妞妞身子輕柔，卻能擠進去，這就是元慶帶妞妞來的原因。
　　“妞妞，進去！”他低聲令道。
　　妞妞忽然明白元慶的意思了，她嚇得捂住嘴，這是要她偷東西啊！
　　妞妞嚇得臉都白了，“不行！娘知道會打死我的，也會打死妳。”
　　“哎呀！妳這個小笨蛋，咱們又不偷刀劍，妳去幫我在墻角箭堆裏找兩壺新箭，就行了。”
　　“可是，娘問起來怎麽辦？”
　　“嬸娘問起來，我就說是師傅送的，而且我師傅已經去打仗了，嬸娘也無從查證，妳快去！”
　　“那……妳師傅能不能再送妳壹把劍？”
　　妞妞眼中露出渴望之色，她是用竹劍學武，做夢都想有壹把自己的劍，但是他們買不起，壹把劍至少要二十吊錢。
　　元慶輕輕捏壹捏她乖巧的鼻子，笑道：“可以啊！去選壹把自己喜歡的。”
　　妞妞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慢慢地從門縫鉆進了武器房，她先在墻角找兩壺新箭遞出來，又在劍架上找了半天，終於找到壹把輕盈的越女劍，從門縫鉆了出來。
　　“我們走！”
　　兩個小家夥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漆漆的大堂內，由於兵器房的武器都是公共用具，誰都沒有留意少東西，直到壹個月後，有人才發現少了壹把劍，至於少了兩壺箭，則壓根就沒有人發現。
　　關鍵是沈秋娘那邊，元慶壹口咬死是張須陀臨別前給他，那把劍也是張須陀給妞妞的離別禮物，合情合理，沈秋娘居然相信了。
　　房間內，元慶將壹支支箭拿出來仔細檢查，壹壺箭三十支，兩壺就是六十支，都是軍隊的標準騎弓箭，三簇箭頭，上好口翎箭，做工精湛，都沒有使用過，有這兩壺箭，他便可以賺錢了。
　　不過他還得的等到冰雪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