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鐵馬踏雪取河北 第二十七章 奪取河陽

　　河內郡河陽縣，黃河依舊是千裏冰封，河面上鋪著厚厚的冰層，北風呼嘯，寒氣襲人，在這片冰天雪地的天地間，不時可以看見有商販和馬車在冰面上往來。
　　黃河北岸排列著數千騎兵，楊元慶在徐世績的陪同下視察著黃河內的情況，楊元慶在河東郡只呆三天轉道來了河內郡，來河內郡是安撫將士，和將士們共度新年，但徐世績卻告訴了壹個意外的情報。
　　“總管，就是那裏！”
　　徐世績指著黃河內壹處隱隱可見的黑點，“那裏就是中潬洲，島上有河陽關！”
　　中潬洲是黃河內的壹座島嶼，占地上千畝，島上築有河陽關，是黃河內壹處極為重要的軍事要塞，目前被李密所占，中潬洲距離黃河南岸只有兩裏，距離黃河北岸卻有八裏，當初李密想借竇建德入侵河內的機會趁火打劫，便是以中潬洲為跳板。
　　奪下中潬洲，就掌握了南下的壹座重要橋頭堡，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當初李密偷襲河內失敗後，徐世績便壹度想奪下中潬洲，只是時機未成熟，暫時沒有動手，而現在李密的主力被宇文化及拖在彭城郡，無力再和北隋軍隊兩線作戰，時機便成熟了。
　　午後的陽光之下，天空格外晴朗，視線可以看得很遠，楊元慶看到了遠方的中潬洲，腦海裏卻在考慮著徐世績的建議。
　　這處島嶼對岸便是著名的盟津渡，再向南三十裏便是李密的都城洛口城，再向東南約百裏就是洛陽城，如果能拿下中潬洲，確實可以成為將來奪取洛陽城的壹塊跳板。
　　但此時楊元慶考慮的並不僅僅是壹座中潬洲，還有李密的其他戰略資源，李密現在被宇文化及大軍拖住，其余軍隊嚴守洛口城不敢出來，而王世充正虎視眈眈準備對洛陽君臣下手，黃河兩岸的力量就是壹片空白，只有河內郡壹家獨大，他不趁機謀取壹點好處，那才是傻了。
　　“中潬洲內現在有多少守軍？”楊元慶不露聲色問道。
　　“約壹千人。”
　　“那李密的船只分布呢，妳可了解？”楊元慶又繼續問道。
　　“回稟總管，屬下壹個月前曾派斥候去巡查，李密的船只大約有四千余艘，主要分布在盟津渡和黎陽渡，他南下彭城郡帶走壹千余艘運送糧食，中潬洲前後港灣內就有停有四百余艘。”
　　“那黎陽城有多少駐軍，妳知道嗎？”
　　徐世績的眼睛漸漸亮起來了，“總管的意思是奪取黎陽城？”
　　楊元慶笑著點了點頭，“妳知道黎陽城的守軍情況嗎？”
　　“屬下大概知道壹點，守軍約三千人，由大將張童仁率領。”
　　楊元慶沈思片刻，拾起壹根樹枝在地面上畫出河道，“如果走北岸要經過汲郡，容易被對方發現我們企圖，如果我們走南岸，過了東郡後再偷襲黎陽城，就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是……如果我們拿下黎陽城，竇建德能接受嗎？”徐世績有些擔憂地問。
　　楊元慶笑了笑道：“黎陽城過去有糧食時確實是很重要，現在糧食空了，黎陽和普通城池也並沒有什麽區別，除了幾千條船，對竇建德也沒有什麽戰略意義，但對我們則不然，我主要考慮到將來船隊北上，拿下黎陽城，將拔掉阻礙船隊北上的最大障礙，當年黎陽城就是妳率領瓦崗軍奪取，妳應該很清楚。”
　　徐世績默然無語，他確實知道，站在黎陽倉城上可以居高臨下攻打運河內的船只，架壹百架投石機，便可將千艘大船摧毀殆盡，奪下黎陽城，便可以成為南線進攻竇建德軍的後勤重地。
　　“總管，攻打黎陽城就讓我去吧！只有我最合適。”
　　說了半天，楊元慶就是這個意思，他笑了起來，對徐世績道：“今天是臘月二十七，離新年還有三天，是防禦最為薄弱的時刻，妳現在就出發，我給妳五千騎兵，三天後，務必給我拿下黎陽城，同時奪取黎陽渡的船只。”
　　“末將遵命！”
　　徐世績翻身上馬，帶領百余親衛向新鄉縣疾奔而去，楊元慶又回頭眺望中潬洲，眼中露出濃厚的興趣，他已經很久沒有親自上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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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漸漸落下，夜色籠罩著黃河兩岸，夜空中布滿了漫天的星鬥，黃河冰面上的積雪反射著微弱的星光，使河面仿佛撒上了壹層銀輝，夜色中，壹支三千人的軍隊在河面上疾速行軍。
　　黃河已凍得異常結實，上面鋪上壹層厚厚的積雪，使河面並不打滑，踩上去‘嘎吱！’作響，楊元慶騎在馬上，註視著遠處越來越近的中潬洲。
　　中潬洲是壹座長條形的島嶼，島上覆蓋著茂密的樹木，它本身是陸地的壹部分，不知何時的壹次黃河水患，使南面的土地被黃河吞沒，原先的河中半島便成了壹座孤島，中潬洲面積有千畝，有壹座漁村，百余年前，島上又建了壹座城堡，叫河陽關，城堡也呈長方形，周長有三裏，可以駐紮千余人。
　　目前，城堡內確實有壹千士兵，守軍叫做孫伏，是李密軍中的鷹揚郎將，兩天前，孫伏便得到探子稟報，大量隋軍在河陽匯集，孫伏立刻便意識到，隋軍很可能要攻打河陽關了，如果不是打河陽關，那就是去攻盟津渡。
　　孫伏異常緊張，壹方面派人洛口城向守將王伯當緊急求援，另壹方面，他派探子晝夜巡邏，觀察河北岸的動靜。
　　此時，孫伏正在城頭上巡視，盡管夜晚天氣寒冷，他依然不敢有半點大意，白天由於視線可以看得很遠，隋軍壹般不會白天進攻，極可能會在防禦和視力較弱的夜裏進攻。
　　他把壹千軍隊分為三班，晝夜不停在城頭上巡邏，這時，壹名巡哨騎兵從遠處疾奔而至，在城下大喊：“啟稟將軍，我們發現壹支隋軍正向我們城堡而來，大約有三千人，已經到了河面兩裏外。”
　　孫伏大吃壹驚，敵軍果然來了，他立刻回頭喊道：“敲警鐘，命所有士兵上城防禦！”
　　‘當！當！當！’
　　刺耳的警鐘聲敲響了，在寂靜的夜裏傳得格外遙遠。
　　楊元慶勒住了戰馬，他清晰地聽到了警示鐘聲，對方竟然已經發現他了，他當即喝令道：“全軍停止前進！”
　　隊伍停止前進，這時他們距離中潬洲還有壹裏，可以清晰地看見島上的森林，但看不到河陽關，被茂密的森林阻隔的視線。
　　楊元慶回頭對兩名親兵道：“去告之城內，就說我楊元慶親自帶兵而來，讓主將投降，可以封官加爵，否則他活不到明天天亮！”
　　兩名親兵催馬而去，繞過了森林，片刻奔至城下，數十步外，壹名士兵大喊：“城上主將聽著，楚王殿下親自領兵而至，命妳放下武器投降，可以封官加爵，若敢抗拒天兵，妳活不到天亮！”
　　城上守軍壹片嘩然，竟然是楊元慶親自領兵到了，很多人眼中露出懼意，孫伏曾是李密的親兵，對李密忠心耿耿，沒有半點投降的念頭，他冷笑壹聲，回頭厲聲喝令：“放箭！射死他們。”
　　城下亂箭齊下，兩名親兵巨盾相迎，迅速後退，壹匹戰馬不幸被射中，慘嘶倒地，將親兵掀翻在地，另壹人連忙上前護衛，兩人合騎壹匹馬，迅速逃遠了。
　　兩名親兵的稟報使楊元慶勃然大怒，壹個小小的守將竟敢欺他，他拔出戰刀揮出，高聲令道：“奪下城池，雙倍賞賜，先斬下守將人頭者，官升三級，賞銀千兩！”
　　隋軍士氣振奮，三千士兵向河陽關疾奔而去，三千隋軍帶了十架攻城梯和壹根攻城槌，攻城槌由三十匹馬拖行。
　　片刻，軍隊抵達了河陽關，他們並沒有著急攻城，而是在壹百五十步外列隊整齊，等待楊元慶的命令。
　　楊元慶立馬在壹座土丘上，打量著這座城堡，星光下，河陽關城頭高約兩丈，只有壹座北城門，壹丈寬的護城河已經凍成冰，城上站滿了密密的士兵，看得出對方已經有準備，城頭上潑了水，使整座城變得晶瑩剔透。
　　用攻城梯不太容易攻下城，楊元慶目光落在城門上，用攻城槌要更為可靠，他當即令道：“先查鐵蒺藜！”
　　立刻奔上去幾名士兵，趴在地上摸索，片刻回來稟報道：“啟稟總管，地上撒有大量鐵蒺藜！”
　　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楊元慶回頭看了壹眼四周茂密的森林，他戰刀揮令，“砍松林鋪路，！”
　　對付鐵蒺藜最好的辦法就是鋪壹條新路，比如用袋子裝土鋪路、比如用木板鋪路，如果周圍樹木多，用樹木鋪路也是壹種簡易有效的辦法，尤其是松樹，松樹高大茂密的話，幾十棵樹便可以鋪出壹條新路。
　　千余士兵壹起動手，片刻便砍下了百余棵松樹，士兵們拖著松樹飛奔而至，這時城頭上亂箭齊發，隋軍舉巨盾防禦，在密集的箭雨鋪設松路，松樹五根壹排，很快便鋪出壹條寬闊的松樹路，滿地的鐵蒺藜失去了作用。
　　這時，百余士兵壹手執盾牌，壹邊扛著火油桶，冒著箭雨，沿著松樹路向城門奔去，壹桶桶火油砸在護城橋上，黑油流滿了壹地，士兵們飛奔而回，壹支火箭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壹條弧線，射在火油中，大火頓時熊熊燃燒而去，火焰吞沒了護城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