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濃情蜜意

路上伍定遠問起別來情事，艷婷道：“那日江充那些人見妳跳到湖裏，都氣得半死，說少了引路之人，怕再也進不去了。後來那江充從外頭調來大炮，說要把巖洞炸掉。我以為妳已經死了，哭得好生難過……”
伍定遠見她情真意切的看著自己，心下感動，笑道：“姑娘不必哭，妳看我不是好端端的麽？”
艷婷笑道：“是啊！要知妳那麽命大，我也不必哭了。”兩人登時壹笑。
伍定遠道：“妳想直接回九華山去？還是隨我上華山？”
艷婷忽地眼眶壹紅，搖頭道：“我師叔被那妖女害死，師妹不能沒人照顧，我還是先上華山去好了，等找到師妹再說。”
伍定遠頷首道：“說得也是。妳師妹年紀還小，不能沒妳這個師姐陪伴。”想起娟兒平日亂七八糟的樣子，忍不住微笑道：“妳師妹打小便是這樣調皮麽？”
艷婷想起師妹，也是破涕為笑，道：“是啊！這小孩子平日裏除了師父的話以外，她是誰也不理睬，每日裏都是些鬼靈精的主意，真不知她那小小腦袋裏想的是什麽。”
伍定遠笑道：“妳姊妹的感情真好，真是叫人羨慕。”
艷婷問道：“伍大爺家裏還有什麽人？可有兄弟姊妹麽？”
伍定遠搖了搖頭，道：“我自小便是孤兒，從沒有什麽親人。”說著想起盧雲，忍不住又是壹嘆。
兩人走了壹陣，來到壹處市集，伍定遠聞得遠處攤子傳來壹陣香味，卻是賣烤肉串的。伍定遠見艷婷饞涎欲滴，知道她也餓了，當下笑道：“想吃麽？”
艷婷點了點頭，嗯了壹聲。伍定遠伸手入懷，誰知半天卻掏不出半個子兒。他忍不住臉上壹紅，說道：“我倒忘了，我身上沒帶得錢。”
艷婷也是滿臉尷尬，低聲道：“這下糟了，我的錢包也給昆侖山的人搜走了。”
伍定遠嘆道：“早知道就拿了江充的十萬兩白銀，現下就方便許多啦！”
艷婷皺眉道：“現下說這些都沒用了，咱們可要怎麽辦呢？壹路行乞到華山嗎？”
伍定遠拍了拍她的頭頂，笑道：“別慌，看妳大哥的。”說著將艷婷帶到壹處客棧，吩咐掌櫃送上兩間上房。
艷婷低聲道：“咱們身上連壹文錢也沒有，怎能住得這等昂貴居所？這可是要錢的。”
伍定遠笑道：“我在這裏有幾個朋友，等會兒便去商借些盤纏，妳莫要擔憂。”跟著命掌櫃整治壹桌酒席，給艷婷送到房裏。酒席中大魚大肉，足足有十來碗菜肴，甚是豐盛。
艷婷正要吃食，忽見伍定遠匆匆出門，忙問道：“伍大爺，妳不壹起吃麽？”
伍定遠回頭壹笑，道：“妳先吃吧！我壹會兒就回來。”
艷婷嗯了壹聲，心下甚感奇怪，但也不敢多問，也是餓極了，便自行吃了起來。
伍定遠走在街上，隨意找了名路人，問道：“這縣城衙門怎麽走？”
那路人聽他問起衙門，忍不住壹驚，道：“衙門？妳去哪兒作什麽？可是去尋死麽？”
伍定遠皺眉道：“什麽尋死？閣下的話好生難懂。”
那路人低聲道：“老兄是外地來的吧？這衙門老爺有個不中聽的外號，人稱斂財大魔王，平素最是兇惡不過，只要給他見到，沒有不給剝皮的。妳沒事可別自找麻煩。”
伍定遠笑道：“成了，我便是要找這種鬼地方。”
那路人白了他壹眼，咕噥壹聲，道：“大白天的卻見到瘋子，真是莫名其妙。”
到得傍晚，艷婷見伍定遠回到客棧，手上卻還抱著壹個大包袱，便笑道：“這些是什麽東西？這般大包小包的？”
伍定遠笑道：“都是給姑娘吃穿用的。”說著將包袱壹抖，取出壹件貂皮袍子，另有些胭脂首飾，都是昂貴之物。
伍定遠道：“小地方買不到什麽好東西，妳先將就著用，回頭伍大哥再給妳挑好的。”
艷婷見那些物事莫不貴重無比，她驚呼壹聲，道：“這些物事樣樣都貴得緊，我怎生受用得起？”
伍定遠哈哈大笑，道：“怎會受不起？這些首飾衣物平日盡是穿戴在有錢人家的醜婆娘身上，它們若有靈性，只怕也會哭得厲害。快過來試試吧！”說著將貂皮袍子提了起來，披在艷婷的肩上。艷婷伸手撫摸袍子，果然是壹流裁剪，縫工質料無不是壹時之選。
伍定遠笑道：“似妳這般美麗的女孩兒，更該穿戴這些名貴的首飾衣裳，那才顯得出整齊來。”
艷婷聽他誇贊自己，不由得滿臉嬌羞，低聲道：“伍大爺謬贊了，艷婷哪裏稱得上漂亮……”
伍定遠笑道：“妳若不算美人兒，天下還有誰算得？難不成是江充那醜怪家夥麽？”艷婷聽他這麽壹說，忍不住笑了起來。
待到晚間，艷婷果然換上伍定遠送的衣裳。只見她身穿蠻腰貂袍，臉上淡淡施了胭脂，耳上更戴了兩只瑪瑙耳環。艷婷容貌本已極美，這壹打扮之下，更是襯得人比花嬌，楚楚動人。
伍定遠看得心曠神怡，連連贊道：“姑娘果然很美！很美！嘿嘿！”伍定遠讀書不多，連說了幾個很美之後，卻也擠不出什麽話來贊賞。饒是如此，艷婷也已心下暗暗歡喜。
伍定遠道：“我壹會兒要去買幾匹馬，難得妳穿得這般美艷，不如隨我去走走吧！”艷婷欣然答應，當下兩人壹齊出門。
行到路上，果見滿街男子不住往艷婷偷眼打量，顯然都是驚嘆於艷婷驚人的美貌。那艷婷雖只是個鄉下姑娘，未曾見過大世面，但此時給人品頭論足，行止卻極大方，絲毫不覺靦腆害羞。
兩人到馬市，伍定遠要艷婷稍留片刻，他自去挑選馬匹。此處雖只是個小市集，但因靠近西域，頗有良駒，伍定遠選了幾匹上好駿馬，吩咐夥計送到客棧，便回去尋找艷婷。
走到近處，猛見大批男子擠在前頭，都在圍著艷婷說話。想不到須臾間，竟有這許多油頭粉面的男子前來搭訕。那艷婷卻板著壹張俏臉，壹幅冷冰冰的模樣，想來這群男子太過庸俗，沒壹個人入得了她的眼去。
眾男子正自爭風吃醋，猛見後頭走來壹條大漢，壹張國字臉甚是猛惡，眾人發壹聲喊，喊道：“瘟神來啦！”霎時走得壹幹二凈。
那大漢不是旁人，自是堂堂的制使大人伍定遠了。他見艷婷大受歡迎，當即笑道：“妳看看妳，不過壹會兒工夫，也能傾倒眾生啊！”
艷婷臉上壹紅，低下頭去，柔聲道：“伍大爺說笑了。”
伍定遠見了她紅通通的粉嫩臉蛋，又看她身材玲瓏，腰是腰，臀是臀，雙腿修長渾圓，全是北方女郎的高挑身段，忍不住也是怦然心動，想道：“這女孩兒當真美麗得緊。”竟是有些渾然忘我。
艷婷給他看的滿臉通紅，壹時嬌羞難抑，膩聲道：“伍大爺，妳別這樣瞧著我，讓人家怪難為情的。”
伍定遠急忙收懾心神，幹笑道：“對不住，可嚇壞妳了。”
兩人正自相互凝視，忽然後頭沖來幾名官差，便往墻上張貼布告。
艷婷心下壹奇，問道：“他們在做什麽？”
伍定遠回頭看了壹眼，微笑道：“他們要抓賊。”
艷婷哦地壹聲，奇道：“抓賊？這麽個小地方，也有賊子出沒麽？”
說話間，只見官差貼好了告示，朗聲向人群道：“諸位鄉親，這只賊子光天化日裏進到衙門府庫，整整偷了五百兩銀子出來。大家招子放亮點，只要能抓到此人，縣老爺重重有賞。”
艷婷見文榜上畫著壹名通緝犯，那人生得壹張四方臉，滿臉都是橫肉，模樣兇狠至極，不禁笑道：“咱們去把這人抓了出來，那便能賺些盤纏用了，伍大爺妳也犯不著去借了。”
伍定遠笑道：“是啊！不過這逃犯畫得也太差勁，把好好壹張俊面孔畫成這般兇惡模樣，這畫師真該打上幾十大板才是。”
艷婷往那畫像看去，皺眉道：“說得也是，這人畫成這模樣，倒和伍大爺有些神似。想來那畫師定是胡畫壹通，隨便下筆。”伍定遠聽了這話，只是哈哈大笑，卻不言語。
當夜兩人自回客棧睡了，第二日伍定遠買了輛大車，更用四匹寶馬拖著，他自做車夫，讓艷婷舒舒服服的坐在車廂裏。艷婷自小隨師父住在山上，什麽時候經歷過這等的繁華安逸，只覺自己如同天上仙女壹般開心。
此時還只正月，離二月初壹尚有十余日，伍定遠自知秦仲海、楊肅觀等人必會在華山聚集，兩人便壹路遊山玩水，緩緩朝華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