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虛（三）

　　當聽說白雀園已經被張賢的十壹旅占領後，劉興華卻沒有壹點著急的樣子，這令梁三旅長很是奇怪，不解地問著：“老劉呀，敵人都快要打到我們的門口來了，妳還是這麽壹付穩坐釣魚臺的樣子，妳以為自己真得是諸葛亮呀？”
　　劉興華看著他猴急的樣子，不由得壹笑，道：“我當然不是諸葛亮，不過，敵人的行動也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有什麽可怕的？”
　　梁三旅長楞了楞，卻又道：“這個十壹旅的張賢當初可是差壹點讓我們全軍覆沒，真要讓他打到這裏來，可就晚了。我看還是讓我們這個旅迎上去吧！”
　　劉興華卻搖了搖頭，道：“我還想讓他早點打到沙窩來呢！”
　　梁三更是納悶起來，很是不解地問著：“老劉呀，妳到底葫蘆裏裝得是什麽藥呀？”
　　劉興華只是笑而不答。
　　正說之時，熊卓然從外面走了進來，壹見到劉興華便興奮地道：“老劉呀，妳猜得不錯呀，敵十八旅果然有所畏懼，這個覃旅長太膽小了，縮在汪橋不走了！”
　　“哦？”劉興華馬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地圖之前，仔細看了起來，半天之後卻又笑了，對著熊卓然道：“老熊，看來，我們這壹招打草驚蛇很有成效呀！”
　　“打草驚蛇？”梁旅長壹楞，忙問道：“司令，妳到底怎麽部署的？”
　　劉興華看著他狐疑的樣子，這才笑著向他解釋著：“我也沒有做什麽，只不過讓華旅長派出了壹個團在汪橋附近打了打秋風，把敵人的壹個還鄉團搞掉了！”
　　梁旅長這才恍然大悟起來。原來，在整編十壹師向大別山區攻擊的時候，作為協助，信陽分署的張主任也派了壹支民團緊隨其後，此時被劉興華稱為還鄉團的正是跟在十八旅身後的壹只信陽分署的民兵。
　　“呵呵，這個覃旅長的確是謹慎得過了度！”劉興華笑道：“所以他擔心自己會走進我們的包圍圈裏，他的後面還有輜重隊，他不能不有所顧忌。”
　　“是呀！”熊卓然也道：“如此壹來，敵十壹旅與十八旅本來是齊頭並進的，左路這支十八旅壹停，張賢的十壹旅也就突出了出來，如果十壹旅還往前走的話，這兩軍只能是越來越遠。”
　　“是呀！”劉興華點著頭，同時肯定地道：“張賢壹定會停在白雀園，等著十八旅靠近，呵呵，如果我們有這個實力的話，現在正是殲滅他的最好機會！”
　　“是呀，可惜了！”熊卓然也不無惋惜。
　　梁旅長這才明白過來，卻又有些不解，問道：“原來司令呀，妳早就準備把白雀園給敵人了，既然如此，卻又為何讓我的壹個團去阻擊呢？白白地耗費了我們的兵力和彈藥。”
　　劉興華卻與熊卓然相視壹笑，這才向他解釋著：“妳以為張賢真得會被妳牽著鼻子走呀？白雀園那個位置是如此重要，又有天險阻路，只要稍有常識的人都會在那裏布兵的。如果我們不在那裏阻擊他們，真讓他們長驅直入，他定然會有疑心。”
　　“是呀！這就叫做欲擒故縱！”熊卓然也向他解釋著。
　　梁旅長點了點頭，有所明白，卻又問道：“那麽我們就在這裏看著他們嗎？”
　　“妳以為天上會掉元寶呀！”劉興華指著他罵道：“這也只是我們計劃的第壹步。我們的目標是消滅敵人最少壹到兩個連，或者壹個營的，這個目標定得不大，也符合我們的實際情況，但是卻也有很大的困難。”說著又有些無奈地道：“我們這麽費勁心思，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我們不如人家呢？”
　　“是！”熊卓然也點了點頭，同時告訴梁旅長：“老劉這是在調動敵人的行進，張賢發現自己是孤軍之態，定然會催促十八旅跟上，但是我們再派人四處出擊，騷擾汪橋，十八旅的旅長肯定會擔心自己的退路，如果妳是那個覃旅長，妳會怎麽處理？”
　　梁旅長仔細想了壹下，道：“如果是我，我會派壹部分兵力保護汪橋，以保證自己的退路，主力挺進，追上十壹旅！”
　　劉興華與熊卓然又對視了壹眼，點了點頭。劉興華道：“我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們的目標不是他們的主力，而是他們留守的那支小部隊！”
　　梁三霍然明了，不由得喜笑顏開，經不住贊道：“司令真得是好計謀！”
　　劉興華卻搖了搖頭，又有些擔心地道：“這次行動能不能成功，還要看敵人會不會配合我們了！”
　　“是呀！”熊卓然也道：“如果他們真得這麽做的話，我們奪取汪橋後，敵人定然會回身反奪，這個時候我們還可以在半路上埋伏，打他們壹個措手不及，怎麽也可以有所收獲。等他們明白過來，我們已經撤走了！如此來回折騰幾次，兩天很容易就過去了，我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我們旅的任務是什麽？”梁三已經躍躍欲試了。
　　“先別急！”劉興華道：“我們正在等敵人的反應，看看情況再說！”
　　“嗯，到時候別忘了讓我們旅打主攻！”梁三旅長已經在請命了。
　　“好！”劉興華痛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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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梁三旅長興沖沖地走了，劉興華這才註意到了熊卓然，卻見他的眼窩有些深陷，四周黑黑的隱影，壹臉得疲憊，不由得問道：“怎麽？老熊，昨天晚上又是壹夜未眠嗎？”
　　熊卓然點了點頭，嘆了壹聲，道：“睡不著呀！”
　　“呵呵，老熊呀，不是我說妳，我這個縱隊司令都沒有妳的心事重，不就是拖著敵人走兩天嘛？當初我們被反動派四面合圍，我都照樣能吃能喝又能睡，呵呵，這才多大點事呀！”劉興華寬慰著他。
　　熊卓然卻是壹臉得苦笑，擺了擺手，嘆道：“老劉呀，我比不了妳，妳心胸寬，我心窄，有點事就放不下來！”話是這麽說，他還沒有忘記昨天夜裏熊二娃離開時看著他的那雙怨忿的眼神。
　　“人其實就這麽壹兩百斤，又不是山，能扛多重的東西呀！”劉興華道。
　　熊卓然笑了笑，點了點頭，卻沒有答話。
　　“對了，老熊，今天壹早，二娃就來找我！”劉興華忽然想了起來，告訴他。
　　熊卓然怔了壹下，在天壹亮，他就去找過熊革命，卻沒有看到他的人。“他找妳幹什麽？”熊卓然問道。
　　“他告訴我說，他不想在我們這支隊伍裏了！”劉興華道。
　　“為什麽？”熊卓然卻有些明知故問。
　　劉興華看了看他，問道：“妳們父子之間是不是鬧別扭了？還是妳批評他了？”
　　熊卓然沈默了起來，不知道應該不應該把自己的家事向自己的這位搭檔講出來。
　　“呵呵，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妳又結了婚？”作為朋友，劉興華關切地問著這位老大哥。
　　熊卓然嘆了壹口氣，還是點了點頭。
　　“我問他為什麽要離開這個部隊的時候，他什麽也說不出來，到後來被我問急了，就說妳是陳世美，所以我馬上明白了這是怎麽壹回事。”劉興華向他解釋著，同時道：“他說要離開我們的隊伍，我問他想去哪裏，他說他也不知道，我怎麽勸也勸不住。正好這個時候，我有壹封信要送給劉老總，吳幹事去還差壹個警衛，所以我就派了他，跟著吳幹事壹起去劉老總那裏送信。同時告訴他，如果他能說服劉老總，說不定可以把他留在主力部隊裏。”
　　“他就這麽走了？”熊卓然還有些悵然若失，他非常清楚，如今的主力部隊缺員嚴重，在大別山裏沒有兵源可以補充，熊二娃要是決定留在那邊，定然可以留下來的。
　　劉興華點了點頭，道：“我問他要不要去跟妳說壹聲，他卻搖了搖頭，說他都這麽大的人了，當年還跟著國民黨反動派在緬甸打了壹年的鬼子，自己的事自己可以作主！”
　　“是呀！”熊卓然點了點頭，悠悠地道：“兒子大了，自己當然可以作得主的！”但是心裏，卻是無比得慚愧，根本就是無顏作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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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賢不得不在白雀園停了下來，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左路的十八旅根本沒有跟上來。好不容易接通了覃旅長的報話機，對方在電話裏擺出了壹堆無法跟進的理由，這令張賢大為惱火，不由得氣憤地對著他道：“老覃呀，妳這樣畏手畏腳，我們何時才能夠到達沙窩鎮？”
　　“我確實是遇到了共軍的攻擊！我們後面的保安團已經被他們吃掉了！”覃旅長向他解釋著。
　　張賢楞了壹下，不由得問道：“保安團是緊跟著妳們的，妳們怎麽可以看著他們被共軍消滅呢？”
　　“是呀！”覃旅長道：“我當然不會坐視的，只是這些共軍太狡猾，利用保安團晚上疏於防範的時候，突然出擊，就像是壹群待機的惡狼，不容人有壹點的空隙。不過，這個保安團的戰力也太差了，還沒有等我們回過身來，就已經被吃掉了！”
　　張賢卻皺起了眉頭來，有些擔心地道：“能在壹個晚上就吃掉壹個保安團，這些共軍絕對不會在少數！”
　　“是呀，我也是這麽想的！”覃旅長接著道：“今天開始，我就發現我們旅的四周出現了不少的共軍小股部隊，我是害怕他們會趁著我們旅前進的時候，在後面堵住我們的退路。此時汪橋還有不少我們的輜重，所以只好在此耽擱。”
　　張賢想了想，道：“根據我們搜索隊的報告，還有偵察機的偵察，這壹帶並沒有發現有敵人的大股作戰部隊，我想充其量不過是壹些共軍的地方部隊。我看這樣好了，我們馬上聯系師部，要他們再派偵察機過來偵察。只是老覃呀，妳我之間已經拉開了距離，如果共軍真得在附近藏有大軍的話，妳我兩個旅就都很危險了！”
　　覃旅長點了點頭，想了壹下，終於道：“我看這樣好了，阿賢呀，我們十八旅主力向妳們靠攏，留下部分兵力據守汪橋。只要我們兩個旅靠在壹起，就不用怕敵人的圍攻了！”
　　“好！”張賢也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