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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壹名

歷史軍事

  壹部貫穿抗戰、內戰、朝戰及臺海戰的故事,壹個辛酸而又悲愴的老兵經歷,壹段那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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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夜奔(壹)

by 最後壹名

2018-10-3 18:21

  這壹夜的大雪,比前壹夜的雪還要大,鵝毛壹樣地旋轉飄落著,雖然讓人看不到前面的路,走起來也是艱難難行,但是卻可以讓張賢這三個人輕易地躲過了解放軍布置在陳集外圍的崗哨,穿過警戒區,逃離這塊給他留下過沈痛創傷的地方。
  腳踩在松軟的雪地上發出咯咯地聲響很是刺耳,這是令張賢唯壹感到不安的地方,生怕被那些有可能還在搜索的敵人聽到。好在時不時的還有北風在呼嘯著,這寒冷的風卻可以掩住所有的聲音,只是那撲面的寒風象利刃壹樣吹在人的臉上,給人壹種生痛的感覺。雪還在下,卻也有壹樣好處,那就是可以覆蓋住他們的腳印,便是天亮後劉興華發現了他的逃離,想要來追,也無跡可覓了。
  如今能夠脫離虎穴對他們來說就是壹種激勵,此時怎麽來說都已經壹身輕松,對張賢說來,雖然丟掉了部隊,卻也同時丟掉了包袱。
  好在為了逃跑,他們事先做了壹點準備,這還要感謝劉興華送來的饅頭和粥,吃進去肚子裏去之後,果然讓人暖和了許多。為了準備這次逃亡,張賢還特意讓熊三娃與陳大興多揣些饅頭,以備路上充饑。
  本來,按張賢的想法,只帶著熊三娃壹走了之,哪知道熊三娃還是忍不住想到了他最要好的朋友陳大興,無奈之下,張賢只好讓他去詢問陳大興的想法,陳大興自然毫不猶豫地要求跟著他回武漢,畢竟,他的家屬也在武漢,他也歸心似箭。
  從陳集出來之後,張賢辯明了方向,沿著這條北淝河向上急走,準備在上遊的雙溝村附近渡過河去,那邊應該有橋,或者可以徒涉。按照張賢的計劃,他們在過了北淝河之後,便要向西南方向行進,從蒙城縣的東部過渦河,然後向南直到鳳臺縣。鳳臺已然是國軍所控制地縣城,只要到了那裏,後面到武漢就方便了許多。從陳集到鳳臺有七八十公裏路,以這種大雪的天氣來說,可能需要走上兩天。
  如今讓張賢感到必須要做的壹件事,就是要想辦法在天亮之前,能夠換上壹身衣服,最好是能夠換上普通老百姓的服裝,這樣壹來就可以真得達到返璞歸真、魚目混珠的目的了,畢竟這壹身黃色的國軍軍服太過招搖了。只是,此時深更半夜的,四面白茫茫壹片,便是有村莊他們也不敢進去,換壹身衣服想得容易,只怕很難做到。便是無法換上平常人的衣服,張賢還在想著把自己的這身將官服換下來,哪怕是換上壹身士兵裝呢?只是當時走的過於匆忙,這壹點當時被他忘記了。
  沿著河也不知道走了多遠,三個人都覺得已經走了很久,終於在壹座村莊之外看到了河面上架起的壹座木橋,三人興奮不已,將剛才的疲憊都忘得壹幹二凈,急忙向那個木橋跑去,準備過河,可是還沒有到達橋頭,便聽到了幾聲狗叫,緊接著有人在那裏大喝著:“什麽人!”三個人連忙收住了腳,還喘著粗氣。
  “不好,這裏有人守著!”張賢反應過來,馬上命令道:“快離開這裏!”
  熊三娃與陳大興也點著頭,跟著張賢往回就跑。
  “站住!”後面已經有人在大喊了起來,隨著便放起了槍來,槍聲立即驚動了附近那個村子裏的人,燈光閃亮起來,顯然有人從村子裏出來往這邊來了。
  當下,張賢三人就如同是作賊被發現了壹樣,也顧不得東南西北,直接從田地中穿過,認準壹個方向直奔下去。
  後面的追趕之聲漸漸地遠了,那個村子也被甩得看不見了,三個人才立住了身形。站在雪落的曠野中,四面壹片得黑暗,那條剛才還時隱時現的北淝河也失去了影子,便是連嘩嘩的河水流過的聲音也壹絲不聞。
  “我們這是到了哪裏?”陳大興不由得問道。
  張賢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道:“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我想我們應該還在陳集的附近!”
  “我們該不會又回到了陳集吧?”熊三娃擔憂地問著。
  “不會!”張賢十分肯定,卻如何也分辨不出了方向來。
  “不然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過夜,等天亮之後再說吧!”陳大興提議著。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張賢也只好點了點頭。於是,三個人商量了壹番,認準了壹個方向直走下去,希望能找到壹個暫時的棲身之所。
  雪還在下著,張賢的耳邊忽然響起了那出《夜奔》的戲來,依稀記得在當初的十二兵團成立之際,黃維司令官曾經請團長以上的人看過這了戲,開場鑼響過之後,林沖戴著碩大的馬連坡的氈帽,上面戳著紅纓,扛著壹桿八尺長的鐵槍,槍頭處還系著壹個酒葫蘆,也是在這麽壹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淒涼落迫地往梁山泊投奔。想壹想戲裏林沖,再看壹看如今的自己,那種恐懼的心情,那種無依無靠的慘境,簡直是壹模壹樣,只是戲裏的林沖還多了壹份悲憤,而自己卻多的是壹份無奈。或許,連黃維自己也沒有想到,當初十二兵團成立的時候點的這出《夜奔》,卻也正好成為了十二兵團最後的寫照。
  “欲送登高千裏目,愁雲低鎖衡陽路。魚書不至雁無憑,幾番欲作悲秋賦。回首西山日又斜,天涯孤客真難度。丈夫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按龍泉血淚灑征袍,恨天涯壹身流落。……急走忙逃,顧不得忠和孝。……”
  “……良夜迢迢,良夜迢迢,投宿休將他門戶敲。遙瞻殘月,暗度重關,奔走荒郊。俺的身輕不憚路迢迢,心忙又恐怕人驚覺。啊!嚇得俺魄散魂銷,魄散魂銷。……”
  “……懷揣著雪刃刀,行壹步,啊呀,哭,哭嚎陶,急走羊腸去路遙……忽剌剌風吹葉落,震山林聲聲虎嘯,又聽得哀哀猿叫。俺呵!走得俺魂飛膽銷,似龍駒奔逃,啊!百忙裏走不出山前古道。呀!又聽得烏鴉陣陣起松梢,數聲殘角斷漁樵,忙投村店伴寂寥。想親闈夢杳,……顧不得風吹雨打度良宵……”
  ※※※
  淩晨時分,大雪終於停歇了下來,張賢三人也來到了壹處破敗的窯廠之中,這是壹處被廢棄的磚窯,邊上還有壹個很大的坑,顯然是當初挖土做磚的時候留下來的,此時坑裏已經半盛著水,想必這個坑還是很深的。窯洞裏應該是幹燥的,堪堪可以躲避寒風與雪水。
  他們小心地走過來,生怕這裏面會有埋伏,可是半天也沒有壹絲的動靜,除了風吹著窯頂的荒草在嗚嗚地空鳴,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好象沒有人!”熊三娃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判斷著道。
  張賢點了點頭,三個人小心翼翼地向這座破窯靠近,可是還沒有到達窯口,熊三娃便被腳下的什麽東西壹絆,險些摔倒。“他娘的,是什麽東西!”他罵著,用腳踢了踢橫在地上被大雪蓋住的障礙物,卻發現有些不對勁,扒開雪來壹看,卻是現出了壹具身著國軍軍服的屍體,陳大興舉著手電筒照了壹下,發現這是壹個上尉軍官,早已經死了。
  “這裏還有!”熊三娃叫著,他已經跑進了窯洞裏。
  張賢跟著陳大興舉著手電筒進入窯洞,果然發現還有壹具同樣身著國軍軍服的屍體,從這個軍服上可以知道,這是壹個上士,他的身材十分高大,也不知道是哪個部隊的。
  張賢從陳大興的手裏接過手電筒,四面照了照,卻見到處都是彈孔,壹股濃烈的硫磺味道至今還沒有散去,不用多想,這裏曾經發生過壹次戰鬥,這兩個倒黴鬼不幸喪身於此。當張賢拿著手電筒仔細察看窯洞裏的這具屍體時,才發覺這個人的臉已然被手榴彈炸得面目全非了,也認不得模樣。想來,這場戰鬥定當發生在昨天十壹師突圍的時候,可惜這兩個突圍出來的人,還是沒有能夠逃過解放軍的天羅地網。
  張賢忽然發現這個人的個頭、胖瘦、大小與自己的身材十分相似,不由得靈機壹動,對著熊三娃道:“三娃,幫我把他的衣服脫下來!”
  熊三娃不由得壹楞,問道:“他的衣服都破成這個樣子,還沾滿了血汙,要來做什麽?”
  張賢已經在脫著自己的將官服,先將這件黃呢子的軍大衣脫了下來,立即壹股寒風吹得他渾身顫抖了起來。“我要跟他換壹換!”張賢告訴他。
  陳大興馬上明白過來,當先著俯下身去,費力地解著這具屍體衣服上的扣子。
  熊三娃與陳大興兩個人人費了壹番功夫,終於將這個人的衣服、棉襖和棉褲都扒了下來,與此同時,張賢也將自己脫得只剩下了內衣內褲,哆哆嗦嗦地拿起這個死人的衣服,也顧不得臟臭,全然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緊緊地包裹住自己已然羸弱的身體。
  在張賢的命令之下,熊三娃與陳大興又將張賢的衣物穿到了這具屍體的身上,兩個人徹徹底底的進行了壹次交換。當陳大興從地上起來,手裏還拿著從張賢大衣裏掏出來的將官證遞給他,張賢接過來看了壹眼,卻又蹲身下去,把這個證件再壹次放進了那件黃呢子的大衣內兜裏。
  他這才站起身來,回望著錯愕詫異的陳大興與熊三娃,低低地告訴他們:“從現在起,張賢已經死了!”
  陳大興點了點頭,明白他的用意。熊三娃想了想,有些不明白地問道:“那賢哥,以後我們叫妳什麽?”
  張賢想了壹下,告訴他們:“在我們到達鳳臺之前,妳們就叫我於得水吧!”
  熊三娃與陳大興對視了壹眼,點了點頭。於得水,正是陳大興手下死去的壹個班長,現在看來,張賢穿著這身上士的軍裝,從後影看去,還真得跟於得水很象。
  “嗯!”陳大興當先地點了點頭,同時道:“好,那我就叫妳阿水,於得水在我們營裏,大家壹直這麽叫他!”
  “阿水哥!”熊三娃叫了壹聲,不由得笑了起來。
  張賢卻搖了搖頭,壹本正經地道:“叫阿水就行了,那個‘哥’字就別帶了,大家都知道妳比他大的!”
  熊三娃扮了個鬼臉,點了點頭。
  張賢又是壹聲長嘆,告誡著這兩個人:“如今我們還在共軍占領區裏,必須要小心謹慎,都到了北淝河邊了,如果再被他們俘虜,那就真得是枉費心機了!”
  “嗯!”兩個人齊齊地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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